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昭信凝视着符银盏那张纯真无邪的脸庞,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轻叹一声道:“二妹啊,有些话,我实在是难以启齿,但你又何不想想,像杨骏这等出身卑微之人,他接近你,究竟所为何来?还不是觊觎我们符家的权势地位?且不说我自己无法认同这门亲事,即便是远在外面的父亲得知此事,也定会坚决反对的。”
言犹在耳,一阵晚风悄然拂过,携带着夕阳余晖中的一抹凄凉,仿佛也在默默诉说着这场兄妹间争执的无奈与哀愁。
符银盏轻轻摇晃着脑袋,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绝不会如此,骏哥儿绝非你所描绘的那种人!”
“我对于你口中的杨骏略知一二,诚然,在诗词一道上,他的确堪称翘楚,无人能及。但为官之道与吟诗作对,乃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径,不可混为一谈。否则,他来京城多时,为何却依然只是个无品无阶的直学士?作为兄长,我深知男儿心中到底想要什么!”
然而,兄长符昭信的这番言辞,却未能在符银盏心中激起丝毫涟漪。她的双眸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之光,轻声却坚决地说道:“大哥,我相信他,你这么说他,只是因为你还不曾真正了解过他……”
符昭信闻言,内心五味杂陈,几乎要被挫败感淹没。他万万未曾料到,那个素来温婉顺从的二妹,竟会在此刻展现出如此执拗的一面!思及此,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愤懑——这一切的纷扰,皆源自那个杨骏,唯有将这个祸端拔除,方能还家族一片宁静!
符昭信缓缓吸了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后,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好,二妹,既然你心意已决,大哥也不愿再使你为难。但有一事,我必须弄个明白,那杨骏手中的十箱金条,究竟是何来历?”
符银盏的眼眸猛地睁大,满心疑惑如潮水般涌来——大哥是如何知晓此事的?转念一想,她顿时恍然大悟,语气中不禁带上了几分责备:“大哥,你……你竟然偷听我们谈话!”
“二妹,你着实是冤枉了我。那日,我不过是因缘际会,恰好从旁经过,无意间听见了你们的对话。”
符银盏脸上的神色,愈发让符昭信坚定了心中的猜想。他眼神微转,接着说道:“那直学士不过是个芝麻小官,以他的俸禄到猴年马月去了才能拥有如此多的金条?想来此人定是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所得。我符昭信誓要上书弹劾他,绝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符银盏闻听此言,心中一凛,知晓兄长误解了自己的本意,连忙开口澄清,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大哥,事情远非你所想的那样,关于这些金条……”
符昭信此刻心中已笃定寻得这一雪恨杨骏的理由来,在他看来,二妹后续的任何言辞,不过是企图为杨骏开脱的托词罢了。因此,他未及听完,便毅然打断了她的话:“罢了,二妹,像他这等心黑手辣之人,我定要让你早日认清其真面目。你放心,我誓要为天下苍生讨回一个公道!”
符昭信说完这话后,便起身头也不回的缓步朝门外行去,只余符银盏静立原地,心中波澜微起,暗自忧虑道:“哎,不妙,骏哥儿此番怕是惹上麻烦了!”
想到这里,她急忙迈向府门,欲往外一探究竟。然则,刚至门槛,便被管家礼貌而坚决地拦下:“二娘子,信哥儿有令,无他准许,不可擅离府邸半步,还望二娘子体谅小的难处。”
符银盏凝视着那近在眼前的门扉。门外,仿佛是自由世界的呼唤;而门内,却是一道无形却沉重的束缚之锁。这扇门,此刻化作了自由与羁绊之间的天堑,横亘在她渴望出去的心间。府邸中的管家们,无一不是经由大哥符昭信亲手调教出来的,想绕过他们出去着实难如登天。
既然自己出不去,那现在唯一的法子便只有找人代替自己出去了,想到这里,符银盏便奔着自己小妹的房间方向急促而去……
……
符昭信刚从自家门槛迈出,旋即便如同被无形之线牵引一般,脚步轻快地重返王崇勋的宅邸。王崇勋见状,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文尔雅的笑意,仿佛对符昭信的不期而归早有预感。他缓缓自座上站起,声音中带着几分暖意与戏谑:“昭信贤弟此番去而复返,看来是要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了?”
符昭信毫不客气地自王崇勋桌上捞起茶盏,仰头一饮而尽,随后缓缓点头,眸中闪烁着确信之光道:“崇勋兄,我已经从我舍妹的口中确认此事了,那些东西此刻正安然躺在广货行邻侧的那间商铺之中。”
王崇勋猛地自座位上弹起,双眸闪烁着按捺不住的激动,双手紧握成拳,声音因急切而略显颤抖:“管家,速速备马!咱们即刻动身!”
符昭信闻言,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他望着王崇勋,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崇勋兄,仅凭我二人贸然前往,岂不是打草惊蛇,反令对方有所警觉?”
王崇勋心中暗自思量:这平日里木讷的符呆子,今日竟似开了窍,透出几分机敏来。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悠然道:“我岂会不知双拳难敌四手之理,你且宽心。我早已胸有成竹,只待时机一到,我们便先去寻那李重进。有了他麾下禁军的助力,量他便是长了翅膀,也难飞出我们的手心!”
符昭信轻轻颔首,随即与王崇勋并肩步出了门外。此时,夜色已深,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皓月当空,其圆如镜,皎洁的月光温柔地倾泻在京城蜿蜒的街道上,给这沉睡的城市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纱。城中万籁俱寂,人们皆已沉入梦乡,享受着夜的宁静与安详。
就在这宁静至极的时刻,西市之中,一队队身着整齐铠甲的士兵悄然现身,他们的步伐沉稳有力,盔甲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为这静谧的夜晚平添了几分庄严与肃杀之气。而为首之人,此刻却是挥了挥手道:“一会儿进去,若有反抗,格杀勿论,务必把里面的箱子悉数带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