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
太保学院总院人数已经扩充到一万。
分院更是不计其数。
但,各种难听质疑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老叶,”
刁吒天走进一座别院,将一块传音玉简拍在桌案,“又有一群弟子背后嚼舌根,说你心胸狭窄、沽名钓誉,不是真心传授道心剑法,院长把这些人的名单归拢了一下,问你怎么处置。”
叶瑟苦笑摇头。
他被胁迫开宗立派,以最大诚意劝诫弟子找到自己的路,反而被诬陷诟病。
“道心剑法在你手里就是一个标杆……让庸者余下的生命都刻苦钻研道心剑法,他们就没有时间闹事。”
恍惚间,苏意涵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叶瑟将那块名册玉简捏碎,轻描淡写的说道:
“算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让他们说去,他们也不是冲我,谁不想实现阶级跨越?”
刁吒天点了点头:
“明天就是新生开学大典,到时候,你要不要说两句?”
“行,我准备准备。”
叶瑟满口答应。
刁吒天欲离去,突然又回身说道:
“规劝弟子不学道心剑法之类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昂。”
“行。”
叶瑟再次答应。
“哟,两位都在哪,”
背着手的院长笑容可掬的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堆玉牌,“太傅,这些弟子想拜入您的门下。”
叶瑟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
放下玉牌后,院长笑呵呵离去。
刁吒天眉头皱起,翻看玉牌,道:
“都是权贵子女,托关系进你门户,这你也收?”
叶瑟两手一摊:
“有什么办法,扩招人数太多,宗门任务跟不上,内门弟子待遇又不能减,只能暂时靠这些权贵捐款。”
学院现在缺钱了,严重缺钱。
“那你也不能收破烂吧?”
刁吒天不满道,“这么多权贵子女,你连资质都不看就收进来,不怕败了自己名声?”
叶瑟白了他一眼:
“你以为他们真想跟我学东西?他们不过是到我这里来镀层金而已;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的名声真受这些纨绔子弟牵累,我个人荣辱跟学院弟子真金白银的待遇相比,哪个更重要?
再者,这些权贵手里掌握的是各个方面关系和资源,得罪了他们,学院弟子就不好过;
老刁,咱们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一大帮子晚辈要跟着咱们吃饭。”
说着。
叶瑟身子瘫软在座椅上,摆了一个葛优躺的造型,懒洋洋摆手道,
“先这么着吧,等将来学院任务拓展了,宽进严出就是了。”
刁吒天在那一堆玉牌里翻看了好一会,突然眼睛一亮:
“嚯,连太后都把人放进来了,她这不会是看咱们做大了,也想来插一脚吧?”
“我看看。”
叶瑟从他手里接过那张玉牌,上书“端木今麦”四个字;端木姓氏乃是流诛皇朝太后家的族姓。
“收不收?”
刁吒天带着戏谑的口吻问道。
“收,”
叶瑟毫不犹豫,“有教无类。”
二人沉默一会。
叶瑟问道:
“荆无悔……没有消息?”
自从太保荆无悔跟随廿八剑宿跑了之后,就彻底销声匿迹。
“没消息,”
刁吒天摇头,“连老娜都找不到他……再说了,找到他有什么用,灵器宗至宝和青云晶肯定都让廿八剑宿抢走了。”
“灵器宗至宝和青云晶要夺回来,荆无悔也要杀。”
叶瑟语气冰冷。
“打赢四大剑王再说吧。”
刁吒天貌似不关心的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二人表面虽然很少再过问此事,但内心都憋着一股劲。
……
第二天。
叶瑟来到新的太保学院。
自扩招以来,太保学院已经搬离皇宫,在外城找了一座更大的场地。
此时。
演武场已经聚满了人,都是来听讲的。
高耸的训话台上。
叶瑟一行人登高远望,下面是黑压压的学院弟子;所有人抬头仰视,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站在c位的叶瑟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欢迎进入太保学院,以后就是相亲相爱一家人了,先说一下院规,只要进了这所学院就都是我的兄弟,我绝不会开除任何一个兄弟。”
还没等学院弟子反应过来,叶瑟又补充了一句,
“但是,若是被我开除的弟子,都不再是我兄弟。”
学院弟子们都听晕了,合着正反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
“总有人说我藏私,不希望你们学好道心剑法,既然如此,从今天开始,我们建立严格标准,每天二十五项道心剑法任务,和五十二项道心剑法考核,有了标准和考核,你们就知道自己是不是那块料;
明知自己不是那块料还头铁坚持的,我不拦着;如果有想换赛道的,我会传授给你们一些其他特别厉害的武技,什么《东津热》《老推车》《江户四十八手》等等,都可以传授给你们。”
东津热?
老汉推车?
江户四十八手?
这些剑道武技闻所未闻,惹得学院弟子们面面相觑;但看到对方说的非常高大上的样子,应该是一些特别厉害的武技功法吧!
