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聊着大会的趣事,聊着巴塞罗那的风光,聊着家长里短,聊着小家伙最近的成长。
吃完饭,陈国辉照例去看新闻,阿姨收拾碗筷,张新萍和陈倩一起去切水果。
陈默和胡笳抱着孩子来到客厅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坐下。
窗外,浣花溪的水静静流淌,夕阳的余晖给庭院里的花草树木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小家伙在爸爸怀里玩了一会儿,又开始打哈欠。
胡笳自然地接过孩子,轻轻拍着哄睡。
陈默靠在沙发上,看着妻子温柔的侧脸和怀中安睡的幼子,身心彻底放松下来。
连日来的奔波劳顿和神经紧绷,在这一刻化作了浓浓的倦意和安心。
他握住胡笳空着的那只手,轻声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胡笳摇摇头,微笑:
“我有什么辛苦的,爸妈和阿姨帮了太多忙。
倒是你,看着又瘦了点。大会虽然成功,也没少操心吧?”
“还好,都值得。”陈默简短地回答,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不愿再多谈工作的疲惫,“接下来几天我在家好好陪陪你们,偷个懒。”
“嗯。”胡笳点头,将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
两人不再说话,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夕阳最后的光线透过玻璃,将相偎的身影拉得很长,融入了浣花溪畔宁静的暮色里。
对于陈默来说,这个初春的傍晚,他只想尽情沉浸在这份难得的温馨与平静之中。
可惜闲暇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几天后,陈默便立马又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
鹏城的三月从来就没有什么乍暖还寒,更没有倒春寒的冷峭。
华兴总部F区那间海思的一号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谁也没想到这里即将举行一场将深刻影响华兴,乃至华国科技产业未来命运的闭门会议。
会议室采用了最高级别的保密设计,信号屏蔽系统无声运作,防窥视玻璃窗外是模糊的城市天际线。
椭圆形的会议桌由整块胡桃木打造,光可鉴人,倒映着顶部可调色温的无影灯。
与会者陆续抵达,每个人的表情都严肃非常。
轮值董事长徐平第一个大步走进来,他径直走到主位坐下。
把他最爱用的带华兴logo的硬壳笔记本摊开在身前,笔记本旁边是一支签字笔。
随后进来的是终端bG总裁姚尘风,他身着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来到徐平左侧首位坐下。
眉头习惯性地微蹙着,仿佛永远在思考着市场的下一个变化和产品的致命弱点。
紧随其后的是海思总裁冯庭波。
这位被业界誉为“芯片女王”的领导者,步伐沉稳,眼神锐利。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灰色套装,唯有眼角细微的纹路和眼底那一抹难以察觉的青黑,诉说着连日来的操劳与不眠之夜。
她向姚尘风微微颔首,便走到他身侧坐下。
目光扫过对面徐平右侧空着的首位,最终落在面前厚厚一沓关于14nm FinFEt工艺的进展报告上。
紧随其后的是集团It总裁陈默。
与姚尘风的急切和冯庭波的凝重不同,他的步伐显得更为沉稳。
他看到冯庭波坐的地方以及徐平右侧首位空着的位置,眼睛微眯,然后看向徐平。
发现对方没说话,眼神里藏着“捉狭”,他便不再纠结。
向先到的两位点头致意,然后在姚尘风的对面坐下。
他没有立刻打开电脑,而是先习惯性的检查了一下投影仪的角度。
最后,在会议即将开始的前一刻,孟良凡教授带着他的两名核心助手匆匆赶到。
他从魔都研发中心搭乘最早一班飞机赶来,风尘仆仆。
但此刻的精神却好得出奇,眼中没有丝毫旅途的疲惫,只有仿佛是对即将讨论的技术难题的纯粹兴奋。
他简单致歉后,在陈默旁边的位置坐下,迅速从公文包里拿出厚厚的笔记本和一支看起来颇有年头的钢笔。
上午九点整,会议室的门被秘书轻轻合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仿佛正式拉开了这场高技术含量博弈的序幕。
冯庭波作为会议发起人,看向徐平。
徐平则是笑着回应,“我昨天就跟你们说过,我今天只带耳朵,不带嘴巴。冯总,你直接主持就行。”
冯庭波听完也不再客气,直接开口,她的声音清晰而冷静,没有多余的寒暄:
“各位,时间紧迫,客套话就不说了。
我们今天聚集在这里,只有一个目的:
彻底理清我们当前芯片,特别是先进制程芯片的设计与制造能力底线,并找到通往高端的可行路径。
外界压力越来越大,我们必须在最坏的情况发生前,准备好自己的‘备胎’和‘杀手锏’。
首先,请海思设计团队汇报下一代中端芯片‘猎人’的最终设计情况。”
海思的芯片设计负责人站起身,他操控着电脑和投影。
顿时,一个复杂无比的集成电路结构图投影在会议桌前方的幕布上。
“各位老总,”设计负责人看起来就很严谨,“‘猎人’芯片项目,历时18个月,目前已全部完成设计迭代和仿真验证。这是最终的GdSII数据流片版图。”
他放大芯片的各个模块:
“cpU部分,我们采用了新一代自研的‘泰山’架构核心,相比上一代,同频性能提升15%,能效比提升20%。
GpU部分,采用最新的‘马良’架构,图形处理性能提升30%,并全面支持Vulkan ApI。
NpU部分,是我们提升最大的亮点,采用达芬奇架构的升级版,AI算力达到4topS,比上一代提升整整100%,足以支撑更复杂的端侧AI应用。
集成5G modem,支持SA\/NSA双模,下行速率最高可达2.3Gbps。”
一系列华丽的参数被报出,纸面性能甚至逼近了某些竞品的高端芯片。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轻微的赞叹声。
设计团队的脸上也洋溢着自豪。
然而,姚尘风的问题一针见血,打断了大家在技术上的自我欣赏:
“参数很漂亮。
但我想问的是,这套设计,是基于哪家的pdK?
它的性能仿真,是基于哪家的工艺模型?
换句话说,如果明天台积电告诉我们不能再流片,我们这套设计,能不能在我们自己的生产线上造出来?
造出来之后,良率有多少?
性能能达成设计的几成?”
一连串现实而尖锐的问题,让会议室的气氛瞬间从技术展示拉回到了冰冷的商业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