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林姨,大人若是一直这个样子下去,怎么办啊?”
“丫头啊,你别急,你姨不是在想办法嘛。”
袁今夏自然将希望都寄托在林菱身上了,巴巴地拿眼看着林菱。
林菱似在自言自语,“《黄帝内经》中说 “上气不足,脑为之不满,耳为之苦鸣,头为之苦倾,目为之眩”,极有可能出现记忆力衰退的症状,可陆大人中气十足,脉象平和,身健体硕,并无不妥。”
丐叔听得懂,跟着“哎呀”一声,又一跺脚。袁今夏也隐约听懂了,嗔怪丐叔道,“叔,您别吓我”。
“丫头啊,我也是着急啊,那可是我的好乖孙儿啊。”
林菱继续说道,“若说是臆症,可他的情形为何也不太对呢?”
“林姨,臆症都是怎样的呢?”
“《黄帝内经》中有记载, “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如果有过度的情绪波动,则会影响人体脏腑气血的正常运行,从而引发各种病症,癔症也在其中。可是,他并没有出现精神恍惚、哭笑无常等癔症的表现。”
“是啊,大人的情绪表现得很正常,而且在此之前,大人好好的,并未遭遇什么意外之事,林姨,除此之外,还有其它的吗?”
“气血失调,外感邪气,也会导致臆症的出现,但是……”林菱摇了摇头,“他都没有这些表现。”
“是啊,我看我乖孙儿精神得很,还斯文有礼的,哪像个得臆症的人?”
“林姨,能不能是鬼神作祟?”
“有一些人会这样认为的,比如你,作为医者,我却是不信这些的,”林菱话语中略带些责备,转瞬间眼中却现了一丝愤怒,“若这世间真有鬼神,怎会让真的恶人横行和苟活?”
丐叔见状,猜想林菱是忆起了往事,忙上前安抚道,“菱儿,你一直在琢磨陆绎的病情,想来是累了,咱不想了,至少现在不想了,行不?”
袁今夏敲了敲脑袋,说道,“我真是急糊涂了,大人也说他不信鬼神,凭大人的意志和本事,又怎会被邪门歪道左右呢?”
林菱轻叹了一声,又说道,“我从未见过这种情形,不是中毒,脉象无异常,也不像臆症,一个人好好的,哪里都没问题,那又会是哪里出问题了呢?”林菱这句话看似矛盾,却让袁今夏灵光一闪。
此时,元明走了过来,见三人站在一起说话,便上前打招呼。
丐叔越看越觉得元明酷似一位故人,暗道,“太像了,太像了,怎么会这样像?”可打招呼时,丐叔分明觉得元明看向自己时,神情丝毫没有变化,“难道我认错了?”
自从发现陆绎不对后,袁今夏便一直将注意力都集中在陆绎身上,此时经林菱提醒,又看见元明,想起大人之前提过元明暗中与翟兰叶会面一事,便故意说道,“大人定是被人暗害的,所以才变成这样,锦衣卫围了丹青阁,外人无法进入,暗害大人的凶手定在丹青阁内。”
丐叔不知内情,跟着说道,“对对对,丫头啊,你这么分析是对的,找到凶手,说不定还会有解除之法,丹青阁左右不过就这些人,查起来应会容易些。”
陆绎原本走在元明前面,可他左拐右拐便将元明甩开了,看到袁今夏三人后,又见元明远远地也走了过来,便藏了起来,暗中瞧着几人。刚刚听到袁今夏和丐叔说话,陆绎暗道,“我都变成这样几个时辰了,她方才想起要查害我的凶手来,想来之前只顾着担心我了,”又暗暗观察元明的神色,元明虽略低着头,可陆绎眼力极好,捕捉到了元明眼中闪过的一丝狠意。
“不好!”陆绎暗呼一声,“他定然会阻止今夏排查,那么最好的办法便是将她变成和我一样。”
袁今夏看向元明,说道,“大师,陆大人是锦衣卫正四品佥事,如今变成这个样子,丹青阁难脱关系,还请大师与其它几位弟子言明,配合我们查案,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大师您。”
元明颔首,说道,“自是应该,我这就知会他们,”说完转身离开,嘴角却现了一丝邪笑。
陆绎见元明离开,方才现身出来,走向三人。
袁今夏余光瞥见陆绎,忙迎上前,说道,“大人,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你是谁呀?为何也唤我大人?刚刚离开那个道长也唤我大人,可我不是大人。”
“是也好,不是也好,就是一个称呼,大人您就别在意这个了,可好?”袁今夏哄着,又说道,“先前与大人闲聊时,卑职告诉过大人了,卑职叫袁今夏,是六扇门的捕快,是协助大人查案的,您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
陆绎见小姑娘解释得极为耐心,便在心中偷笑,“十三岁时候的事我怎会知道呢?”便摇着头说道,“我没有什么印象,想来是你是认错人了。”
“怎么可能认错了呢?就是对您说的,当时卑职端了一碗甜汤,大人您不想喝,便骗卑职喝了,然后卑职还跟您讲了卑职是怎样进的六扇门,大人您再好好想想,”袁今夏边说边比划。
陆绎一副迷茫的样子,说道,“不用想了,我从未见过你,也不认得你,怎么会和你说话呢?”
