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堡一路走来,并不轻松。
在钢铁厂时一起抵抗爆发的疯牛病,反叛军,死伤无数。
到了繁荣号的船上,又和其他的生存团体竞争主导权,同样付出了鲜血的代价。
好不容易才打拼到这个程度,怎么能轻易再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的手里?
那他们那些为了海堡而牺牲的勇士们又有什么意义?
无论站在哪个角度,他们不甘愿屈服。
袁远芳坐下,静静等待等着12点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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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荣号下,除了原本的第一基地军队和战士,还多出了几个从船上下来的人。
他们身上都穿着鱼皮大衣,背上还背着个大背包,看样子是装了不少物资。
“你们在船上是做什么工作的?”有战士专门盘问。
那人连忙回答:“我们是后来大迁徙后才来投奔海堡的,并不是海堡的原住民!我们平时就洗餐盘,打水,还有倒马桶的工作什么的……”
战士问:“那你呢?”
下一个被盘问的人也赶忙回答道:“我也一样,是后来才赶来的,不是原住民。我在工厂烧东西。”
战士眼睛亮了亮,追问:“炼钢厂?烧东西?是不是炼钢厂?”
那人回答:“是。但我就是在锅炉房,蓝油是燃料,烧完了就添加一点,具体的炼钢过程我也不清楚!”
战士全部问了一遍,那几个人的说法都差不多,没有一个人是海堡的原住民。
赵闲看了一眼,下令:“带去后面车厢。”
战士把下来投靠的生存者全部带进了后面运输军车的车厢中,关上了车门,看管起来。
车上,任旺旺惊诧中又带点佩服:“队长!这海堡有点硬啊,他们的原住民愣是一个都没有下来的。这么团结。”
赵闲没说话,眉头皱起。
比他原本想象的棘手。太硬了,就没有攻打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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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会议室中不再沉默,不少人在破口大骂。
“妈的,那些人真是不要脸,到海堡来那么久了,吃好穿好,一点也不感恩!去投奔,还穿着海堡给的鱼皮大衣!我操他妈的!”
“还背着那么多物资,他们来投奔海堡的时候,身上哪有那么多物资!不都是海堡给的,恶心!真他娘的恶心!”
“……”
他们在会议室中的谩骂没有任何意义,坐在会议室中,还能听见甲板上响起的脚步声,脚步声还很快,有人陆陆续续的,迫不及待地下船,投奔第一基地。
炼钢厂生产队的队长骂够了:“真是操了,行了行了,商量下怎么办,马上12点了。”
巡逻队的队长也骂得满脸涨红,他深呼吸两口气平复了情绪,开口道:“以我们现在的武器储备和战术,和第一基地打,并无胜算。”
他们有储备枪支弹药,但不多,主要还是靠防御。但防御对那些只会蛮力冲撞的海怪有用,对第一基地的枪支弹药就没那么强作用了。
无论多强力的钢材,在热武器的攻打下,就只有死路一条。
生产队的队长立刻横了眼,质问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没胜算?你想卖我们?”
立刻有人附和道:“就是,还没打,不能唱衰。我们这么多年走过来,哪一战不都是这样险中求胜?当初反叛军的枪支弹药不一样比我们先进?我们还是赢了!”
“山豹大队能和反叛军一样?反叛军见了山豹的,只有夹着尾巴跑的份儿!”巡逻队队长说完,瞪眼道:“你们他妈竟会瞎说八道。不爱听老子的话?老子说的实话,大实话!我是巡逻队你是巡逻队?我们的武器库存、枪支威力等级、人员武装力量——论质量还是论数量,都不如第一基地,你拿什么打?拿头打?”
生产队队长道:“我不同意你的说法,不管怎么样,试都不试一下就说不行?”
他话音刚落,宗叔又重新进了会议室,他汇报道:“安抚下来了,现在走的,都是后来投奔海堡的人。当初和我们一起从钢铁厂下来的人,没一个去投奔的。”
“好!”生产队队长大声赞扬,“不愧是和我们一起生死与共的伙伴!我就知道!”