学院弟子开始期待憧憬起来。
“接下来,我施展一套剑法,看看你们有谁能从我的剑法里悟出什么。”
叶瑟飞身下台,钻入人群。
众弟子立刻退后,给他空出一大块场地。
叶瑟一伸手。
远处一棵百年古树的树枝断裂,飞入叶瑟手中。
叶瑟就用这树枝作剑,开始舞动。
他动作很慢,没有任何狂拽酷炫的特效,就像一个花园里健身的老头,一招一式都拖泥带水,没有章法,更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
可以说。
这套剑法还没有他刚才掌吸断枝的动作来得潇洒;若是换了别人,在场的弟子早就打起瞌睡了;可正是因为舞剑者是叶瑟,所有弟子们全都看的聚精会神。
舞剑完毕。
叶瑟收式,开口问道:
“你们能从我的剑法当中感悟到什么?”
在场弟子大眼瞪小眼。
感悟到什么?
老头健身?
还是说,这就是刚才所说的那个什么“老汉推车”?
全场鸦雀无声。
叶瑟冷笑,
“你们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有感悟的?就凭这个,你们也好意思觉得,自己有感悟道心剑法的天赋?”
“老师……您是不是想通过这套剑法告诉我们,修剑要随心所欲……”
一个女生迟疑的说道。
“咦,”
叶瑟微感讶异,神识扫过,看到人群中一个鹅蛋脸的俏丽女弟子,衣着打扮华贵中不失得体,“说下去。”
那女弟子道:
“修剑先修心,这里的心,并非道心,而是人心……老师您是想告诉我们,学剑要先学做人;只有把人做好了,才能以人心御剑,以欲望为台阶,无往而不利……”
女弟子侃侃而谈。
叶瑟内心微微震荡。
他刚才演示的那套剑法,可以有很多种解读;但这女弟子的解读无疑是最得他心的一种。
这虽然不能说明这女生的悟性很高,但至少说明,她跟自己在心灵上的的契合度是最好的。
“你刚才叫我老师……”
叶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端木今麦。”
女弟子眨了眨眼睛,美眸中带着诚恳。
叶瑟刚想说点什么,忽然看到高台上,一个戴着面纱的宫女急速跑来,跟刁吒天说了句什么,然后匆匆离去;刁吒天朝叶瑟使了个眼色。
叶瑟会意,说道:
“好了,今天的课就先上到这里。”
……
皇宫大殿。
大月宫。
长长的宫道两旁,矗立着一排排高大的宫灯,火焰在灯中跳跃,洒下一片温暖而明亮的光辉。
叶刁二人大步流星走进来。
金色的琉璃瓦在灯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里面灯火辉煌,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宫殿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舞池,舞池的地面是由光滑的玉石铺就,晶莹剔透;舞池的四周,摆放着一张张精美的餐桌,餐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香气扑鼻。
皇太后大摆筵席,正跟一男一女谈笑风生。
这男子貌似中年,一身武士道服;
女子容貌艳而不妖,穿着樱花和服。
两只倭。
“太傅,刁长老,”
见到叶刁二人,皇太后热情招呼,“快坐、快坐。”
下首边有两个专门留给他二人的位子,足以显示出二人的崇高地位。
然而。
叶刁二人丝毫不领情,直接站在宴席正中,不再动弹。
皇太后微微有些尴尬。
那个樱花和服的女子赶紧站起身来打圆场:
“叶太傅,上次秘境一别好似昨日;没想到,太傅已官居高位,令我等无法企及,小女子敬叶太傅一杯。”
说着,端起手中酒杯。
叶瑟看都不看她一眼。
樱花女子端着酒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一时竟尬在那里。
皇太后试图缓解氛围,忙道:
“太傅是不是忘了,这位樱花道友名叫'黑泽志玲';当初在剑圣传承秘境里,曾与太傅患难与共;如今太傅得了势,不会因此就把老朋友给忘了吧?”
黑泽志玲,她居然没死在秘境里,还活着出来了;不过,她也没得到什么好处,只是侥幸逃出生天而已。
她跟叶瑟也没有任何交情,如果真的要攀交情的话,那么当初在秘境第一关,她伙同鬼头偏夏要杀自己,这笔账倒是可以好好算算。
叶瑟淡然开口:
“太后,明人不说暗话,听说你想把这两只倭安排到太保学院来当长老?”
此话一出。
黑泽志玲身边的那位中年武士男子勃然变色,直接抽出腰刀:
“八嘎!”
黑泽志玲赶紧将他拦住;
她可知道叶瑟的本事,武力是行不通的,必须诉诸外交手段。
皇太后也是有些愠怒,强压着心中不快,温和说道:
“太傅啊,若说这医疗和教育呢,倭族首屈一指;哀家确实有意安排几位倭族同胞进我学院,大家共同交流,相亲相爱,提高学院整体教学质量,岂不甚好?”
叶瑟冷笑:
“太后喝多了吧?倭族什么时候成你同胞了?”
“我们与倭族自古就是一衣带水的友邦,量我皇朝之物力,结与倭之欢心,说倭族是我们同胞兄弟有何不对……”
一个外交尚书站起来,振振有词,摇头晃脑。
咔嚓。
叶瑟手一挥。
外交尚书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