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嬉闹,骆玖语和惜竹终于谈起正事。
“惜竹,你拿着这个匣子去找一绝叔叔......”
说着,骆玖语拿起那个琉璃匣子,交给了惜竹。
打开匣子,惜竹有些疑惑,“这不是那支谶花金钗吗?咦,这朵花......”
“哎,莫要动,你告诉一绝叔叔他也莫要触碰。待他看清款式,你便将这钗完好无损的带回来。可记得了?”骆玖语细细交代道。
这件事,她必须交由惜竹去办才放心。
“好。”惜竹领命而去。
直到房间中剩下骆玖语一个人,她才将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这时,室外传来羽一的声音。
“骆小姐,主子说午后让属下陪您去见陈爽。”
羽一的声音很是平常,但骆玖语总觉得这其中透着一些古怪。
“你,你陪我?那他呢?”她轻声问道。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羽一也只能强装镇定道。
“殿下道,他……有要事要办,所以要属下陪您前往。还是骆小姐……需要主子陪着?那属下现在便传信过去。”
不得不说,如今的瑾王府,不仅瑾王有了人味儿,便是羽衣卫各个都有了眼力劲儿。
一听这话,骆玖语面红耳赤,立刻拒绝。
“不,不用。殿下有事,忙着就好。见陈爽本也不是大事,无碍,我们去便是。”
莫说现在瑾王有事,便是没事,骆玖语也没脸见他。
未时将尽,骆玖语极为顺利地见到了陈爽。
只是,并非是在那阴森可怖的天牢,而是在京都一处极为低调、隐秘至极的宅院之中。
“殿下先前不是说镇抚司将陈爽关押在天牢了么?”
骆玖语踏入这院子,满心皆是惊讶。
“回骆小姐,殿下说您应在此处宅院与陈爽相见,便命人将他提了出来。”
羽一恭恭敬敬、一五一十地解释道。
可这话,却让骆玖语愈发惊愕,“殿下与镇抚司大人关系竟这般亲密,连犯人都能随意提出来?”
瑾王未让她前往天牢,而是安排在这宅院相见,骆玖语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他定是不愿自己忆起前世在宫中天牢遭受的种种折磨,才如此贴心安排。
只是,能这般轻而易举地将陈爽弄到此处,着实是她未曾料到的。
“这个……骆小姐日后还是亲自问主子吧。”
饶是向来善于为瑾王开脱的羽一,此刻也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瑾王与镇抚司之间的关系了。
他心中暗自祈祷:主子还是早日将此事向骆小姐坦白吧,否则他们这些属下可都要装不下去了。
此时的瑾王,哪里知晓羽一的心声。
他回到瑾王府,径直将自己泡入冷水中,整整缓了一个时辰,神志才渐渐恢复。
待走进一间屋子,骆玖语终于见到了被夜风和几名侍卫严密看守的陈爽。
“骆小姐,我不是人呐!我恩将仇报,险些害死陈家的恩人。”
陈爽一见到骆玖语,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脑袋如捣蒜般不停地磕起来。
此刻的陈爽,与骆玖语在山洞中所见判若两人。
这巨大的反差,让骆玖语一时竟有些没反应过来。
夜风见状,赶忙走上前去,对着骆玖语恭敬地行了一礼解释道。
“主子想着,既然陈爽已出了天牢,便安排他与陈母见了一面……”
原来如此,想来在自己到之前,陈爽已见过陈母,也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难怪会有眼前这陈爽跪地磕头的一幕。
“无妨,你此前是受命杀我,之后我才救了你娘,也算不得恩将仇报……”
骆玖语心思缜密,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地贪图这份恩情。
“您的祖父早先便救过小人的娘,可我却差点害了您,这便是实实在在的恩将仇报。”陈爽却执拗地坚持道。
原来,他是从这里论起恩怨的。
骆玖语苦笑连连,却也默认了这一番解释。
放下戒心的陈爽,对骆玖语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不仅讲明自己与秦槐狼狈为奸,更将幕后老大罗广下令让他杀骆玖语之事,一五一十地倒了个干净。
“你可知罗广为何要杀我?”
骆玖语问出了这个一直萦绕在心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小的当真不知。罗广之前只说,明面上让我听秦槐调遣。可若是他亲自下令,我便必须遵从。这些年,罗广下的指令并不多,可每道指令皆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比如劫军资、军饷,给宸国送粮,不过这些他都是安排亲信,也就是小的副手直接去做的。唯独杀您之事,他是对我下了死令,而且还指定要溺死。这一点,小的也是纳闷。”
陈爽这话说得极为真诚,眼中的疑惑更是做不得假。
眼看着毫无线索,骆玖语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但她也明白,若真有什么关键线索,瑾王想必早已知晓了。
眼见骆玖语要离开,陈爽终究还是没忍住,低声开口问了一句。
“骆小姐,我娘……我娘她,她可是真的痊愈了?”
想到前一世,这母子二人前后脚惨死,骆玖语心中一阵不忍,便如实相告。
“你娘的毒症已然解除,只要好好休养,并无性命之忧,只是日后不能再操劳了。”
听闻此言,陈爽低下头,面色沉重如铅。
“在我们乡下,若是不操劳干活,人哪里能活得下去?我娘当年便是为了我,才去那矿上做工,这才落下了病根。后来我也知晓,在乡下做活,定是治不好她的病,这才听了那贵人的话,投靠了罗广。如今她没了我,又做不了活,即便病好了,日后又该如何过活啊。”
骆玖语在西南多年,见惯了乡村穷苦百姓的艰辛生活,自然知晓陈爽所言句句属实。
陈爽的罪孽,自当由他自己承担。
但陈母终究是有祖父的那一层牵扯,让人难以割舍。
罢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等你娘病好了,我可以为她安排一份活计,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保她吃饱穿暖还是不成问题的。”
一听这话,陈爽又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阵猛磕头。
“谢骆小姐,您真是活菩萨转世,您真是大贵人啊!”
贵人?!
这世间的贵人何其多,可又有多少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牛鬼蛇神呢。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