也有人受到鼓舞一般,同样掷地有声:“既然他第一基地想要打,我们就不怕,就和他打到底!”
“对,和他打到底!”有人应和。
“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也可以!”
巡逻队队长出声道:“别犯傻了,我们就算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也不可能战胜第一基地,没办法。”
“周队!”有人怒了,“你怎么总说风凉话?总在唱衰?你不想打?”
巡逻队周队道:“放屁,老子什么时候说过不想打了!老子就算死也要打!老子是让你们做好准备,这一战可能损失惨重,别到时候哭爹喊娘……”
“砰!”外面又响起了一阵枪声。
会议室中安静了一会儿。
才终于有人道:“快到12点了。”
外面的第一基地在警告他们。
现在已经没人下船了,第一基地或许已经不耐烦。
“就这样吧,打,打到服气做好!”生产队队长说。
巡逻队周队道:“其实,我这里还有一个想法。”
没等人细问,他就开始说:“第一基地是为了我们的钢材来的。他们想要工厂,不能让他们拿到,就算死,也不能让第一基地如愿。”
“我们埋伏在工厂车间,等他们上船,来工厂时,我们就把工厂炸了!”他恨恨道,“让赵闲亲眼看着工厂倒塌!”
生产队队长大惊,不可思议:“姓周的,你疯了?”
“我们海堡能活到现在,活得还不错,不就是因为有工厂?毁了工厂,我们以后怎么办?”
巡逻队长冷笑:“你不会以为,赵闲来了,这个阵仗,我们真的战胜他们?跟你说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生产队长不同意:“我们聚在这里开会讨论,是要保护海堡的,不是毁掉海堡!你简直——不可理喻!我要拿起枪,拿起刀,守卫海堡的安全直到最后一秒,抗争到底!”
巡逻队周队:“都他妈跟你说了,赢不了赢不了,保护?保护个嘚儿啊。不做最坏的打算,只能连人带工厂,带着船,都被赵闲占为己有!”
会议室中现在已经聚集有二十多人,这二十多人都是当初海堡建立起来到现在的高层管理。
他们听着生产队和巡逻队的争执,也分成了两派,一派表示尽最大的努力抗争,保护海堡。另一派则赞同周队的话,既然已经无法胜利了,不如准备好最后的办法,炸掉工厂,让赵闲的愿望落空。
两派的观点都有人赞同,一时吵得不可开交。
袁远芳低头,伸手揉着太阳穴,举棋不定。12点已经非常近了。袁鸣刚也没有说话。
“行了!”
忽然,一直安静的袁知意站了起来,她拍了下桌子,阻止了会议室中乌烟瘴气的吵闹声。
她眼中出现了一抹挣扎,然后缓缓开口:“我也有一个办法。”
会议室中静了下来。
袁远芳皱眉:“知意,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
袁知意坚持:“我知道。我的办法,和周哥说的,又异曲同工之处,但是,又不必去炸工厂。”
巡逻队的周队看向她:“什么办法?”
袁知意一字一句道:“既然周哥说,最后一定会输,要走到炸工厂的地步,我们为什么不提前呢?身上绑着炸药包,现在就下船去,伪装去投奔。等接近赵闲的时候,直接引燃炸药。”
袁知意此言一出,一时寂静,全都看着她。
她继续道:“赵闲死了,他们还会有空来抢我们的工厂吗?”
袁知意真心觉得,这是就一场无妄之灾。赵闲要和他们交易,不该由他们提出想要什么?不想要赵闲提出的交易物资,赵闲就要来抢?还有没有道理,有没有王法?
把赵闲炸死了,说不定还能解救被压迫的专家学者,比如沈星棠的男朋友就是被赵闲压迫了所以才不敢到海堡来。说不定乔老师也是这样的情况。
会议室中沉默了好一会儿,巡逻队长说:“可以,我同意。”
会议室中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个方案的代价是最小的,也是最直接的。但是……背着炸药包的那个人,一定会死。
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