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吊桥升起,城门关闭,陷入混乱的高丽彻底绝望了。
听到姜旭传出的命令,他们更是愤怒得破口大骂。
有没有搞错,在马军面前,用两条腿逃出生天,以为个个都是神行太保啊!
这些高丽将士,眼看入城的希望破灭,哪里还会顾忌什么姜氏的威慑,将姜旭骂得狗血淋头。
但是,他们心里也清楚,如今这个局面,如此才是唯一的办法。
但是,谁也不愿意成为被牺牲的那个,如果他们在城头,自然会毫不犹豫支持姜旭的决定。
可惜他们在城下,正遭受安北军凶猛的进攻,也是被牺牲的那一方。
所以,他们明知这是唯一的办法,但是在生死攸关之前,谁还会保持理智,以大局为重呢?
逃离此地,从南北两门入城,别开玩笑了,不可能跑得掉的,只会徒增伤亡而已。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选择投降。
几名偏将对于局势的判断,还是比较准确的。
眼见难有活路,当即选择投降。
突然的变故,让安北军措手不及,以至于来不及收手,在对方投降之后,还是斩杀了两三人,才停下手中刀枪。
萧嘉穗见状,催马上前,传达军令:“要投降可以,充当大军先锋,反攻城池。”
高丽将士闻言,都有些犹豫起来,这可如何让他们下得去手,城上的守军,可是他们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啊!
但是,萧嘉穗将只要立下战功,便能多分土地,论功行赏的命令下达之后,他们二话不说,转头就充当了安北军最凶悍的先锋部队,越过护城河,朝晋州发动了最凶猛的进攻。
那争先恐后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城上是敌国仇寇,有着血海深仇要报呢!
萧嘉穗见状,十分满意,同时传令,命城上的姜旭献城投降。
姜旭闻听消息,自然惊怒不已,大骂贼人异想天开,休想得逞。
于是,他歇斯底里的指挥大军,狠狠阻击已经叛变的高丽兵。
然而,城头上这些官兵,除姜氏亲信外,其余人则是消极对待。
原因嘛,自然是城下的官兵,大部分也是他们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怎么忍心残杀呢,除非加钱。
姜旭见状,肺都气炸了,这岂不是犯上作乱么?果然是一群贱种,大敌当前,不思誓死杀敌,报效国家,反而来威胁自己,索要好处。
天下哪有这样的兵马,人间怎会有此无耻之宵小?
但是愤怒归愤怒,他也知道眼下局势危急,若是不满足这些泥腿子的要求,只怕当场就要叛变,到时候,不仅晋州守不住,姜氏一族也要面临灭顶之灾。
姜旭选择妥协,承诺只要奋力击退敌军,人人赏钱两贯,立功另算。
然而,众人闻言后,还是无动于衷。
区区两贯钱,加上立功的赏钱,如何比得上分几亩土地来得划算呢?
安北军可是承诺了,只要立功,那就分给土地钱粮,这是姜氏绝对做不到的。
权衡利弊一番,城上将士顿时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在几名偏将的带领下,调转矛头,朝姜旭及其亲卫打动攻击,无数箭雨落下,将猝不及防的姜氏亲信给射杀大片。
姜旭惊骇欲绝,大骂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该千刀万剐,命亲信立即反击,将这些叛徒绞杀当场,再来应对城下叛军。
只是,他姜氏亲信虽然精锐无比,但是人数不占优势,反击效果虽然巨大,但是伤亡也不小,很快便被为了立功多分得土地杀红眼的高丽士卒给包围起来。
姜旭终于害怕起来,急命亲信带他突围而走,带族人弃了晋州,向开京逃命。
只是这些官兵如何肯轻易放弃,毕竟最大的功劳,是捉了姜旭献给安北军的萧军师啊!
所以,他们拼命围剿姜旭及其亲信,悍不畏死跟这些姜氏精锐拼命。
有他们临阵倒戈,城上再不能阻止城下兵马夺城。
只是他们没有登城器械,一时没能得逞。
正拼命蜂拥着进攻城门时,鲁智深领着大队步军赶到了。
于是,撞杆过河,直奔城门,爬墙梯、挠钩等纷纷搭在城墙上,这些投诚的高丽兵,借助安北军的器械,顺利扑上城头。
在安北军未付出任何代价的情况下,他们顺利夺下城墙,杀散了把守城门的姜氏亲信,从里面将城门给打开了。
鲁智深领着大军顺利入城,在这些高丽将士指路下,很快控制西门,迎接萧嘉穗入城。
姜旭及一众亲卫,好不容易突破重围,撤下城头,往城内逃走时,安北军马军已经入城了。
于是乎,在隆隆的马蹄声中,姜旭一众兵马被追上了。
领队的是韩世忠,领兵包围了姜旭之后,逼迫其投降。
姜旭还待挣扎,韩世忠对身边一名投诚的将领道:“姜氏一族居住何处,带军前去,全都绑了来!”
