#359章#
突然出现在柳臻眼前的，是纪检部的成员。
为首的是已经换上了纪检部专属服饰的玖久。
她此刻的气场倒是跟平时差了很多，看起来蛮凶。
果不其然，在看到柳臻的那一瞬间，脱口而出的不是平日里开玩笑的“柳十三”，而是一声很严肃的：
“柳臻同学，这里人数已经严重超过学校的规定，请不要在此处停留。”
不止是他。
其他徘徊在那个人堆之外的人也都在被纪检部的成员劝说着尽快离开这里。
柳臻稍稍向后退了半步，向玖久示意：“这个范围应该就不算是在广场逗留范围内了吧？”
玖久瞪了他一眼，然后站到了他旁边，脾气有些不顺：“你为什么在这儿？在等什么人？”
由于那个人群包围的圈实在是太密集，哪怕是站在了略高一点的石阶上，玖久也没能在短时间内发现都快要被淹没的温柒柒，只是头大地叹着气：“一会儿柒柒宝贝来了的话，你带她去我们学生组织所在的那栋楼吧。”
玖久将自己戴在脖颈上的身份卡摘下来递给了柳臻，“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校园里不安分的特优生格外地多。像这种人挤人聚成一小团的，我们纪检部已经分不出多余的人手来处理了。”
“特优生不安分？”
柳臻接过牌子，询问：“什么情况？”
“还能是什么情况......”玖久抻了抻疲惫的筋骨，一想到接到了无数同学投诉就格外地头大，“今年这个时间也发生了不少特优生袭击正常学籍学生的情况。”
她随手翻了翻手机上一会儿没看就已经堆积成山的消息记录，深深叹了一口气，“目前已处理的有5件，未处理的还有32件，真是疯了。”
柳臻若有所思。
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跟她小声确认：“是因为写生社团今晚的......？”
他没有言明。
虽然进了圣斯利亚贵族学院已经两年左右了，但柳臻大部分时间里都不会关注这个学校发生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更别提一些早已经被传出花的离奇事件。
而关于写生社团的某些传闻，就从来都没有表面上表现得......那么干净。
不过玖久是今年才当上的纪检部的部长，她对于这些事明显也没有那么清楚地了解，只是跟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再次低声抱怨：
“每年这个时间都很难搞，但学校对于这件事一直都是放任的态度，不追究特优生的责任，也不给被打学生赔偿......后果你也知道的，那些没权没势的小透明多半会因此失去就读资格。”
“唉，这件事每年闹得都挺不愉快。”
她轻叹了口气，“不过我听说，好像的的确确......”
玖久的目光瞟向校园一角，“和他们有点关联。”
“据可靠人士反应，他们每年组织的那个迎新晚会......”
“部长，疏散好了！”
少女的话没能继续说下去，已经尽可能疏散人群的纪检部部员完成了工作，站在远处念着她的名字催促她快点去解决下一个问题了。
玖久八百年都没试过这么忙碌的校园生活了。
叽里咕噜低骂了两声，只能匆匆离开。
临走前还特意嘱咐柳臻要替她照顾好柒柒宝贝。
还说自己今天实在是太忙了等会儿稍微空闲一点她就回来见柒柒，让柳臻帮忙转达一下消息。
再之后，柳臻试图把拥堵温柒柒的那群人和写生社团挂钩在一起。
但线索很少。
基本上过来的人有很大一部分都不是写生社团的成员。
也就是说这两者其实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再考虑到写生社团的迎新活动......
貌似这届新招进来的几个人，特优生除了林薇雪和南宫黎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吧？
正思考着，柳臻和圈内的温柒柒同步听到了“秦小姐”这个称呼。
几乎是瞬间柳臻就把注意力锁在了秦颖姣的身上。
对方是写生社团的团长，是京都那么多家有实力的家族里唯一一个始终保持着中立态度的家族长女。
她......
