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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步伐干脆利落,背影高大疏离,走得很快,仿佛下一秒就能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清浔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直到他彻底消失在人群里,才慢慢收回视线。

现场其他工作人员正一边收拾器材,一边低声闲聊。

有人偷偷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像是心知肚明,又像是在看一出无声的闹剧。

清浔垂下眼,悄悄将那点酸涩咽回喉咙,把自己全身心埋进工作里。

她不让自己去想,不让自己回头。

可她握着笔的手,始终在发颤。

那种颤抖,从指尖渗进了她的心。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只是递了一件外套而已。

只是,想离他近一点而已。

池珣结束拍摄后,随行助理已经提前将保姆车驶到了后台出口。

往日这个时候,他总会随手将手里的水瓶、剧本、流程卡递给清浔,

哪怕他懒得多说话,也会习惯性地把这些琐碎小事交到她手上,仿佛那是一种天经地义的默契。

清浔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节奏。

她总是紧紧跟在他身后,陪他穿梭在人群里。

两人并肩而行,甚至连步伐也会不自觉地一致。

那是属于他们的小小世界。

可今天,他什么都没递给她,连一声“走吧”都没说。

他径直快步朝保姆车走去,仿佛根本不需要有人陪在身侧。

清浔小跑两步,努力追上他的节奏,主动拉开车门。

车里早已收拾妥当,靠窗的位置放着备用文件包和矿泉水,那是她一贯为他留的位置。她下意识地坐了上去。

过去,她总是在他身边。车里,两个人偶尔会讨论行程,有时甚至会漫无目的地聊几句闲话。

有时候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坐在一起,也不会觉得尴尬。

那种沉默,是舒服的,是他们之间的安全区。

可是这一次,池珣没有坐到她身边。

他迈着长腿,径直走到车尾最远的角落坐下。

明明车里还有一整排空位,明明他的专属位置就在她身边,他却偏偏绕开了,选了那个离她最远的位置。

更让人心口发紧的是。

他还低头,慢条斯理地将旁边的休闲包、衣物、备用设备,一样一样地垒在身侧,仿佛是在有意无意地堆起一道厚重的屏障。

那是他亲手在两人之间划下的一道分界线。

清浔心里轻轻一震,微微偏头,似乎还没完全意识到刚刚那点细节意味着什么。

她咬了咬唇,还是忍不住试着开口,声音轻轻的,像是在小心地叩门:

“池老师,今天收工得早,要不要提前和品牌方确认一下晚上的饭局?我可以帮你整理个备忘录,,,”

“发给我。”

池珣头也没抬,淡淡打断她。

他的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手机上,语气干脆而敷衍:“行程直接发给我就好。”

清浔怔住了。

她还维持着半侧身的姿势,唇瓣微张,仿佛还在等他补充什么。

但他没有再开口。

过去他习惯她坐在身边,习惯她在旁边低声提醒,习惯她帮他当面梳理流程。

有时候文件上多一个行程点,他还会故意调侃她:“你是不是想多赚加班费?”

可是现在,他不再需要她开口。

甚至,不再需要她靠近。

清浔慢慢低下头,收敛起眼底的慌乱,把资料整理好,迅速发了条微信过去。

她其实早已习惯了这辆保姆车里的那点温度。

习惯了他们在车里坐得很近,有时候车子一个转弯,两个人会一同晃动,肩膀下意识地轻轻磕在一起。

那时他会皱眉,轻轻嫌弃地嘟囔一句:“别挤我。”

可即便这么说,他也从不会真离开。

可现在,车子拐了个弯,整辆车都轻轻晃动了一下。

清浔下意识扶了扶座椅。

池珣稳得很好,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从手机屏幕上挪开。

他整个人半靠在角落,修长的腿懒散地搁在前方的座椅上,

随行助理随手丢下的物料挡在他和她之间,像是一道不言而喻的结界。

他连这个空间都不想和她分享。

他甚至顺手戴上了耳机。

清浔偷偷看着他的侧脸。

他的眉眼还是那样好看,线条锋利,睫毛浓密,唇角微微下压,一如既往的冷冽克制。

可他现在,离她太远了。

远到连一丝余温都不肯给她。

她忽然很想走过去,像过去那样坐到他旁边,低声笑着问他:

“池老师,今天是不是特别累?”

“池老师,给你买的热可可,趁热喝呀。”

可她没动。

她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这个距离,是池珣亲手划出来的。

她不能,再越过这条线。

她甚至不敢。

车窗外的街景迅速后退,阳光在玻璃上碎成一片一片的光斑,洒落在她膝头。

保姆车安静得过分。

清浔慢慢收回目光,垂下头,规规矩矩地坐好,双手安分地放在大腿上,拇指在掌心细细摩挲着那一道一道浅浅的纹路。

仿佛在那里寻找一点可以抓住的安全感。

她试图让自己忙起来,试图告诉自己这没什么,试图告诉自己这只是短暂的。

可身旁留出的那一整排空位,堆积着散乱的杂物,就像是一道简单却刺目的墙。

一堵她翻不过去的墙。

清浔忽然觉得,哪怕这辆车开得再快,也追不上他与她之间那段,渐行渐远的距离。

夜已经很深了。

城市的灯光渐渐熄灭,高楼间只剩下星星点点还亮着的办公室,连楼下偶尔驶过的车辆声也变得稀薄起来。

保姆车送池珣回到家时,连空气都透着一股寂静到发凉的冷意。

他换了鞋,走进偌大的公寓。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外的夜色透过落地窗斜斜映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池珣随手将手机、钥匙丢在玄关柜上,像是惯性地走向客厅,刚刚路过沙发时,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

他低头一看,是一叠熟悉的文件。

他蹲下身去捡。

文件的封皮已经有些磨旧,是那天清浔帮他整理时遗漏的物料,夹在他常用的包里被一起带了回来。

他本来可以随手丢到桌上,等第二天助理来收。

可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