那将领闻言,顿时激动抱拳道:“遵命,将军等我好消息!”
说完,就要带两千大军前去抄家。
姜旭慌了,要是这些叛徒为了获得更多的功劳,说不得就会对族人大开杀戒,那他就成为全族的罪人了。
这种代价,是他承担不起的,于是,他急切高呼道:“且慢,我愿投降!”
韩世忠见说,举手止住了已经奔出去十余步的那名将领,接受了姜旭的投降。
姜旭松了口气,命身边还剩下的千余亲信弃械投降。
韩世忠俘虏了姜旭,命人押送去了州衙,交给萧嘉穗发落。
他则带兵迅速控制四门,将晋州掌控在安北军手里,才来安抚城内高丽人,维持城中秩序。
一个时辰后,晋州全面落入安北军手中,萧嘉穗在州衙端坐,命人将被俘虏的一众官将带上来。
这些官员,大部分都是姜氏族人充任的,以姜旭为首,在堂下站了一片。
萧嘉穗居高临下俯视着众人,沉声道:“你都都愿投降我安北军么?”
姜旭红着脸道:“我等虽是败军之将,但说话算数,大人有何指教,还请明言相告。”
萧嘉穗道:“我安北军的规矩,不知诸位了解多少?”
姜旭道:“家产充公,族人分散,一切全靠本事,不讲特权!”
萧嘉穗点头道:“既然清楚,那本军师也就不多说了,给你们三天时间,处理好族中事务,财产、土地,都交由我军分配,族人送去登州,你等帐前听用!”
姜旭等人闻言,有些惊慌,犹豫着问道:“启禀军师,在下可约束族人听从安排,绝不惹是生非,可否容他们就留在晋州?”
萧嘉穗摇头道:“既然真心投靠,便无须多虑,就按我说的做,大家也安心,你说呢?”
姜旭还能说什么,于是只得妥协道:“在下自是没有问题,只是族中之事,下官并不能全权做主,还需请示族长,征询族老意见!”
萧嘉穗闻言,怒目一瞪道:“你是在给本军师出难题啊,既然做不得主,那就不必多费口舌,我自有计较。”
姜旭见状,惊恐道:“军师息怒,在下会全力劝说族人赶去登州安顿,还请军师容忍些时日!!”
见姜旭服软,萧嘉穗方才摆手道:“下去吧,等你好消息!”
姜旭带着一众族人离去,按照萧嘉穗的要求,动员族人,交出家财土地,听从安北军安排。
姜氏一族,最有出息的都在开京为官,留守晋州的,就属姜环、姜旭比较出色。
如今姜环战死,姜旭就成为年轻一辈的代表人物。
他选择了投降,那族中一众老小,便陷入了尴尬境地。
逃走已经来不及了,有些迁延时日,等开京族人想法营救,但显然是行不通了。
对此,族长及几位族老,对姜旭意见很大。
时代积累的财富和土地,就这么拱手相让,他们如何甘心。
因此,在姜旭苦口婆心的劝说下,一众族老口头答应下来,但心里却在思索脱身之策。
……
萧嘉穗这边,处置了一众高丽降将后,便把重心转移到统计人口、清查土地一事上来,一切按照之前的方式,快速执行分田政策。
百姓自然是喜出望外,自发起来拥护安北军,支持一切政策。
可心有不甘的世家豪族们,在暗中酝酿一场风暴。
以姜氏为首,托辞家中钱粮、土地太多,需要足够的时间,方能清点清楚,是以不能立刻交公。
私底下,却串连亲近之人,煽动游手好闲之徒,欲以钱粮为筹码,在城中掀起一场混乱,好趁机逃出晋州,继续过人上人的日子。
第二天夜里,无数黑衣人从姜氏聚居区冒出来,趁着城内无人,将士也不曾巡逻过来,在城内大肆放起火来。
那些土木结构的房屋,遇着火苗,自然一点就着,加上有风助力,很快,城中被大火照亮。
被惊醒的百姓,纷纷惊恐呼号,要来扑灭大火。
安北军将士也被惊动,纷纷赶来救火。
将士族人见状,也装模作样出面,让众人往他家中取水灭火。
当一众百姓进入姜家主宅,就见堂内堆积如山的钱粮,顿时被惊掉了下巴。
下一刻,一团火焰落入姜氏主宅,姜氏族长立刻命人抢救钱粮,众人闻言,纷纷扑向这堆积如山的钱粮。
只是等他们一动手,姜氏族人便呼天抢地喊叫起来:“来人啊,抢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