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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恩不知在地上瘫坐了多久。

直到整间会议室里,只剩下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空调低沉的嗡鸣,他才艰难地、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

索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踉踉跄跄穿过空寂的走廊,按下了通往地下停车场的电梯按钮的。

这场所谓的股东大会,就是一场公开处刑。

里布斯那张冷酷戏谑的脸,阿尔弗雷德无声的侍立,股东们谄媚的附和……每一个画面都刺穿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尊严和希望。

索恩帝国,他一生心血的结晶,就在刚才,在他面前被那个芝加哥来的街头混混冠冕堂皇地戴上了“里布斯控股”的标签。

他,纽约地产界的传奇,从今天起,成了一个可悲的符号,一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破产富豪。

索恩摸索着掏出钥匙,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至少……我还活着……”他喃喃自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庆幸,甚至有一丝扭曲的解脱感,“里布斯那小子……虽然狠毒,但终究没要我的命……他羞辱我,夺走了我的一切,可他没杀我……我还活着……只要活着……”

索恩试图用这个念头说服自己。

他摸索着掏出车钥匙,插进点火开关,就在他的指尖即将拧动钥匙的刹那——

“咔哒。”

车门被毫无征兆地拉开,三个黑影瞬间涌入了车里。

索恩浑身猛地一僵,惊骇万分地扭过头。

借着仪表盘微弱的光芒,他看清了几人的脸。三个身材异常魁梧的男人,穿着一模一样的深色西装,其中二个戴着墨镜,另一个嘴角有一道淡淡的疤痕,更添几分狠厉。

索恩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

这是索恩集团安保部——或者说,曾经是他安保部——最精锐、也是最冷酷无情的核心保镖小组!他们曾是他挥向敌人的利爪!现在……

“你……你们……”索恩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尖利变形,他意识到,这辆车在股东会开始前就被自己的司机开到了停车场,而这些“保镖”,显然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索恩先生。”一个男子说道:“请待着别动,系好安全带。”

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悄然发动,朝着停车场漆黑的出口通道驶去。

……

冰冷的废弃仓库里,强光打在被捆绑在椅子上的索恩脸上。

这时,一个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有节奏地响起,由远及近。

里布斯俯视着他,犹如审视一块待宰的砧板肉。

强光稍微偏移了一点角度,当索恩看清强光下里布斯那张毫无波澜的冰冷面孔时,心里已经知道自己完了。

他浑身筛糠般颤抖,极致的恐惧让他几近崩溃。

阿尔弗雷德如同一个完美的影子,无声地伫立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

“老东西,”里布斯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平静,“咱们是该好好算算最后一笔账了。”

里布斯俯下身,凑近索恩耳边,声音像毒蛇吐信:“用国民警卫队扫掉斯坦利只是开胃菜……收购你那个破烂帝国算是主菜前的甜点……现在,”他的声音骤然降到冰点,“该为澳观海那条腿买单了。你以为躲在纽约,就能当我兄弟的骨头是软柿子?”

自知难逃一死的预感冲垮了索恩残存的理智,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粗粝的嘶鸣,脖颈上青筋暴起,如同濒死野兽般发出咆哮:

“呃里——布——斯!你……杀了我!快!给我个痛快!杀了我啊——!!!”

“想在这里死?太便宜你了,老狗!”里布斯的声音淬着寒冰,猛地打断索恩濒死的绝望,“知道我兄弟澳观海现在躺在哪吗?我要当着我兄弟的面,一寸、一寸、敲!碎!你!的!狗!腿!”

“给他松绑,拖起来!”里布斯对阿尔弗雷德下令。

索恩的双手双脚被解开又被粗暴地架起,在阿尔弗雷德的亲自“护送”下,被塞进一辆没有标识的黑色厢车,蒙上了厚厚的黑眼罩。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下。

索恩被粗暴地拽下车,眼罩被扯开。刺眼的白光让他眩晕了片刻,才看清眼前的景象——洁白的走廊,消毒水的气味,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隐隐传来。

是医院病房层!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里布斯的声音洪亮地响彻在房间:“观海伙计!看看我把什么带来了!今天让你报仇报个痛快!”

他的目光急切地看向向病床的方向,准备欣赏兄弟看到仇敌时那痛快淋漓的表情。

然而,病床上的景象却让里布斯瞬间呆住了。

床铺整洁得刺眼,雪白的床单平整无痕,枕头规矩地摆放在床头……一片死寂的空旷。

里布斯脸上的兴奋和残忍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错愕。他如同被定格在门口,宽阔的身躯第一次显得有些僵硬。

“人呢?!”

“议长……”阿尔弗雷德的目光已锁定在床头柜——那是一个略显古朴的信封。

阿尔弗雷德无声地快步上前,小心地拿起那封信,目光快速扫过信封表面,是澳观海留下的。

他转身,双手将信恭敬地递向依旧僵立在门口的里布斯:“是澳先生留给您的。”

里布斯一把抓过信,撕开那枚蜜蜡封印。信纸展开,熟悉的潦草字迹扑面而来——那笔迹里依旧带着街头磨砺出的硬朗,却少了些许戾气,多了几分沉重:

大哥:

我知道你会来,也知道你会带着他来(索恩)。

我的腿今天拆石膏了,医生说我恢复得像个牲口(他们原话是‘奇迹’,但我更喜欢牲口这词儿)。这腿瘸了,但我人已经站起来了。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站,你懂我的意思。躺这些天,我想了很多。

还记得戴利家地下室那次吗?血都快流干了,阎王老子都冲我招手了!阎王没要我这条命,斯坦利那颗子弹又算个屁?跟那次比,瘸条腿真他妈算老子赚了!

赌场里躺着数钱,安保公司威风凛凛,基金会账上的数字够兄弟们吃到下下下辈子……大哥,这日子够好了!

我不想这利息是用你,用屠夫、福克斯、或者阿福的命去还!

瘸帮是泥,索恩是屎,踩过去就算了!别再沾了!你也懂:出来混,迟早要还。我不怕还,但我怕还的时候,门口收债的是兄弟的棺材!

到此为止吧,大哥!给我个面子,也给自己和兄弟们一条踏实路。

澳观海留

病房里一片死寂。只有索恩被堵住的嘴里发出的、绝望而卑微的呜咽声。

阿尔弗雷德站在一旁,沉默地侍立着,眼神深不见底。

他没看信的内容,但从议长剧烈起伏的胸膛和捏着信纸、指节发白的手,足以判断那封信的分量。

里布斯仿佛化作了一尊布满裂痕的石像。

他本想当着兄弟的面处理掉这个让他断腿的仇人,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