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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了通报声:“皇后娘娘,南绍的太子求见!”

脸色刚好转了些许的安远公主,立刻变得仓皇失措。

她望向姜静姝,眼中全是求助。

为何一个母亲,会这样怕自己的孩子?

姜静姝心中疑窦丛生,然而也知道,今日无法再问出别的什么了。

她低声吩咐宫女:“让他进来吧。”

“母妃。”

只片刻,一个挺拔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殿外。

阿史那苍步履平稳,尽管刚刚成人,他身上已经透露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

“参见皇后娘娘。”阿史那苍朝着她行礼,随后便走到了安远公主的身边。

看着安远公主苍白的脸色,他伸手,将坐在椅上的安远公主扶了起来,动作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阿史那苍搀扶着安远公主,淡淡道,“母亲身体虚弱,今日,怎么惦记着出门拜见皇后娘娘?”

“若是想见娘娘,几日后的端午宴会有的是时机,今日,儿臣先带您回去歇息。”

安远公主虚弱地点了点头,欲言又止,但终究无可奈何。

“叨扰皇后娘娘了。”

说话间,阿史那苍的眼神在姜静姝与安远公主身上扫过。

暗绿色的眼眸光芒流转,带着能洞察一切的锐利。

他搀扶着——或者说是半裹胁着安远公主,将她直接带离了栖凤殿。

姜静姝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的疑惑愈发丛生。

就差一步,只要阿史那苍迟来一会,敞开心扉的安远公主或许,便会将此次南绍真正叫她来访的目的说出。

然而,这次被打断后,便是恐怕再也听不到了。

姜静姝攥紧了拳,心中对这位南绍未来的王愈发忌惮。

……

那之后又过了几日,京城一片祥和。

裴景曜自然不能一直圈禁南绍的一行人,只是暗中派人监视。

那些人也的确没有做出任何出格之事。

阿史那苍这几日经常待在京中有名的酒楼、茶馆,与文人雅士对谈,身上没有丝毫边疆蛮夷的野蛮做派。

阿史那云本性顽劣,日日在市井间游逛,经常会惹出些小麻烦,不过都是无伤大雅之事。

而安远公主,则整日待在府中,不见外人。

姜静姝知道,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早已是惊涛骇浪,只是他们,暂时没有证据。

就在端午节前一日,姜静姝担忧的事,真的发生了。

这件事犹如砸进波涛之间的石子,掀起了巨大的水花。

她得知了消息——九皇子当街纵马,让阿史那云严重受惊。

姜静姝赶过去时,只见到了御书房内,那个桀骜的少女哭得梨花带雨,用手在没什么眼泪的脸上胡乱揉着。

同时,朝着裴景曜控诉:“我原本在路上走得好好的,是他当街纵马,险些让马踩踏了我。”

“陛下,你要为,为我做主!”前几日见了裴景耀还吓得魂不守舍的阿史那云看着裴景耀,声泪俱下。

她顿了顿,像是在思索着后面该说的话,才道,“王爷当街纵马,目无法纪,草菅人命,胆大包天!”

这位来自南绍的公主,不知是从何处看到的成语,开始胡乱使用起来。

“他、他还说我是南绍的异族蛮子,不守规矩,便是被踩死,也死有余辜!”

九皇子看着阿史那云,那张俊朗非凡的面容有些错愕。

他身上穿着月白色的行装,服饰简单,仍难掩皇族的清贵气质。

姜静姝当然认得九皇子。

这位被封瑞王的皇子,出身虽低,是北狄舞女的孩子,但命格尊贵,传言能稳固江山社稷,所以地位不低,格外受宠。

从前,姜静姝被霍皇后的人陷害落水,便是被他救下了性命。

姜静姝那时身份卑微,迟迟没能好好感谢他,今日再见,不成想却是在这样的场合。

“皇后娘娘,皇兄。”裴景煜很快便恢复了镇定自若,朝着姜静姝跟裴景曜恭敬地行礼。

姜静姝抬起头,看到裴景曜的脸色极差。

她知道裴景曜不歧视南绍外邦的身份,不然也不会和裴景煜这个混血的皇弟关系和睦。

他只是格外厌烦愚蠢鲁莽之人。

偏生与阿史那云同来的那个男人,许是南绍出使的使臣,还在旁边,不断添油加醋。

“够了,把他拉下去。”裴景曜直接将那使臣的话打断,转而看向裴景煜。

裴景煜瞥向阿史那云,见到少女正哭得“梨花带雨”,艰难地试图从脸上擦拭出泪滴来。

他勾唇微嗤,转而看向裴景曜:“这位南绍公主许是被马惊吓,吓坏了脑子。”

裴景煜的声音带着少年的肆意洒脱:“本王分明记得,是有一匹失控的马冲向公主,公主千金之躯,娇贵柔弱,吓得不敢动弹。

本王冒死上前,拉了公主一把,怎么到了公主口中,反而成了本王纵马行凶?”

他的话说得不疾不徐,没有丝毫情绪,与一直在哭着说话、颠三倒四的阿史那云截然不同。

此话一出,姜静姝与裴景曜对视,眼中的表情都颇为复杂。

南绍的这位公主生性便野蛮自由,在马背上长大,怎么可能会被一匹马吓到“不敢动弹”?

这也未免过于荒谬。

察觉到了二人表情发冷,阿史那云愈发急切。

“你胡说,就是你当街纵马,在场的人都看到了!”说着,她看向恭敬地跪在远处的两个侍女,“她们可以作证!”

“那这证人,未免太可笑了些。”裴景煜将她的话打断,“那里往来行人甚少,但本王相信也不是没有,若将当时在那里的人找到,必定能还本王一个清白。”

“至于公主说本王辱骂你……”裴景煜淡淡地看着阿史那云,“世人皆知,本王是北狄与大雍混血,怎么可能骂你是什么异族蛮子,岂不是等同骂了自己?”

听了他的话,阿史那云瞪大了眼,一时间连哭都忘了。

看到她这副天真不经事的模样,裴景煜的脸上闪过玩味:“公主性格天真直率,想必不会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是否是……有人故意教公主这样说的?”

他看着阿史那云,意有所指。

然而不说还好,听到了这句话,阿史那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愈发急切地辩解:“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仗着自己是大雍王爷,便凭空污蔑。

你说有人指使我故意找人陷害你,便说清楚是谁教我!”

“够了!”皇帝冷冷打断她的话,“此事孰是孰非,朕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只是公主受了惊吓,说话满口荒唐,还是先冷静一番。”

说罢,他看向裴景煜,“将当时的情形,仔细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