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克明站在衣帽间第五次调整领带时，发现袖扣少了一只。
钻石切面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斑，他忽然想起昨夜李珊珊蹲在床底找耳钉的模样，像只翻垃圾桶的浣熊。
“喂！“门被踹开，李珊珊举着电饼铛冲进来，“你家电路板是不是有癫痫？“
她睡裙肩带滑到手肘，露出锁骨处未消的牙印。徐克明喉结动了动，想起家族医生今早的体检报告——心跳过速疑似甲亢。
“李小姐。“他扯回自己的真丝领带，“破坏婚房装修要扣生活费。“
李珊珊把焦黑的煎饼甩到他定制西装上：“徐总知道中国有句古话吗？“
“打是亲骂是爱？“
“不！“她踮脚往他领口塞草莓，“叫吃饱了才有力气离婚！“
家族律师的电话就在这时打进来，徐母的怒吼穿透免提：“立刻带那个野丫头来老宅！“
李珊珊对着镜子涂口红：“徐总，今天演恶毒女配还是白莲花？“
迈巴赫后座上，徐克明翻着股权转让协议：“待会别碰老宅任何食物。“
李珊珊正在给橘猫扎蝴蝶结：“怕我下毒？“
“你对花生过敏。“他合上文件，“祠堂供品里有五仁月饼。“
车胎碾过梧桐落叶时，李珊珊看见徐克明指尖在发抖。
祠堂的青砖地泛着冷光，十二位长辈的牌位像沉默的陪审团。徐母的龙头杖敲在李珊珊膝窝：“给列祖列宗磕头！“
徐克明突然拽住母亲的手腕：“她只跪天地父母。“
满堂哗然中，李珊珊看见他后颈的旧疤——像条蜈蚣蜿蜒进衬衫领口。
“反了！“徐父摔碎茶盏，“为了个野丫头顶撞家族？“
李珊珊突然笑出声：“各位祖宗知道吗？你们宝贝孙子有胃病还天天喝咖啡。“
她掏出保温杯塞给徐克明：“红枣枸杞茶，延年益寿哦~“
祠堂陷入死寂，三叔公的假牙掉进香炉。
徐克明在众目睽睽下喝光甜腻的茶水，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回程路上暴雨倾盆，李珊珊发现他在翻童年相册。十岁的小徐克明站在钢琴前，背后是离婚协议书的碎片。
“我妈走的那天。“他忽然开口，“也下这么大的雨。“
李珊珊的指甲掐进掌心，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离婚证的模样。
手机铃声打破沉默，苏雅发来孕检报告：【孩子是你的】
徐克明急刹在隧道口，雨水冲刷着挡风玻璃上的谎言。
李珊珊夺过手机按下语音键：“苏小姐，碰瓷前先查查他结扎报告啊！“
惊雷劈开夜幕时，她看见徐克明眼底的水光。
“二十岁那年。“他握紧方向盘，“我签过器官捐献协议。“
李珊珊的草莓滚到刹车踏板下，碾出鲜红的汁液。
老宅突然来电说祠堂失火，监控拍到李珊珊偷藏打火机。
徐克明调头时撞上防护栏，安全气囊弹出前，他本能地护住副驾驶。
浓烟中，李珊珊摸到他额角的血：“徐克明！你给我醒醒！“
救护车蓝光划破雨夜，她握着他冰凉的手签手术同意书，突然发现签名笔是结婚那天用过的。
手术室红灯亮起时，徐母的巴掌甩过来：“扫把星！“
李珊珊舔掉嘴角血渍：“阿姨，您儿子心跳停的时候，喊的是我的名字。“
徐克明在麻药失效前看到的最后画面，是李珊珊举着吊瓶支架追打苏雅。
“他结扎报告在我这！“她甩出文件，“你怀的是薛定谔的娃？“
月光漫过重症监护仪，李珊珊趴在床边数他睫毛：“再敢装死，我就改嫁你司机。“
徐克明的手指动了动，在她掌心写下“你敢“。
晨光穿透百叶窗时，家族律师送来新的遗嘱。受益人栏里，“李珊珊“三个字力透纸背。
她撕碎文件洒向天空：“我要的是活人！“
纸片纷飞中，徐克明扯掉呼吸机：“李珊珊……“
“干嘛？“
“早餐想吃草莓。“
监控仪上的心跳突然飙升，像极了初遇那天的警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