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箭来得刁钻迅疾,酆泰又一心都在耶律大石身上。
闻得破空声,急忙定睛寻找箭矢,那箭矢已逼近他面前三尺。
酆泰大骇,急切中挥动双锏阻拦,那箭头却已经越过他手中双锏,只来得及拨打箭杆。
箭头却只偏了几寸,锋利的箭头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槽,然后扬长而去。
酆泰只觉脸颊一凉,随即就是火辣辣的疼痛感传来,鲜血也迸射而出。
他正要挂了右手长锏查看自己情况,哪知那耶律大石却反身一枪刺来。
酆泰狼狈中抬起左手金锏挡了下来,但也因仓促接招,震得手臂发麻,那金锏也差点脱手而飞。
眼见耶律大石又抢攻过来,酆泰也不恋战,拔马转身便走。
耶律大石也受了不轻的伤势,见状并未追来。
这算是两败俱伤,都很郁闷。
酆泰回归本阵,卢俊义见了,很是自责,好生安慰一番。
花荣见有人敢在他面前施放暗箭,偷袭兄弟,顿时怒火中烧,取了弓箭,拍马出阵,大骂道:“无耻鼠辈,在阵中偷袭算什么本事,有种敢出来与我对射么?”
辽军这边,察哥一箭得手,救下了耶律大石,自觉立下一功,让耶律大石欠了他一个人情,人后免不得要些好处。
只是不等他跟耶律大石炫耀自己的本事,花荣的骂声便传了过来。
身为西夏大将,又是皇帝庶弟,察哥不仅本事了得,更是身份尊贵之人,如何受得花荣言语辱骂,于是含怒出阵,指着花荣回骂道:“兵者,诡道也,我此箭为救队友,天经地义。
倒是你这南贼,口出狂言,与我比箭,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么?”
花荣闻言,啐了一口道:“番贼休要夸口,既敢出来,那就与我分个高下,见个生死!”
察哥怒道:“既然你急着找死,本将便成全你,也好让你知道,我大夏武将,是何等的骑射无敌,武艺超群。”
说罢,他张弓搭箭,照着花荣一箭射出。
花荣见他抬手,也抬起手中弓箭,迅速张弓搭箭,也不去瞄准,就是一箭射出。
不料这支箭直奔察哥射出的箭矢而去,在空中撞个正着。
两箭相遇,碰撞出火花的同时,也将箭杆折断,纷纷掉落在地。
察哥看了花荣这手神技,再不敢轻敌,急忙取箭又射。
花荣却不给他再来显摆的机会,连珠箭一股脑儿射出,九支箭矢先后在空中接力飞向察哥。
察哥没料到花荣箭术如此了得,这九支箭矢,虽是先后射出,然而力道和角度,都十分刁钻,竟然是能同时抵达他周身各处。
他来不及躲避,也来不及应对,顿时只得全力用手中马弓拨打正面要害处,不至于被花荣就此射杀。
然而,他没看到花荣在用九子连珠箭彻底打乱他节奏后,又冷不丁射出最后一箭,然后收了长弓,马侧取了长枪,做厮杀状。
察哥避开朝着他面门、脖颈、左胸射来的三箭,双腿和手臂,却都各自中箭。
剧烈的疼痛使他方寸大乱,惊骇欲绝,正要拜归阵中,不料一箭迅疾而来,正中他因疼痛而张开斯哈出声的空腔,从嘴入,从后脑勺出。
干净利落的一箭,将察哥给一箭射杀。
等那箭矢破开他后脑后,向前窜出几尺才落地,察哥只觉一股凉意透骨而出,不知发生何事,还回头来看。
不料头还未转过来,顿觉眼前一黑,摔落马下便再无知觉。
这边耶律淳、耶律大石、郭药师等人见状,大惊失色,急忙拍马上前抢救察哥。
然而为时已晚,察哥已经气绝身亡。
耶律淳心中咯噔一声,这可如何是好。
这人不仅是陛下请来的援军,更是西夏皇帝李乾顺的庶弟,如今初至战场,便已败亡,这让他如何跟陛下交代,如何跟西夏交代?
