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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骆玖语的这个提议,倒让骆老太太、蒋氏与张太医皆感满意。

当然,最满意的莫过于骆玖语自己。

她才不愿靠近那一坨烂肉,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如今看热闹的目的又已达成,心中自是欢喜。

张太医走上前去,心中再不愿、再嫌弃,但身为医者,也只能强忍恶心,为骆嘉伟细细把脉。

许久,随着张太医的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紫,他才缓缓放下了骆嘉伟的胳膊。

随后,张太医命人端来一盆水,将手洗了又洗,还用上了皂角。

这是嫌弃?

就在骆老太太与蒋氏几乎要忍不住开口斥骂之时,张太医才缓缓开口。

“骆老夫人,大夫人,大公子这是醉酒后又被人用了针,昏睡所致。”

“这我们自然知晓,我们说的是他这身打扮,这个妆容,还有这……”

蒋氏越说越难以启齿,只翘着兰花指比划着。

“老身怀疑我这孙儿遭人下了毒,或是中了降头,这才男转女相。”

骆老太太倒是一语中的,直指要害。

“啊?大公子不是一直如此吗?”张太医话一出口,见二人又是一脸死气沉沉,连忙改口道,“本官的意思是,大公子并未被下毒,至于降头这等事情,本官可就不知了。”

毕竟,在景国,下降头这等邪术可不能随便宣之于口,更别提被人用了。

骆老太太也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了,连忙改口。

“咳,老身也是心急失言了,张太医莫要怪罪。”

“无碍,本官理解。不过,本官把脉之下,大公子的身子并无大碍。”

张太医也不愿再与之因为这些事情纠缠。

“并无大碍?并无大碍他怎会如此?”

蒋氏显然并未轻易相信张太医的诊治。

张太医心中暗自腹诽: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真当自己是个家奴了。

但毕竟是兰贵妃指定来伺候的,张太医只能面上认真的问询。

“这个嘛……大公子平日里可是常用羊肉、乳鸽、花豆、月见草和天仙子之类的吃食?”

“什么月见草、天仙子,我没听过。但是羊肉、乳鸽那是我儿的最爱,花豆我也见大厨用过,他说那个能盖住羊肉和乳鸽的腥膻味。”

蒋氏嘴上虽是这般不屑的回答,心中却隐隐有种不祥的感觉。

听到月见草、天仙子之名,骆玖语心中也难免一紧。

千算万算,她未曾料到张太医竟然知晓这些。

想来也是,张太医师从妇科圣手李医圣,那可是专门伺候先太皇太后之人。

哪里能不懂这些个门道。

对于这些,张太医这个徒儿自然也是有研习的。

不过,张太医终究未起疑。

毕竟这蒋氏一看就是个没心眼的。

那月见草之类,她哪里见过,就算用了,她又如何能知。

他面色一沉,坦然开口道,“那便对了,这羊肉和乳鸽本是大补之物,与花豆一起,却是滋阴之物。长期食用,自然会让人偏向女子之体。如此之下,一旦大公子遇到某种刺激,便激发了这女相之心。”

如此一番解释,张太医都自感师父的医术有了传承。

却不料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闷响,随之传出尖叫声。

“啊——”

转头一看,骆老太太的拐杖已经雨点般落在了蒋氏的身上。

一下又一下,丝毫没有怜惜之意,看得人都直叫疼。

“婆母,您这是作甚?您打儿媳作甚啊?!”

蒋氏一边躲着,一边哭叫着。

可打人的毕竟是她的婆母,饶是她想躲,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为何打你?我打的就是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平日里不甚了解,便给我孙儿做那些个羊肉、乳鸽,没见识的玩意儿。你将我孙儿变成了女子,你还有脸叫?我打死你,打死你……”

这下,莫说蒋氏,便是其他人也都听明白了,骆老太太这气是这样来的。

“是,是伟儿要吃的啊。他就爱吃羊肉和乳鸽,又嫌弃有膻腥味,那厨子才会用花豆盖味啊。您不是也说,伟儿要吃什么,都顺着他……”

蒋氏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解释得也是清清楚楚。

她甚至有意无意地提起骆老太太。

虽然最终没有说出那羊肉和乳鸽是骆老太太专门派人在庄子上养的。

却也在提醒骆老太太,这事并非她这个做母亲的一人之错。

可蒋氏的嚎叫却换不来骆老太太的一丝心软。

拐杖并未停止,反而打得更狠了些。

骆玖语和张太医在一旁,看得满心叹息:此刻若是有杯清茶,当场品茗看戏就更好了。

亲姐姐被打,蒋淑芬见状又哪里敢拦?

她只在心里鄙夷自己的姐姐平日里不会做事,给老太婆落下了把柄,却也没有丝毫心疼之意。

倒是刘嬷嬷,眼看着骆老太太打累了,连忙劝着让她坐下歇息。

如此,这场风波才算是平息了下来。

不去理会那已鼻青脸肿、瘫倒在地的蒋氏,骆老太太喘着粗气,目光急切地望向张太医。

“张太医,你快说说,伟儿这病该如何医治啊?”

张太医正看得起劲,被突然点名,这才回过神来。

“大公子这病情……颇重。要想完全恢复,怕是难了,只能尽力减缓。本官可开些草药,你们先煎了给他服下。此外,鸡鸭鱼肉这类荤腥之物,万万不可再吃。就让他只吃青菜与五谷杂粮,清一清体内积压的邪髓。”

一听只能减缓,无法恢复,骆老太太顿时怒不可遏,抡起拐杖又朝着蒋氏狠狠打了几下。

待气消了些,才又问道,“那依张太医所言,几日能……见些成效啊?”

“几日?”张太医着实没想到骆老太太对骆嘉伟的病情竟有如此盲目的乐观。

他不禁苦笑一声,“大公子这状况,且先用上一年药,若有效果,便继续如此;若无效……”

“就好不了了”这话,张太医自然不能说出口,可在场之人谁又听不明白呢。

饶是方才还孔武有力的骆老太太,此刻也“啊”的一声,瘫倒在椅子上,老泪纵横。

即便如此,骆老太太和蒋氏所担忧的,哪里是骆嘉伟能否与常人无异。

骆嘉伟哪怕真的有龙阳之癖,她们都只会怪其他人太会勾引。

此刻她们更心疼的是这孙儿、孩儿要遭受一年的苦楚,无法享受山珍海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