“啊?”轮到袁今夏迷茫了,“大人您这是……”
袁今夏欲哭无泪,心中极为痛苦,冲林菱和丐叔说道,“叔,林姨,大人的记性越来越不好了,我都怕再过几个时辰他将自己是谁都忘了。”
丐叔摇头叹气。林菱也无可奈何。
陆绎问道,“这二位又是何人?”
“大人,这位是林大夫,几个时辰前,刚刚给您看过病的,也不记得了?”
陆绎摇摇头,但极有礼貌行了抱拳礼,说道,“林大夫好!”
袁今夏又拉了丐叔上前,说道,“大人,这位是您的堂爷爷,可还记得?”
陆绎不想唤丐叔堂爷爷,毕竟小姑娘一直唤他“叔”,可如今怼到自己面前来了,无奈之下也只得摇头,说道,“爹娘从不曾提起过绎儿有一位堂爷爷,绎儿看您上了年纪,又面带忠厚,便尊您一声前辈吧,”说完也抱拳施了一礼。
“哎哟哟,乖孙儿啊,你跟我就别客气了,我这都快急疯了。”
陆绎不理会丐叔,转向袁今夏,说道,“姐姐,你刚刚说你叫袁今夏,是个捕快,对么?”
“对,卑职叫袁今夏,是六扇门的捕快,协助大人查案的,大人这回记住了?”袁今夏略显开心,可突然意识到不对,看向陆绎,怔怔地盯了好一会儿。
“姐姐,你只顾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么?”
“你叫我什么?”
“姐姐呀,”陆绎一脸的天真和无辜状。
“姐姐?你叫我姐姐?”袁今夏简直不敢想象,大人竟然唤她姐姐,遂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您现在几岁了?”
“姐姐,我八岁了。”
“八岁?这么一会儿功夫,您就回到八岁了?”袁今夏吓得面上失了血色,转头看向丐叔和林菱,眼泪“叭嗒叭嗒~”掉了下来,“怎么办啊?大人八岁了,是不是一会儿就会变成襁褓里的婴儿了?”
陆绎见袁今夏为自己急得掉了泪,心里越发的不忍,暗道,“今夏,你再忍忍,马上就会知道真相了。”
丐叔也是急得跳起了脚,头一次对林菱说话急了起来,“菱儿,你开的这药到底有效果没有?没见好不说,怎么还越来越差了?”
林菱脸色也不太好,说道,“跟我有何关系?师兄也是医者,难道不会为他医治么?”说完转身就走。
“菱儿,菱儿,我不是那个意思,菱儿你别生气,别……菱儿……”丐叔赶紧追了上去。
陆绎见袁今夏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心疼起来,想着要逗小姑娘开心一下,便说道,“姐姐,绎儿会耍剑,姐姐要不要看?”
袁今夏哪还有心思看陆绎耍剑,但见陆绎兴致勃勃的样子,便勉强笑了一下,说道,“好啊。”
“我去找把剑来,”陆绎说完就跑。
“你去哪找啊?大人,大人……”袁今夏追了上去,还没跑几步,陆绎便已回来了,手上多了一根树枝,冲袁今夏一笑,便以树枝代剑舞了起来。
袁今夏站在一旁瞧着,暗道,“大人八岁时剑法就如此了得,这身形,这姿态,谁会相信这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大人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什么时候能恢复啊?他自己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出了问题。”
陆绎收了剑势,跑到袁今夏面前,问道,“姐姐,我舞得怎样?”
袁今夏被打断了思路,应付着连说了三声好。
“姐姐,你在想什么?你根本没看绎儿练剑对不对?”
“看了,看了,真的非常好!”袁今夏见陆绎满脸疑问,便又加了句,“姐姐不骗你!”
陆绎故意说道,“爹爹和娘亲不知去哪里了,绎儿对这个地方实在陌生得很,刚刚我找了好久,都没看到他们,姐姐可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袁今夏只得哄道,“许是有事情在忙,姐姐陪你好不好啊?”
“好倒是好,可爹爹说过,男儿志在四方,不能沉缅于女色,若是被爹爹瞧见我与姐姐在一起,会被爹爹责骂的。”
“不会的,不会的,你爹爹不会瞧见的,他现在不在这里,再说,你叫我一声姐姐,这和你说的什么沉缅于女色完全不同,”袁今夏说完后又小声嘟囔道,“陆府的规矩可是真多,才八岁就不许接近年轻女子,怪不得大人当初见到美貌如花的翟兰叶也能那般自持呢,还有上官姐姐也是个大美人,大人竟然都不曾动心,大人不会一辈子都不近女色了吧?”
陆绎听小姑娘嘟嘟囔囔,暗暗发笑,“其它女子在我眼中,只是女子,你却不同,你是我喜欢的女子,是我认定的陆府少夫人。” 遂说道,“姐姐要这么说,绎儿便信你了,绎儿也是看姐姐长得美丽,说话温柔,待绎儿也好,所以才觉得与姐姐格外亲近。”
“真的?姐姐有这么好?”
陆绎点头。
袁今夏长长叹了一声,似是自言自语,“大人可从不认为我有这么好。”
陆绎暗道,“谁说的?你怎么对自己这般不自信?我就觉得你好,哪里都好!”又见小姑娘长吁短叹,便说道,“绎儿饿了。”
“好,绎儿乖,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