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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徐璈霸占禅机城,除了经济相对发达的主城区,大多数地方都只剩下一些死气沉沉的狭窄街巷。

为了躲避被派出来巡街的掠劫者,路上行人也不多。

这给苍芙提供了极大的发挥空间。

数十辆盔甲式战车“嗖嗖”穿过混合了黄沙和泥土的破路,就为了围堵一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越野车。

“右拐到底上大路,通往主城区必须经过一处关卡,平日里有人驻守,这会儿应该加派了人手,但凡有可能,你只管冲过去,我和虞衡负责火力碾压。”

“嗯,郭旭那边联系上了吗?”

苍芙油门刹车一起踩,刚拐进一条偏僻的小路,迎面全速驶来一辆盔甲式战车。

一瞬间,引擎盖上多了一排整齐的弹坑。

陆惟生开窗扔出去一枚燃烧弹。

间隔二十多米的距离,刚到投掷到盔甲式战车腹部。

燃烧弹触地即爆,“咚”一声闷响,装甲车被原地掀翻,高速空转的车轮上插了一排弹片,底盘开花,冒着浓烟。

陆惟生小臂被流弹擦出一条细长的血口子。

他将胳膊收进车内,神情不变,只简单用纱布捂住,顺便回答了苍芙的问题。

“暂时指望不上郭旭。”

“也是,他估计没想到我们会搞出这么大动静。”

越野车避开翻倒的装甲车,紧贴着墙面过去,虞衡“嚯”了一嗓子,紧急撤回裸露在车身外的枪口。

苍芙驾车漂移着上到陆惟生指引的大路。

碎陨铁浇筑的地面相当平整,巨大的通天石墩自破旧的城镇里拔地而起,支撑起这条通往主城区的高空通路。

隔着一层迷蒙的昏黄沙雾,能看到入城口严阵以待的掠劫者们。

“看样子想要冲破关口进城是不可能了。”

“先过去再说。”

虞衡看着遮天蔽日的浮游艇,咽了口唾沫。

嗓音有点哆嗦。

“陆队,咱们是不是玩脱了?”

陆惟生和苍芙交换了一个眼神,前者扬眉冷笑,“玩脱?玩脱的人是徐璈才对。”

苍芙看了眼从物资箱里往外刨防空炮的虞衡,跟着陆惟生懒懒一笑:

“防空炮省着点用,好东西全都攒起来带回Gasoline。”

“祖宗,这可是高空轰炸。”

虞衡从物资箱里抬起脑袋,欲哭无泪。

“浮游艇搭载的定向巡航弹威力一般,没你想得那么可怕。”

“你怎么知道?”

苍芙一时语塞,转过头问陆惟生,“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脑子不灵光的小玩意儿?还挺有趣。”

陆惟生轻轻晃动铁皮烟盒。

他从里面取出最后一根烟,夹在指间把玩,却没有送进嘴里的意思。

停顿了一会儿,忽然道:“他达不到你对副官的标准。”

苍芙怔住,不明白这和副官有什么关系。

却见男子将烟咬在嘴里,放下窗户,瞄准沿途架设的通讯箱,一枪一个——

这玩意儿造价不菲。

在无官方接管的禅机城,最大的通信公司姓苏,毁得越多,越能引起苏鹤兰注意。

越野车斜后方,数不清的定向巡航弹开始发射。

在执行官考试里,闪避训练用的全都是这种定向巡航弹,因此她对其弹速、威力和弧形弹道全都了如指掌。

越野车看似无处可逃,但苍芙偏偏在巡航弹偏小的引爆范围内闯出一条生路。

“轰轰轰——”

弹片刮过车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令人牙根发酸。

碎陨铁地面被轰得七零八落,露出底下的地基和纵横交错的钢筋。

一些地方着了火,烧得吱嘎吱嘎响。

短短几分钟,这条通往主城区的唯一一条枢纽要道在滚滚浓烟里变得支离破碎,而被锁定的越野车在消失了一段时间后,忽然冲破灰黑色烟雾,疯狂提速,直冲入城关口。

成串的定向巡航弹倾泻而下,眼看着就要击中驻扎在关口的同伙。

负责指挥浮游艇的掠劫者对着通讯器咆哮:

“全员——停止射击!!”

