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冲上前,猛地揪住那人的衣襟,声色俱厉喝问:“你再说一遍!?”
那官员身形瘦小,被这一拽直接离了地,衣领勒得脖颈发紧,脸色憋成了酱紫色。
他呛咳着,断断续续道:“就、就在府外……”
嘭!
巴戊一把将他掼在地上,阔步跨出府门。
抬眼望去,只见半空飘着数十盏孔明灯,粗略一数足有二十余盏!
最近的一盏就在头顶,上面的字迹清晰入目。
巴戊浑身血液瞬间沸腾,心脏险些骤停。
——只这一眼,他便知大事不妙!
任凭他这些时日戒备森严,机密终究还是泄露了!还被人拿来大做文章!
城中那些官吏知晓倒也罢了,为了身家性命,他们本就甘愿俯首称臣。
可现在不同了!
云城百姓数以万计,一旦消息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尤其是那些被蒙在鼓里的守城将士——瞧见这些孔明灯,必定会哗变!
此时,府中众人也纷纷涌来,个个面色凝重。
“主子,现在该如何是好?”
“这帮人简直胆大包天!大人,我们这就带人去,把放灯的一个个揪出来!”
“对!一个都别放过!真当咱们是软柿子?”
说着,几人转身就要往外冲。
巴戊怒不可遏,终于沉喝出声:“都给我停下!”
事已至此,再去追查放灯人还有何用?
“你们若贸然出去,怕是还没找到人,就先被百姓围殴致死!”
巴戊尚存最后一丝理智。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滔天怒火:“立刻点兵!分成小队全城布防!严防城中暴乱!守城将士若肯归降,既往不咎!若是顽抗……格杀勿论!”
生死关头,以暴制暴才是最快捷的办法!
其中一人面露难色:“可、可这样一来,事情必定闹大,纸终究包不住火。消息传到帝京,那些朝臣定会认定我们公然宣战,绝不会善罢甘休——”
“那你倒说说,还有别的法子?”
巴戊脸色铁青,
“若不如此,这府衙今晚就得被乱民踏平!到时候,你我全都得死在这儿!”
那人被怼得语塞,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慌忙低头:“属下愚钝!未能深思……”
巴戊闭上眼。
他原本的计划是暗度陈仓,悄无声息拿下云城等几座边城,再暗中增派兵力筑牢大本营,为后续图谋铺路。
届时粮草充足、兵强马壮,即便与朝廷正面开战,也有一战之力。
可现在——所有计划全毁了!
提前暴露,意味着这场谋划彻底失败!
生死面前,活着才是首要之事!
另一人连忙打圆场:“主子英明!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先稳住局面,日后再找机会报仇雪恨,也为时不晚!”
巴戊面色阴沉,耐心已然耗尽。
“还不快去!”
“是!”
众人分头行动,很快消失在庭院中。
巴戊没有半分迟疑,转身朝另一侧走去。
能平息事端最好,若不能……他必须早做打算,为自己留好后路!
“来人!去城东!”
……
孔明灯漫天,云城上下一片躁动。
无数百姓朝着知府府衙涌来,群情激愤之下,正好与奉命出去镇压“叛乱”的东胡将士撞个正着。
那些将士穿着云城守军的铠甲,却被眼尖的百姓看出了破绽。
“那人是蓝眼睛!是东胡人!”
“看来孔明灯上说的都是真的!云城早就沦陷了!他们杀了知府大人,霸占府衙,把咱们当傻子耍了这么久!”
“跟他们拼了!”
战斗一触即发!
类似的场景在城中各处上演。
尤其是城门内外,原本尽职尽责守城的将士得知自己早已被官员出卖,顿时怒火中烧!
“他娘的!老子守了一辈子城,到头来竟被人蒙在鼓里!今天非要砍几个东胡狗的脑袋泄愤!”
“没错!跟他们拼了!”
就在他们气势汹汹准备回头找叛徒算账时,一群衣着普通的人却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眨眼间便汇聚成一支队列,透着莫名的压迫感。
他们装扮各异,动作却整齐划一,透着久经训练的干练。
为首一人缓缓抬头,一双蓝眼格外扎眼!
“东胡人!”
守城将士愈发愤怒,
“原来你们早就渗透进了城里!”
难怪之前一直没察觉异样。
对面,为首的东胡人不再掩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诸位,我本不想与你们为敌。现在放下武器投降归顺,便可饶你们一命。否则——”
“否你娘的屁!”
一名年轻将士怒骂着抽出佩刀,
“搞清楚这是谁的地盘!轮得到你们在此撒野!”
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话音未落,他已挥刀直冲上前!
为首的东胡人脸色一沉:“敬酒不吃吃罚酒!”
双方瞬间厮杀在一起!
两边人数不相上下,一时间打得难解难分,鲜血飞溅。
就在这时,城门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整齐的脚步声。
有人回头望去,惊声道:“糟了!城门还没关!难道是东胡人的援兵到了!?”
这话一出,守城将士脸色骤变。
那名东胡首领也分神之际,胳膊被砍中一刀。
他连忙后退捂住伤口,望向城门的眼神满是疑惑。
援兵?
主子之前压根没提过这茬!
终于,一队人马疾驰入城!
最前方那人身披铠甲,一手高举战旗,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硕大的“毛”字赫然入目!
原本陷入绝望的守城将士看清铠甲与旗帜,顿时狂喜高呼:“是咱们的援兵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