匆匆翻过手机上秦颖姣的社交账号，柳臻好像找到了问题的原因。
—
似乎还是纠结自己不会假装偶遇的问题，柳臻在捕捉到少女利用一些巧妙方法从人群中闪身之后就始终在她身后远远跟着。
在看到少女抵达他们约定好的建筑物时，柳臻收到了一条信息提醒。
是温柒柒发过来的。
——[洞洞十三，洞洞十三，我在楼上等你啦！收到请回复！]
嗯？
洞洞十三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来不及纠结这个称呼的来源，柳臻抬头就看到了少女灵活轻巧根本不需要什么身份卡就直接从侧边翻身上了三楼。
“......”
完整看完她这套行云流水动作的柳臻先是愣了愣，旋即无奈地笑了下。
好消息：他有玖久的身份卡，按理来说是不需要这么费力地翻上去的。
坏消息：卡是隔壁楼的，温柒柒好像不太认路，翻错了楼。
在楼底下小小站了一会儿的柳臻叹了口气。
算了，爬就爬吧。
他回复给对方一句“0013收到，请007注意安全”之后就尝试着撸起袖子往上爬了爬。
“......”
这对于不怎么熟练这种东西的他来说.......
比做几套小语种认证的试卷还要难上百倍千倍。
最终也不记得他是怎么勉强翻上去的了，只记得手心被边缘的铁质扶手磨了个通红。
再加上刚刚为了看温柒柒的时候尝试过挤进人群，脸上也后知后觉感觉到了一点点擦伤。
嗯......
出师未捷身先死？
好在这栋楼也不算是那么的破旧，温柒柒所在教室旁边还有一个自助贩卖机。
甚至，还在卖创口贴。
.......是因为置办这东西的人也知道翻进来免不了受一堆伤么？
柳臻头一次在学校的配置方面感受到了“人性化”。
—
温柒柒最后给柳臻的地址是最里侧的那间小教室。
柳臻收拾好自己推门而入的时候，少女正坐在最后一排，戴着帽衫，手机横着屏似乎是在打游戏。
她听到声音头也没抬一下，就直接打着招呼：“柳臻同学，你来得好快。”
柳臻在门口顿了顿步子，特意关注了下走廊里的情况，随即进了屋关上了门，调侃她：
“你倒是看都不看我一眼就直接认我的名，也不怕来的是别人叫错了名字。”
温柒柒还是在手机上忙碌着，头也没抬：“不可能过来别人的。”
她语气笃定：
“我刚刚看过了这栋楼是锁着的，除非翻上来，否则根本不可能有人能进来的。”
“而翻上来会有声音，你来之前我已经在这栋楼楼上楼下里里外外查过一圈了，是没有其他人的。”
“再加上这里隔音不太好，”温柒柒声音顿了顿，扬起头，露出一个乖巧甜腻腻地笑，“柳臻同学刚刚刻苦奋斗翻进来的全过程我可都是听到啦。”
“所以过来的只会是你，不会是别人的。”
“......”
莫名地。
柳臻觉得被这样认出来......
跟假装偶遇被识破是同等的羞耻。
不过现在倒也不是那么矫情的时候。
温柒柒把身边的位置稍稍让让，自己缩进了里面，言简意赅：“我这段时间忙别的事，太久没登录我的账号打游戏了，今天有场很重要的比赛，我打完就来哈。”
柳臻站过来瞥了一眼。
屏幕上似乎是现在当下市场很火热的那种5V5对战机制手游。
没想到温柒柒还会打游戏，柳臻有些意外。
但又感觉似乎合情合理。
好像温柒柒就没有什么不会的。
嗯....