关口被掠劫者围得水泄不通,除非越野车长了翅膀,否则绝对过不去。

一百米,七十米,五十米……

尽管安置了坚固的路障,但最前方几辆装甲车里的人仍然害怕起来,这冲过来的架势放在掠劫者里都能称得上是亡命之徒。

虞衡将自己塞进座位里,攥紧安全扣,在睁眼和闭眼间反复横跳。

最后关头,苍芙一脚刹车踩到底,熟练地转动方向盘,在撞飞和侧翻之间寻找到完美的平衡,轮胎“吱吱”叫着擦过地面,留下一条漆黑的刹车带——

稳稳停在一众掠劫者面前。

车头距离突出来的尖刺式路障不足两公分。

面对一众黑漆漆的枪口,陆惟生对苍芙和虞衡道:“你们留在车上。”

说着,推开车门下去。

看着男子走过来,步伐沉稳,脸上也没有丝毫惊慌,甚至在傍晚烈日金光的侵袭下微微皱了点眉头——

这算是浅色瞳孔的通病。

他点了烟,用嘴唇暂时抿着,空出手来戴上墨镜,半边胳膊沾染了零星血迹,俨然一头战损版孤狼。

掠劫者慌了。

明明坐在装甲车里,但总有一种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的感觉。

“头儿,咱们要、要开枪吗?”

几分钟前,徐宗明接到徐璈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徐璈气急败坏,说是苏家、秦家,还有其他禅机城里的本土望族因为申云工业园和琅山大道被毁已经闹翻了天,让他暂时先别动陆惟生,等自己赶过去。

这会儿小弟犯蠢,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转头怒斥:

“闭嘴,忘了老大刚才的吩咐吗?”

“不是,头儿、他可是陆、陆惟生,老大的心腹大患,眼下是、是除掉他最好的机会了。”

“你tm是不是蠢,他死了,眼前这些烂摊子你来收拾?”

“……”

“好好守着装甲车,老子下去看一眼,老规矩,看到手势就开枪,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为了和陆惟生对线,徐宗明愣是穿戴好一整身防护装备,才从装甲车里下去。

陆惟生已经走到了最后一处路障面前。

路障有一堵矮墙那样高,横在男子腹部,却能拦到徐宗明胸口的位置,看起来滑稽又残忍。

陆惟生朝着一旁吐出一口青烟,单手叉腰,看向徐宗明,“徐璈人呢?”

语气很淡,平静到像是在审问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徐宗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陆惟生一样具有压迫感。

“老大在来的路上。”

陆惟生含着烟,余光落在自己缠了薄薄一层纱布的手臂,猛得想起苍芙的伤口还没处理,心情陡然变差,看向徐宗明的眼神带了一丝烦躁和薄怒。

“通讯器给我。”

“?”

“我说,通讯器给我。”

陆惟生上前一步,徐宗明吓得后退三步,差点在惊惶中下令开枪。

“你、你要通讯器做什么?”

“联系徐璈。”

徐宗明对自己方才的露怯深恶痛绝,勉强稳住心神,将通讯器摘下来递给男子。

陆惟生一把扯过来,贴着耳朵接入通讯。

徐璈的声音率先传来,“徐宗明,你最好告诉我陆惟生还活着!”

“我还活着,你什么时候到?”

两人没有正面对线过,因此他的声音对徐璈来说有些陌生。

但徐璈也是聪明人,回过神后,眼神一瞬间变得阴冷无比,嗓音湿湿滑滑的,宛如缠人的毒蛇。

“陆惟生?陆队?啧啧,你倒是一点都不害怕,怎么,以为毁了禅机城的基建,苏鹤兰和秦赵光就会站在你这边?别做梦了,你信不信我让你连这几箱药都带不出去……”

“少废话,赶紧过来,别tm死在路上了。”

陆惟生难得爆粗口,骂完就掐了通讯,将设备丢还给徐宗明,转身准备回车上。

徐宗明接住设备,见男子要走,以为自己安全了,便对着他的背影暗暗啐了一口。

谁知陆惟生毫无征兆地折返,一把扣住徐宗明的后脑勺,面无表情地将猩红烟头摁在他方才啐出唾沫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