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指挥部的回应带着杂音和一丝慌乱:“匕首中队,确认敌方数量?三百?你看清楚了吗?坚持预定拦截方案,保卫海岸线……”
话音未落,米勒就看到对方机群中,分出了一股小而精悍的编队,如同发现了猎物的鹰隼,以一种令他心惊胆战的速度和角度,朝着他所在的中队侧翼俯冲下来!
“敌机俯冲!十点钟方向!全体注意,准备格斗!”
米勒声嘶力竭地吼道,猛地推杆,试图让自己的“喷火”转向,抢占有利位置。
但是,太慢了。
北军的“野马”在俯冲加速性能上拥有绝对优势。它们如同闪电般切入皇家空军略显松散的编队之中。
“咚咚咚咚咚!”
沉闷而连贯的重机枪射击声瞬间打破了高空的寂静。
12.7毫米子弹形成的火链,远比皇家空军“喷火”使用的7.7毫米机枪子弹更加致命和恐怖。
仅仅一个照面,米勒就看到他侧翼的一架“喷火”被至少三道火链同时命中。
那架“喷火”的机翼几乎在瞬间就被撕裂、折断,机身蒙皮如同纸片一样被撕开,油箱被打爆,化作一团巨大的、翻滚的火球,拖着浓烟向下方海峡坠落。
飞行员甚至没能跳伞。
“查理三号被击落!查理三号完了!”无线电里传来一名飞行员惊恐的尖叫。
“他们的火力太猛了!速度太快了!”另一个声音充满了绝望。
米勒咬紧牙关,好不容易将一架冲过的“野马”套入自己的瞄准镜,猛地按下射击按钮。“喷火”的八挺7.7毫米机枪同时开火,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细微的弹痕。
然而,那架“野马”只是轻巧地一个侧滑翻滚,灵巧地避开了大部分子弹,仅有几发打在它的机身后部,溅起几点微不足道的火星,似乎并未造成实质性的损伤。
紧接着,那架“野马”以一个近乎不可能的小半径转弯,反而咬住了米勒的尾部!
“该死!我甩不掉他!”米勒拼命地做着各种规避动作,翻滚、俯冲、急转,汗水瞬间浸透了他的飞行服。
但他从后视镜里看到,那架涂着红色飞龙的“野马”如同附骨之疽,死死地跟在后面,距离还在不断拉近。
北军飞行员的无线电频道里,则是一片轻松,甚至带着点戏谑。
“龙牙七号报告,击落一架‘喷火’。确认战果。目标太慢了,转向像头喝醉的牛。”
“龙爪十一号收到,我盯上了一个领队机。这家伙动作还挺花哨,可惜没什么用。”
“注意节省弹药,按训练时的来,点射,点射!别跟用机炮打麻雀似的。”
马山在空中指挥机里,平静地听着各方的汇报。他的飞机在护航编队的保护下,在战场边缘游弋,如同一个冷静的旁观者。
“龙首,这里是龙眼三号。监测到敌军后方有第二波增援机群起飞,规模约四十架,预计二十分钟后抵达战场。”
“收到。”马山淡淡回应,随即切换频道,“龙爪大队,龙牙大队,加快清理速度。十五分钟内,解决当前空域所有残余敌机。龙鳞大队,前出,准备拦截敌方第二波增援。我不想看到任何一架敌机,干扰到海军和陆军的行动。”
“明白!”
“龙爪大队收到!”
“龙鳞大队开始行动!”
命令被高效执行。空中的屠杀仍在继续。
“野马”们利用其卓越的高空性能和速度,不断地占据有利位置,然后以精准猛烈的火力,将一架架“喷火”和“飓风”变成燃烧的碎片或拖着黑烟的坠落物。
皇家空军的飞行员不可谓不勇敢,他们试图缠斗,试图反击,但在绝对的技术代差和数量劣势面前,他们的勇气只能换来更快的毁灭。
米勒的座机终于没能逃脱追击。
一阵剧烈的震动从机身传来,仪表盘瞬间碎裂,操纵杆也变得僵硬。
他的“喷火”尾部被打得千疮百孔,发动机冒着浓烟,失去控制地向下螺旋坠落。
“我中弹了!我跳伞了!”米勒在绝望中拉动了弹射座椅的拉环。
座舱盖被抛飞,他连同座椅被弹射出去,在空中打开了一朵洁白的伞花。
他悬挂在降落伞下,茫然地看着这片天空。
曾经被视为帝国骄傲的皇家空军,此刻正在他眼前上演一场彻头彻尾的溃败。
无数燃烧的、破碎的飞机残骸,如同下饺子般坠向下方的海峡。
而涂着红色飞龙的北军战机,依旧在天空中傲慢地盘旋、狩猎,数量似乎丝毫没有减少。
引擎的轰鸣声、机枪的咆哮声、以及飞机解体的刺耳噪音,交织成一曲献给空军的挽歌。
马山的座机缓缓飞过这片刚刚结束战斗的空域,他低头看了一眼海面上漂浮的降落伞和碎片,还有那些挣扎的落水飞行员。
他对着无线电,平静地向地面指挥部报告,声音透过加密频道,传回了古堡:
“北帅,这里是‘龙首’。海峡制空权,已于十分钟前确认夺取。第一波次拦截之敌,基本清除。我方初步统计,击落敌机六十七架,自身损失……零。重复,自身损失为零。空军,已为您扫清通往总部的天空之路。”
他的报告简短、精准,充满了毋庸置疑的自信。
在加莱指挥部,听到马山报告的将领们,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叹。张定国脸上,则露出了一丝预料之中的淡然微笑。
而在总部,皇家空军指挥部里,则是一片死寂。
雷达屏幕上代表己方飞机的光点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消失,通讯频道里充满了混乱、求救和绝望的呼喊。
一位空军将领手中的咖啡杯掉在了地上,褐色的液体溅满了他的军裤,他却浑然不觉。
他知道,这片天空,从这一刻起,已经易主。这场战争,在最开始,似乎就已经看到了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