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这是没看到信息,还是根本已经厌弃了,都懒得回了。
周玥纠结了好半天,要不要打一个电话过去。
想想将手机丢在了一旁,耐心吃着晚餐,不去想,想多了又能怎样。
——
今夜,四九城的岚山上,庙宇中听钟声响了八下。
一汪清泉能见底的池塘边,红色的小锦鲤游来游去好不自在。
银杏落下一片,点缀在石板棋盘旁,季云深伸手将叶子拂过,落下黑子:“祖父这儿倒是清闲。”
刚用过晚膳,长者执白棋,观看棋局,并不是很焦灼。
小子下得并不狠,不比在外面的手段。
长者淡笑:“你小子可没让我清闲,跟你二哥斗,跟你父亲斗,剩下的事还要我来帮你扫尾。”
季云深抬头看去,捏着黑子久久没放下,礼貌疏离:“这是您对亲孙子的关怀。”
长者不受用,抽起了桌上的黑壳烟。
“哪个不是我亲孙子?怎教我帮你。”
季云深不语,确实老二跟他谁不是亲的,要说亲,老者还有个亲儿子,然而明显这次拉帮对立,老者是在站他。
但是别以为老者更偏爱他,只不过权衡利弊。
当年的旧事是他硬逼着父亲娶的母亲,才导致前任病逝。
所以,老者不过是担心,真让季云敬彻底上位了,季云敬第一个转过头来对付自己的祖父。
深潭如季家,永远不可能有什么挚爱,大家都精于算计。
季云深情绪平平,下棋的手依旧照着正常的步骤,该让的让,该进的进,最终给长者巧赢了。
老者松了口:“现在照你的节奏,你做你的计划,我不问。只是到底亲兄弟,下手别太狠,别拖累季家。”
季家才是他的最爱,只要季家永远稳立高台,老者才不会管两兄弟如何,谁做太子又怎么样。
季云深收了手,拿过老者秘书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
没有一口答应:“自然会给他留口气,不过今天来找祖父还有一件事,想请祖父帮忙。”
老者皱了皱眉,这小子要开口就是麻烦。
上一回他走绝境逆生,都没有找自己开口,还是儿媳妇来说的。
所以可见,他要是开口绝不是什么好事。
老者叹了口气,没有说不答应,他得答应,他家这头最狠戾的狼,既让人想偏帮,又让人不得不偏帮,同小狼崽谈条件,就要满足他的需求。
“什么事?”老者问话。
季云深笑了笑,说得轻轻松松:“我想出四九城一趟。”
果然,他父亲越不给他出去,他越要去。
老者无奈斥责:“出去做什么?你老老实实待着,不出一个月这限行令就撤了,偏不行?非要拔他的逆鳞。”
“上一局你已经赢了半局,如今他亲自下的禁令,你还出去,你可知这叫什么——功高震主。”
如此的典故可太多了。
一旦做父亲的开始忌惮起自己的儿子或者良将,不管对方有没有反心,就凭他有这个能力,不服从约束,自然也会引来君上的不爽。
季云深不以为意:“把功还给他便是了。还请祖父帮忙,我有事要出去。”
没再多说什么了,他对他要出去这件事,已经盖章定论了。
老者不劝,随他,嗯了一声,转身去祠堂抄经了。
谁管呢,这小子有什么事。
季云深笑笑,拿起手机出门,电源满格,至今除了那条信息,一条都没有再来过。
不过有翻看朋友圈,小丫头特别刻意的,在南市机场带日期时间的拍了一张,意思就是:我到了。
——
南市的晚霞云彩特别漂亮,第二日周玥下午去的周家。
周父约了几个老友打麻将,都是周玥从前见过的叔伯、亲戚姨婶,正值周末,日常家庭聚会。
这一看仿佛周晨就像没出事似的,谁也不知道周家败落了。
不过也确实,不管周晨如何,周家也还有两三套房产跟一个铺面,哪怕周母的印刷厂关了,周父提前内退,也不至于没钱。
而且还听周母跟姨婶们吹嘘:“阿晨公司做得大,业务都开在国外了,基本不可能回来了。”
确实不太可能回来了。
周玥进门跟周母打了声招呼,厨师早到了,在忙着做饭。
周母心情不错,跟她还亲昵,上前就拉着她的手,寒暄了几句:“小玥,这些都是以前关照过你的阿姨,还记得吗?”
记得模样,不记得称呼了。
偶尔有几个曾经多跟她说过两句话的,她还有印象,冲其中一位点了点头。
那位倒是挺关心,话多,聊着聊着便问到:“小玥,看你精神不错,病是好了吗?”
“病?”一个问题问得周玥莫名其妙。
她是从前身体不太好,三不五时发烧,体弱。但那时周母都没跟别人聊过,总让她少看病少吃药,挨好的话,体质才好。
挨了这么些年,也没见得她体质好多少。
不过确实最近一两年少病了。
可周玥确定她不是在说这个,疑惑的眼神看向周母。
周母有些尴尬,立即拽着她走到了一旁:“小玥不好意思哦,就是之前你跟阿晨的事闹掰了以后吧,总有亲戚问我们原因。”
“你也知道,这些都是我们的亲戚,我们总不能说是因为你不要阿晨了吧。”
周玥还是不明白这其中联系,复问道:“所以呢?”
周母讪讪一笑:“所以我们就跟他们说,你得了疯病,躁郁症,这事才黄了的。”
周玥瞪大了眼睛,想过他们会说她不配,但没想到还能编撰她病了。
无语笑了,周玥抬了抬下颌:“你们怎么不说我出轨了呢?”
这个确实是事实,周玥倒是挺坦然承认她的问题,说出去哪怕有人指指点点也无所谓。
然而,周母两手一摊:“那多丢人啊,我家阿晨被绿,怎么可能。只能是阿晨不要你了,而且还不能是他见异思迁的原因。”
话都让她们说了,还似乎合情合理,理所当然。
所以她居然是疯了。
难怪认识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还问她会不会现在还脱了衣服,对着玻璃窗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