然而,不等他想这许多,花荣已经一马当先杀了出来,直奔他阵中而来。
卢俊义也不再跟他们客气,带着将士汹涌杀出,看架势是要将自己这边大军给冲散。
耶律淳折了将领,士气低落,虽然人多,但无心接战,于是急命鸣金收兵,不来跟安北军交战。
大军闻令而退,行动迅疾。
郭药师亲自断后,带着步军持盾结阵而走。
卢俊义也不好深追,只追了一二里地,并未接近辽军,见辽军始终不乱,也只好放弃追击,退回城中。
次一番斗将,石宝本来有机会拿下郭药师,结果被耶律大石所救下,随即是索超阵斩张令徽,立下大功。
然后酆泰打伤耶律大石,却也被察哥偷袭,射伤脸颊。
为兄弟报仇、含恨出阵的花荣,干脆利落射杀察哥,然后全军出动,逼退辽军,可谓是完胜。
虽然没能冲入辽军阵中大杀一通,但是众人也觉得过瘾,纷纷眉开眼笑。
林冲全程在城上观战,见兄弟们大发神威,让耶律淳不及进攻燕京,先折了两将,伤了一将,本就毫无胜算的他,只怕更加愁苦了。
更关键的是,那察哥身份特殊,为了助阵而战死此地,他还要想法给人家一个交代。
这种局面下,这燕京,耶律淳是没机会拿回去了。
至于被俘虏的萧干和王妃萧普贤女,林冲也只能暂时帮他看管起来,日后有个三长两短,或可当个筹码使用。
耶律淳自然是愁眉苦脸,心如刀绞,但是林冲却很是开怀,迎接了众人入城后,毫不吝啬赞赏之词,将众人狠狠地夸奖了一番,然后设宴为众人庆功。
燕京城中,一片欢喜气氛,热闹不已。
而城北三十里的辽军大营,则是死气沉沉,阴云密布。
耶律淳已经命人收殓了察哥和张令徽的尸首,在营中架起火堆,各自焚化,然后将骨灰收拾起来,以便带回西夏和辽东。
察哥带了几名统制官,但没一个能接替主将之职,只得请耶律淳主持大局,他们则各领一军,发誓要为察哥将军报仇雪恨。
郭药师则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刘舜仁、甄五臣二人则愤怒不已,叫嚷着要为兄弟张令徽报仇,杀光安北军。
他四人都是怨军出身的将领,一路走来,历经磨难,情同手足,好不容易将怨军掌握在手上,想着要来建功立业,实现平生抱负。
不料还不得表现,便命丧黄泉,怎能不让人伤心难过?
耶律淳身为主帅,又是南京留守,失陷的燕京、涿州、易州,都是他的地盘,也是他职责所在,所以必须起兵南下,打跑安北军,收复失地。
只是如今看来,这一仗,比在辽东跟金军作战更加凶险艰难,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耶律淳已经没了主意,他很清楚,他手里兵马根本不足以打下燕京,所以才想着城下邀斗,引安北军出城,以便将战斗地点布置在城外。
凭着自己这边野战经验和实力,或可寻机击败安北军,然后一举收复南京。
然而这一番试探,却使他折损两将,伤了一将,几乎是让他伤筋动骨。
他这里将领本就不多,察哥身死,给他的打击给是极大,他再无勇气跟安北军斗将了。
但是不去挑战,诱使安北军出城作战,面对人多势众的安北军,高大坚固的燕京城,耶律淳感到一阵绝望。
往日里,自己在燕京城驻扎,从未想过这座雄城如此的让人望而生畏,也难怪当初宋军几十万大军几次三番来攻,都以损兵折将收场。
换个身份,他终于体会到了当初宋军失败的滋味。
耶律淳为二将举行了葬礼,一连三天没有任何行动。
林冲这边也懒得搭理他,反正留着他在这里拉扯,辽国估计也没能力增兵了。
但若是轻易击败了耶律淳,那感受到极大威胁的辽国,必定会不顾代价,增调更多兵马前来围攻燕京。
一旦辽军上了二十万人,那还是很麻烦的。
所以,林冲拒绝了众人提出主动袭击耶律淳大营的意见,只让他们好生防守各门,勤加操劳兵马,防备随时可能来攻打城门的耶律淳。
众将也不二话,均遵令而行。
林冲这边,抽空来看了一回牛皋整训新兵。
牛皋虽然从未接触军阵,也不是什么天生的将才,但是却很有一套自己的办法。
他先以武力折服了天牛营将士,然后就是严格执行安北军的军规军训,再按部就班进行操练。
遇到不懂的,立刻找众将请教,然后立刻执行。
这些新兵,也都是那胸怀大志,本领不凡之人,因此也学得极快。
不过半个月时间,操练起来已经有模有样。
林冲也毫不吝啬对牛皋的支持,请了宗泽充任新军指导,好好教了牛皋一番统兵知识。
牛皋如获至宝,整天围着宗泽打转,恨不得将宗泽肚子里的东西,全部都掏出来,然后立刻用到带兵之事上。
经过他的不懈努力,这些新兵,已经初步彰显出潜力来,于是便到了众人喜闻乐见的对练环节,也让新兵们期待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