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是令人窒息的撕扯与挤压，仿佛要将灵魂都碾碎在无尽的虚空乱流之中。
痛啊！深入骨髓，弥漫四肢百骸。
小白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连她这神魂凝练的躯体都有些吃不消。
白嫣嫣更是早已痛晕过去，若非小白用仅存的混沌之力勉强护住她心脉，恐怕早已香消玉殒。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股恐怖的拉扯力骤然一松。
“噗通……一声”
两人如同被随意丢弃的破布娃娃，狠狠砸在一片坚硬而冰冷的地面上。
小白闷哼一声，晃了晃有些发懵的小脑袋，强忍着浑身散架般的疼痛，打量四周。
入目所及，一片昏黄。
天空是铅灰色的，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大地龟裂，寸草不生，散落着无数残破的兵刃、破碎的法宝，以及巨大的、不知名凶兽的骸骨。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与铁锈味，更有一种亘古的死寂与苍凉。
最可怕的是，虚空中不时闪过一丝丝扭曲的裂痕，那是空间不稳的征兆。
偶尔还会刮起一阵令人神魂颤栗的阴风，风中夹杂着无数细碎的、充满了不甘与怨毒的呢喃。
“上古战场遗址……”小白喃喃自语，小脸蛋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这地方的凶险程度，远超她的预料。
“咳咳……咳……”
怀中的白嫣嫣被震动惊醒，剧烈地咳嗽起来，喷出一小口暗红的血。
她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景象，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抹惨淡的苦笑。
“呵……真是一语成谶，我说要置之死地而后生，老天爷还真就给我安排了个绝佳的死地。”
她语气虚弱，却带着一丝自嘲的洒脱。
“师姐，别说丧气话。”小白小眉头紧锁，眼神却亮得惊人，“这破地方，虽然危机四伏，但也可能藏着大机缘！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摆烂不如瞅一瞅。”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周遭那些凝固的怨念与战意仿佛被引动，瞬间汇聚成一股肉眼可见的灰黑色风暴。
风暴中，无数破碎的法则之力与怨灵虚影交织，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朝着二人席卷而来。
“蚀骨罡风，小师妹小心”白嫣嫣失声惊呼，美眸中满是骇然。
这种由破碎法则和无尽怨灵聚合而成的罡风，即便是在一重天，也是能让大能修士闻风丧胆的存在，何况是此地上古战场遗留的，威力更是恐怖绝伦。
小白小脸一肃，毫不犹豫地调动起丹田内那丝微弱却精纯的混沌之力。
“嗡……”
一层薄如蝉翼，却闪烁着七彩微光的护罩瞬间将两人包裹。
“噗噗噗……”
蚀骨罡风撞在护罩上，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腐蚀声，护罩剧烈震颤，光芒飞速黯淡。
小白小脸憋得通红，显然支撑得极为艰难。
白嫣嫣见状，银牙一咬，就要强行催动本就所剩无几的妖力。
“师姐别动，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废物，别给我添乱。”小白急声喝道。
白嫣嫣动作一僵，心中又气又急，却也明白小白说的是事实。
就在混沌护罩即将破碎的千钧一发之际。
“嗤啦……”
一道似虚似实、非人非鬼的灰色影子，如同鬼魅般凭空出现在罡风之前。
那灰影只是随意地一挥手，动作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拂去衣角的灰尘。
然而，那足以撕裂金丹修士，重创元婴大能的蚀骨罡风，竟在这轻轻一拂之下，如同遇到了克星的冰雪，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风暴溃散，露出了灰影的轮廓。
那是一个身形高瘦，穿着朴素灰袍的神秘人。
他的面容模糊不清，仿佛笼罩在一层永恒的迷雾之中，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得如同万古星空，透着令人心悸的古老与沧桑。
他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周身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却予人一种顶礼膜拜的无上威压。
小白和白嫣嫣皆是瞳孔骤缩，心中警铃大作。
这大佬是哪位？出场方式这么拉风，不会是想黑吃黑吧？
那灰袍神秘人目光如炬，缓缓扫过瑟瑟发抖的白嫣嫣。
“啧，稀薄的妖皇血脉…”
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竟被人硬生生挖走了一半本源妖丹？”
“废物利用都嫌磕碜，剩下这点也废了。”
白嫣嫣脸色一白，屈辱与愤恨涌上心头，却因对方深不可测的实力而不敢发作。
神秘人的视线又转向小白，那双深渊般的眸子似乎能洞穿她小小的身体，直视灵魂。
“哦？神女转世？”
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啧。
“啧啧，更惨。”
“空有神骨架子，里子被掏得比她还干净。”
“两个小可怜虫。”
小白心中一凛，这人眼力太毒，竟一眼看穿了她的底细和窘境。
神秘人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弧度：“不过，本座倒是可以治好你们。”
白嫣嫣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旋即又黯淡下去，警惕地看着他。
“条件是，”神秘人声音幽幽，“待你这小神女日后推翻上界现有那腐朽秩序之后，必须为本座打开这方上古战场的遗址通道。”
“什么？”白嫣嫣失声尖叫，顾不得身上的剧痛，挣扎着想要起身。
“不行，绝对不行。”
她美眸圆睁，满是惊恐与决绝：“这通道之内有如此恐怖的蚀骨罡风，更有无数未知的凶险存在。”
“一旦打开，里面的东西放出去，必然是祸害苍生，生灵涂炭。”
神秘人发出一声低沉的嗤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蠢话。
“善良？呵呵，小丫头。”
他语气中满是嘲弄：“若非你这点可笑的‘善良’，你的妖丹又怎会轻易被人掏走？”
白嫣嫣娇躯一震，面色惨白，这句话如同一把尖刀，狠狠扎在她心上最痛的伤疤。
小白一直沉默着，小小的眉头紧蹙，乌溜溜的大眼睛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她忽然抬起头，稚嫩的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你们……”
“出不去？”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凝固。
神秘人那模糊的面容似乎微微一滞，周遭的死寂气息都沉重了几分。
片刻的沉默后，他低沉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万古的疲惫与不甘。
“不错。”
“吾等，皆是被困于此地的残念、不散的执念，亦或是在这无尽战场中永世轮回的亡魂。”
“打开通道，是吾等唯一的解脱之路。”
“或是彻底消散，或是重入轮回。”
小白静静地听着，小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她看了一眼身旁气息奄奄、却依旧固执地瞪着神秘人的白嫣嫣，心中已有了决断。
“好。”
她清脆的声音斩钉截铁。
“我答应你。”
“乱世已至，与其让尔等在此地困死腐朽，不如开闸泄洪，让该来的来，该走的走。”
小小的身影，此刻却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折的果决与豪气。
白嫣嫣震惊地看着她：“小师妹，你……”
神秘人深邃的眸子中，似乎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凝视着眼前这个三岁半的奶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