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天,陈楸果真陪着谢九季,从药园开始,一圈一圈的往外逛。
两人去了瞿溪,陈楸目光复杂,谢九季陪在一边,安静的如同一朵洁白的海棠花。
又去了被某人烧灼出来的一个深不见底的火坑,蓝色火焰将空气烤出了哀嚎,此地已成一处景观。
还去了那处水潭,陈楸陷入了回忆,纪学舟死在里面,还有他为数不多的师兄,他想起了张锦的遗言,暗暗摇头。
谢九季与他越靠越近了,两人并没察觉这一点微弱的变化。
是师兄呀…
师妹还小,也正常。
这是偶然间的肌肤相贴时,二人心中想法,并没有被当做一回事。
两人还去了附近一座高山,专门找了荒僻的道路,爬山也很不容易,直到攀登到山顶,才发现上面已经有人了。
大概是一对道侣,两人依偎在一起,对陈楸谢九季二人的到来并没有任何反应,他们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里。
男子生的很普通,皮肤微白。脸庞微方,身材粗壮,衣着寒酸。
女子生的好一些,体态婀娜,淡雅而宁静,她靠着男子的肩膀,夕阳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霞光。
红而艳,而在整片天地之中,他们何等渺小。
突然一声呜咽如夜枭啼哭,惊起周边哇哇大叫,有鸟扑腾着翅膀远离了此地。
那似乎是这里仅剩的一只鸟儿,连鸟窝里的蛋也不要,仓皇逃离。
陈楸看着那两人,他们依偎在一起,互相倾诉着,离别着,也互相抹去对方脸上稀疏的眼泪。
似乎是一对苦命鸳鸯?
陈楸问了一句,果然得到肯定的答复,其实他们没有回答什么,只道世道艰难,终究是劳燕分飞。
他没有细问,那样无疑有些残忍。
大概是哭累了,女子看向一直默默观望的谢九季,也被她的容颜惊讶的久久不语。
“你很漂亮,其实不好。”
她话里带着些怜悯,不知是在可怜谁。
谢九季没有接话,女子便继续说道:“附近都是杂役药园,其实留在里面未尝不好,外面的世界太危险,总有人盯着任何东西。”
“比如你?”
谢九季声音清冷。
“是的,比如我!”
女子无力点头,大概又是狗血事件,谢九季有些可怜的看着她。
“其实,若是坚定再坚定,不会有那么多事,我做不到,对不起。”
最后的三个字却是对男子说的,男子眼中浮现痛苦。
“是我没用,不能让你有安全感,不怪你。”
两人默默无言,似乎就此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保重,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你会成为那种前辈高人的。”
“嗯。”
男女对话后,女子还是走了,远远能够看到她脚步变得轻快。
男子望着远处,小声道:“我知道她早就动摇了,忍耐到现在,她一定很痛苦吧。”
陈楸摇头无语,他没有经历过如此无力的局面,就说谈恋爱可怕,所言非虚。
男子看了一眼陈楸,又看了一眼谢九季,抿嘴道:“那东西其实也就那样吧。”
“什么东西?”
陈楸疑惑道,男子看了陈楸与谢九季,轻笑着道:
“希望你永远不会有明白的那一天,祝你们好运,再见!”
男子推开灌木丛,很快不见了身影。
陈楸挑眉,不去想那些东西,转头看着师妹,见她陷入了沉思,便说道:
“师妹,好好修行,不然以后就像是他们这种可怜虫,被人欺负也只能找借口安慰自己,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
“师兄,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危险吗?”
谢九季认真问道,她从刚刚那个女子眼里看到了怜悯,又想到了药园里那个神秘男子,心头有些发堵。
陈楸看着师妹,同样认真说道:“外面当然很危险,因为你不知道你每一个身边人的想法,你要学着提防,也要分辨谁是好人,会很累,因为好人永远不会是好人,他们有可能突然对你下手,坏人也可能变成好人。”
谢九季皱眉,仔细思考师兄的话后问道:
“师兄好像很懂的样子,但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好像也没经历过外面的世界。”
她语气变得轻快起来,连她自己也不明白。
“我吗?你师兄当然经历过。”
“哼哼,那很厉害了好吧,师兄说说像这样该如何面对?”
谢九季罕见的露出娇憨模样,大眼睛盯着陈楸,陈楸甚至能在她眼珠子里看到自己英俊的容貌。
咳咳…
“简单,只需要永远比别人强大!”
陈楸说着,谢九季认真听完后,点头道:
“师兄说的对,只要修为够高,就没人敢撒野。”
她似乎想到了别处,看着陈楸的眼神悄悄柔和了一些。
“不不不,不是那样的,有时候多高的修为才叫高啊?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但肯定会有人修为比你高。”
陈楸摇摇头,谢九季挑眉等着后面的话。
“所以要学会藏拙,让人家认为你只有练气四层,实际上你却是练气十层,这还不够,总有人会想到这一点,那么你实际上是筑基修士呢?”
陈楸说道,想到了自己,在危险重重又没有足够靠山的情况下,此办法还算可以,至少关键时刻能多一些手段。
谢九季听师兄如此认真,禁不住在脑子里想象出那种场景出来,轻轻一笑道:
“师兄说的好奇怪,那样吗,感觉怪怪的。”
“哦…这只是一种自保的手段,你去了外门最重要的还是不要随意相信任何人,哪怕那个人以前救过你的命。”
“不是…师兄说的很有道理,我会好好学习。”
陈楸听后叹了口气,师妹性子其实很硬,大概不会做出他这样有些鬼祟的行为。
“我这里有本秘法,你好好领悟。”
说罢,陈楸拿出一个玉简,里面是神龟藏元术的简化版,足够现阶段的谢九季使用。
她此次去了外门,大概率是不可能对上金丹以上的修士,若有?那就是以大欺小,他不会答应的。
谢九季并没有去问东西的来源,收入了怀里,但陈楸还是解释了一句。
“师兄认识了一个前辈高人,他很喜欢我,所以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心,受了欺负要和我说,我让前辈替你出气。”
陈楸这样说,心中愧疚稍减,可以预料的是,师妹去了外门并不会顺利,他从她眼里看到了强烈的进取心,也可以说是野心。
那么以后出手相助,也不至于显得突兀。
又过了一日,在夜里某个时间,一股淡淡的灵气波动震荡而起,谢九季睁开眼睛后来到师兄房间外。
都说离别伤感,她看了一会,不打算经历,悄悄离去了,只在师兄门缝里留下了一封书信。
屋内,陈楸睁开眼睛又闭上,心中略有伤感,但片刻之后就暗骂自己矫情,只要还在北十峰附近,他顷刻就能到师妹身边。
被某些小说荼毒了思想,而那封散发着清幽体香的书信,陈楸没有打开有些东西需要时间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