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颂这一来,就整整来了锁春居半月有余,粱知煜虽每次都告诉他明日不要再来了,可闻颂压根不听话,每天清晨, 他都会雷打不动地出现在院墙上。
殿内,闻颂正歪头捧着书卷看的认真,遇到难处时,他又蹙紧眉头,将书递至粱知煜面前,“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粱知煜有些无奈,“这你都不知道,看来以前果真是没有认真读过书。”
然而他嘴上虽然嫌弃,却还是提笔在纸上写下了注解。
“你人真好…”闻颂满眼崇拜,“对了,在你这里读了这么久的书,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粱知煜只得重新提笔,在一旁的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闻颂格外捧场,“梁知煜,好好听的名字!”
粱知煜挑了下眉,“颂字有才华出众的意思,你的名字也很不错。”
“我的名字是我母妃给我取的…闻颂说着,垂下眼帘,“可惜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薨逝了…”
粱知煜只觉心里一阵酸涩,他抬手揉了揉闻颂的头发,“你母妃在天上看见你读了这么多书,也会为你骄傲的。”
闻颂眼里含着泪,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对了,你来闻国,你的母妃是不是会很想你啊?”
粱知煜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我的母妃被梁国的新帝软禁在后宫,她现在应该也过得很辛苦。”
闻颂很是惊讶,“你母妃为何会被软禁?”
“梁国新帝和我并非一母所生,他母亲是中宫皇后,而我母亲只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宫嫔,在诞下我和我兄长后才被晋升为贵妃。”
“我父皇驾崩后,新帝即位,他忌惮我和我兄长,便以边境动荡为由将他派去边关镇守,而我也以质子的身份被送来了闻国。”
“新帝想以母亲来要挟我和兄长,这才将她软禁在了皇宫之中。”
闻颂听完,瘪了瘪嘴,“梁国的新帝怎么这么坏啊…”
他话没说完,就被粱知煜捂住了嘴,“五皇子,慎言。”
“我知道啦。”闻颂用头蹭了蹭粱知煜的胳膊,“说起来我们两个的经历还挺像的,不如以后我们就互相取暖,互相陪伴吧。”
粱知煜无声叹了口气,却并没有再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一晃又过去了几个月,闻颂已将粱知煜带来的书尽数看完,他也在没有了日日到访锁春居的理由。
临别前,闻颂很是不舍,却还是故作潇洒地对粱知煜道,“你这里的书我都读完,那我明天就不过来啦。”
粱知煜自然看得出他的本意,他憋着笑叫住了他,“阿颂,你的剑法如何?”
突如其来亲昵的称呼让闻颂羞红了脸,他支支吾吾地开口,“不…不太会。”
粱知煜抱着胳膊挑了下眉,“我剑法很好,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学几招?”
“当然想。”闻颂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那我明天准时过来。”
闻颂离开后,泽兰端着茶杯走了出来,“殿下,五皇子明日还会过来吗?”
粱知煜眼神飘忽,“他说明日还会来找我学习剑法。”
谁料泽兰却笑了出来,“奴才也很希望五皇子能日日来咱们锁春居。”
粱知煜一愣,“为什么?”
泽兰认真解释,“殿下自到了闻国后就没怎么笑过,只有五皇子过来您的脸上才会有些许笑意,奴才自然希望您能时时开心。”
自那日起,粱知煜便带着闻颂日日练剑,练剑时二人难免有肢体接触,按理说两个男子有些接触也属常事,可两个人却每次都会闹的面红耳赤。
本以为日子会这么平静的过下去,然而某一天,皇帝却突然召了粱知煜入宫赴宴。
这也是粱知煜自到闻国后第二次入宫,也是他第一次面见闻国的皇帝。
而令众人都感到奇怪的是,闻国的皇上居然对粱知煜笑脸相迎,似乎他并非是质子,而是闻国的座上宾。
他人不知道原因,可粱知煜却知道,近日来与梁国相邻的赵国屡次侵犯梁国边境,他的兄长不仅率部击退赵国大军,还从赵国手中夺回了以前被占领的城池,一时间可谓风头无两。
闻国皇帝以前不在意粱知煜是因为梁国对闻国构不成威胁,而如今梁国多了一员猛将,闻国的国库因为战争而日渐亏空,他不想再有战争,自然也会好好对待粱知煜。
这场宴会闻颂也在,粱知煜刚一入座,他便朝粱知煜挑了挑眉。
然而这一幕却被闻国太子看在眼里,他冷哼一声,站起身开口道,“父皇,儿臣有要事禀报。”
“说。”
太子的目光扫过闻颂和粱知煜,语气不善,“儿臣近日发现,五弟似乎经常出入质子的锁春居,儿臣怀疑五弟有叛国的嫌疑。”
此话一出,大殿上瞬间静了下来。
皇帝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小儿子身上,“五皇子,可有此事?”
闻颂瞬间慌了神,他赶紧起身跪在了皇帝的面前,畏畏缩缩地开口道,“父皇,儿臣没有。”
太子嗤笑一声,“五弟就莫要狡辩了,我的人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呢。”
皇帝的声音又严厉了几分,“五皇子,你老实交代。”
闻颂的身子抖了抖,如同快要哭出来一般委屈道,“父皇,儿臣…儿臣…”
关键时刻,粱知煜站了出来,“启禀陛下,五皇子来锁春居只是为了在我这里读书,仅此而已。”
“质子说这话怕不是在糊弄三岁孩童…”太子不屑道,“皇宫里书籍多得很,五弟何须去你那里读书?”
“皇宫里是有很多书籍,可五皇子读起来很是吃力,需要专门的人来为他讲解,刚好我在锁春居无事可做,索性就帮五皇子指点一二。”
“可是…”
太子还想说什么,却被皇帝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这个最小的儿子平日里连话都不敢跟他说,又怎么会作出叛国的事,更何况粱知煜在场,他也不好让其他国家的人看热闹。
“朕相信五皇子不会作出这种事,太子,这件事以后休要再提了。”
太子虽有不甘,却也只能愤愤开口,“是,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