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人站在柳氏祠堂的门槛前,月光从破碎的窗棂漏进来,照出一片斑驳陆离的影子。
我深吸一口气,鼻尖弥漫着腐朽与尘土的气息,仿佛这座宅子已经死了多年,却还挣扎地喘息着。
“小心脚下。”李饼低声提醒,他走在最前面,脚步轻盈如猫,手中握着一柄短刀,眼神如夜色般沉静。
王七紧随其后,手里提着灯笼,微弱的火光摇曳,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这地方真邪门……你们听,是不是有声音?”
我屏住呼吸,果然听到细微的窸窣声,像是老鼠爬过木地板,又像是某种东西在黑暗中轻轻挪动。
我不由得攥紧了衣袖,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不是老鼠。”我低声说,“是人。”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突然卷起,将门口残破的纸符吹得哗啦作响。
灯笼猛地熄灭,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漆黑,只剩下窗外几点星光洒进来,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
“谁!”李饼厉喝一声,身形瞬间绷紧。
没有回应,只有更浓重的寂静。
我的心跳加快,手背沁出汗珠。
我摸了摸腰间的匕首,脑海里迅速回想着系统给我的风险预警:“进入废弃建筑时,注意机关陷阱、通风死角以及多层空间结构,防止被围困。”
“小心!地板——”我猛然想起什么,急声喊道。
几乎在同一时间,王七脚下一沉,一块松动的地砖塌陷下去!
“机关!”李饼瞬间扑向王七,一把将他推开,自己却因反作用力失去了平衡。
“砰!”
墙边机关轰然启动,几支弩箭从墙壁两侧电射而出,擦着李饼的肩膀飞过,其中一支划破了他的手臂,鲜血立刻渗了出来。
“啊!”王七惊叫,连忙扶住李饼。
我也冲上前,顾不得伤口是否会沾上血渍,赶紧撕下一块衣角为他包扎。
灯光虽然熄灭了,但我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和微微颤抖的手臂。
“没事。”李饼咬牙低声道,语气冷静如常,“只是皮肉伤。”
“你疯了吗?”我瞪着他,眼眶有些发热,“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像兄长一样。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布条,心中一阵自责。
是我太冲动了,以为凭借系统就能无所顾忌。
可这里不是游戏,是真正的生死边缘。
如果刚才再慢半步,受伤的就不只是他了。
“对不起……”我喃喃道,“我应该更谨慎一点。”
“这不是你的错。”李饼的声音温柔了几分,“我们都知道这次任务很危险。但如果我们不来,真相就永远埋在这座死宅里。”
王七也凑过来,挠挠头:“就是就是,要我说啊,咱们这队伍就该加个灯油师,还有个解机关的高手。”
我勉强笑了笑,抬头环视四周。
黑暗中的祠堂仿佛变得更加诡异,仿佛每一道阴影都在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先找个安全点的地方。”我说,“我们需要重新整理线索。”
我们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避开那些可疑的地板和墙面,终于来到了祠堂的大厅中央。
这里的空间更大,光线稍好一些,还能看到墙上挂着一幅幅模糊的画像,画的是些身穿官服的男子,神色肃穆,仿佛仍在注视着他们后代的命运。
“这些人是谁?”王七嘀咕。
“柳氏一族。”我走近仔细看,发现画像下方有一块木牌,上面刻着名字和官职,最后一个写着:柳怀仁,刑部侍郎,贞元七年卒。
我心头一震,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见过?
系统立刻弹出提示:“匹配旧案索引:贞元七年刑部侍郎柳怀仁贪污案,最终证据不足,无罪释放,一年后暴毙于家中。”
“不对劲。”我低声说,“一个被罢免的刑部官员,为何会在西郊留下如此大的一座宅子?而且……他死后,这个祠堂竟一直保存至今。”
李饼皱眉思索:“或许他留下的不仅仅是财产。”
正说着,我忽然注意到画像背后有轻微的凹陷,似乎是……可以推动?
“等等。”我伸手按住那处凹陷,用力一压。
“咔哒”一声,整个大厅忽然震动起来!
“快退!”李饼大喊。
紧接着,天花板上落下数根铁链,墙壁上的画像纷纷滑开,露出隐藏的弩机和毒针孔!
“不好!”我拉着两人往后疾退,一支毒箭擦着我的耳侧飞过,钉入地面,发出闷响。
我们狼狈地躲到一根梁柱后,气喘吁吁。
“这根本不是祭祀场所。”我咬牙道,“这是……一处秘密藏身之所,或者,是一座活的牢笼。”
“有人在利用它。”李饼目光锐利,“而且……就在我们头顶。”
这时,黑暗中传来一阵脚步声,沉重而整齐,像是许多人同时靠近。
“来了。”王七脸色发白,“是敌人还是……鬼?”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知道答案。
那不是鬼。
那是人。
一群穿着黑衣的神秘人,手持兵器,缓缓从阴影中走出,包围了我们!