除了拉小提琴。
虽然可能没什么必要，但少女还是尽职尽责向柳臻解释着：
“emmm我的账号一直都是工会在运营。”
“最近有个全国性的比赛对我来说很重要，我需要维持我账号的粉丝量，进入一定的人气榜才有可能受邀参加那个比赛的复活赛。”
“本来上次那把游戏打完反响还是挺好的，按道理说一两周不露面也是有很大几率被选中的。”
“鬼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一大堆想要参加那个比赛的职业选手也开始走游戏主播这边的账号名额了。”
“他们最近总是打来打去的，粉丝全去那边看热闹了，我这边就变得太过于岌岌可危了。”
“没办法，只能抽个时间小小表现一下了。”
屏幕中少女已经选好了进场角色，嚣张嗜血的角色和她现在哼着小曲的模样很反差。
忽地，温柒柒扬起头对柳臻甜甜一笑，“你等我一下哈，我尽快解决游戏。”
一般来说，这种游戏最少都要20-30，甚至40分钟才能结束。
可是少女这样承诺了，柳臻居然还真相信她能在短时间内解决。
毕竟......
温小姐一直都是能够创造奇迹的人，不是么？
他在她的身边坐下。
刚说了声“不急”，少女很快就回应了他一句“谢谢”。
随后在进场的短短半分钟内，少女忽地侧过头来多看了柳臻两眼。
柳臻感知到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没有侧过头，而是先问了一句“怎么了”。
他的目光也没有偏离手中的试卷，似乎和少女的搭话并不会影响他的一心二用。
“我今早好像看到你了。”
温柒柒莫名开口的一句让柳臻的笔尖微微一顿。
随即就听到被少女压下去的游戏开始的声音，她也转回去了头，只剩下柳臻坐在那里明显有了些心神不宁。
她看到他了？
什么时候？
在哪里？
他当时在做什么？
不会是在他一遍又一遍模拟偶遇的时候被看到的吧？
......那样真的很蠢诶。
柳臻有一点头疼。
他很想知道这句话的后续，又不知道现在的少女能不能分心跟他交谈。
更何况......
少女还在直播中。
他怕他一开口会影响到她，也影响到她在意的粉丝数据。
但这件事盘在他心中久久难以散去，柳臻一时之间连卷子上的题也有些读不进去了。
抬起的笔尖迟迟未能落下。
直到......
“你好像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少女摘了一侧的耳机，眼睛虽然还是目不斜视，声音却分心与他交谈：
“貌似你好像还挺苦恼的哈哈哈哈，我看你看已经在这个c选项上描摹三分钟了。”
“柳臻同学，你好像快把这个c画成d了。”
柳臻深吸了一口气。
依旧没有侧头，低声询问：“温小姐。”
“诶，我在。”
“......”
她语气活跃得不像是个真人，倒像是个正在打游戏的人工AI。
柳臻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两下，最终还是选择问出了口：
“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么？”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能在你问着问着串台的话，你可以随意和我聊天的，柳臻同学。”
“那......”
柳臻的笔尖从他自己写上去的名字上划过，问：“温小姐早上是什么时候看到我的？”
“柳臻同学会在意这种事？”
温柒柒语气听起来有些意外。
柳臻安静了一瞬，旋即点了点头。
想到温柒柒可能看不到，他又低低地“嗯”了一声。
温柒柒想了想，回复他：“我有看到你在那一群人的外面像个格格不入的幽魂，其他人都是拥挤着要见我，只有你是张开双臂试图拦截他们过于热情导致对我所在空间的不断压缩。”
说话是门艺术。
温小姐总是会在这种无意地情况下偏偏说出最容易让人心动的话。
柳臻指间摩挲着笔杆，终究还是没忍住，露出了一个笑：
“温小姐在里面的时候，有害怕么？”
“怕。”
这一个字，让柳臻下意识地侧过头看向了她。
可嘴上说着“害怕”的少女此刻正在游戏里壕无人性地大杀特杀，她说：“他们表情太奇怪啦，我都不敢打他们，怕他们舔我手。”
“......”
原本还想问的问题突然就没有了询问的欲望，柳臻又把头转了回去。
“没有问题啦，柳臻同学？”
没了心事，柳臻终于能从善如流地在试卷上写下了正确答案，顺便低低地“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可我有想问的。”
少女难得被群攻而祭天，等待复活的时间里放下了手机。
她侧过头目光扫过少年的颧骨，问：“你脸上的伤，是因为早上想帮我而划到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