他们的脸上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眼睛,如同野兽一般盯着我们。
气氛骤然紧张至极点。
我握紧匕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活着出去。
我们三人背靠梁柱,冷汗顺着脊背滑下。
包围我们的黑衣人脚步沉稳,刀光在月色中闪烁,像一群潜伏多年的野兽终于露出了獠牙。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来?”王七低声咬牙,眼中满是怒意和不解。
我死死盯着最前方那名黑衣人,心跳如擂鼓。
系统此刻也在飞速运转,分析敌方动向、武器类型与攻击模式——风险预警:敌方至少有六人以上,武艺精湛,配合默契,且熟知古宅机关布局,极可能为预设埋伏。
李饼已经站在我和王七之间,他受伤的手臂已被简单包扎,血迹斑斑的布条随呼吸起伏。
“不是巧合。”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有人出卖了我们。”
话音未落,黑衣人已动手!
一名高大的敌人率先扑来,手中短刃直刺李饼胸口!
李饼侧身闪避,反手一刀划破对方肩膀,鲜血顿时溅出。
然而对方仿佛毫无痛感,攻势反而更加凌厉。
“他们不惧伤!”我惊呼。
紧接着,另两名黑衣人朝我和王七袭来,我一个翻滚躲过劈下的钢刀,匕首顺势刺入对方小腿,那人闷哼一声,却依旧没有退后,反而一脚踢中我的腹部!
我倒飞出去,撞上一根木柱,眼前一黑,耳边只剩下急促的心跳声。
“珍珍!”王七大喊,冲过来替我挡下一击。
我捂着肚子挣扎起身,脑海中迅速整理战局——他们的动作太过整齐,几乎像是被操控的傀儡,又像……某种仪式下的战士。
“他们不是普通的刺客。”我咬牙道,“他们是……某种组织的人!”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李饼以一敌三,竟逼退了几人,身形如同鬼魅般穿梭其中。
他忽然瞥了我一眼:“孙珍珍,现在不是想太多的时候!你得找出他们的弱点!”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观察、记忆、分析,这是系统的强项。
果然,在几轮交锋之后,我发现了一个规律——每当他们出手前,都会微微低头,似乎在等待某种指令。
而且,攻击节奏中有极其细微的停顿,仿佛是在回应某种信号。
“他们在听什么!”我猛然意识到。
李饼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迅速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大厅一侧的钟楼遗迹上。
“钟楼上还有人在!”他低喝。
我立刻反应过来:“他们在用某种方式指挥这些人!”
王七闻言,一边招架一边大喊:“那还等什么?干掉那个指挥的!”
“不能轻举妄动。”我摇头,“我们现在必须集中火力制造混乱,让上面的人无法准确指挥。”
说罢,我突然从腰间摸出一颗烟雾弹——那是我早些时候根据系统建议准备的应对之物。
拉响引信,猛地掷向中央!
浓烈的白烟瞬间弥漫整个大厅,光线被遮蔽,敌人一时陷入混乱。
“就是现在!”我低声喝道,“分头行动,制造噪音,让他们找不到目标!”
李饼点头,身形一闪,跃上房梁;王七则挥舞手中的铁棍,故意发出巨大的声响,引诱敌人围攻;而我,则悄悄绕到角落,寻找突破口。
几分钟后,敌人开始自乱阵脚,甚至有一两人误伤同伴。
我趁机靠近一名倒地的黑衣人,将他制服,并迅速检查他身上是否有线索。
果然,在他颈部,我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纹身——一个燃烧的火焰图案,边缘环绕着古老的梵文。
我瞳孔微缩。
“系统,比对标记。”我心中默念。
【匹配结果:贞元五年西郊柳氏族谱记载,柳家曾资助西域一神秘教派‘焚灵’,该教派信奉轮回与诅咒,擅长以毒控人心智,后因牵涉巫蛊案被朝廷驱逐。】
“原来是他们……”我喃喃。
此时,钟楼方向传来一声尖锐的哨音,紧接着,所有黑衣人同时收手,迅速撤退,消失在黑暗之中。
“追吗?”王七喘着气问。
“不用了。”我缓缓起身,举起手中那块染血的布巾,语气坚定,“我们已经有答案了。”
李饼走过来,看着我手中的纹身图案,眉头紧皱:“这和柳怀仁有关?”
“不只是有关。”我眼神冰冷,“这是一个延续至今的诅咒——而它,很可能藏在城外的永宁寺中。”
王七一愣:“你是说……那座香火鼎盛的寺庙?”
“正是。”我点头,“柳家曾在那处建庙供奉一位西域高僧,那位高僧正是焚灵教派的长老之一。如果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们策划的,那么下一个关键线索,一定藏在那里。”
气氛骤然凝重起来。
“可那可是寺庙。”王七迟疑,“万一真有和尚参与,我们贸然进去……”
“所以我们要小心行事。”我望向窗外,夜风拂过残破的窗棂,带来一丝冷意,“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去一趟。”
李饼沉默片刻,轻轻点头:“好,那就去。”
我回头看了眼这座充满血腥与秘密的祠堂,心中默默发誓:
真相,我一定会找到它。
不管它隐藏得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