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
同德里,苏家!
华十二在一张摇椅上醒来,抬头望天,是一处天井院落,转头看去,一座白墙黑瓦的二层砖木小楼,建筑风格有点中西合璧的意思。
看着这和剧情里苏家老宅一模一样的小楼,华十二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笑容:
“所以,我现在是苏大强喽?”
这时候被替代者的记忆被灌输到脑海里,果然,华十二替代的就是苏大强。
现在的时间是1999年。
这个时间点,苏家老大苏明哲在京城上大学,嗯,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
苏家老二苏明成,目前高二,学习成绩一般,整天好动爱玩,擅长欺负妹妹。
苏家老三苏明玉,目前面临中考,正在努力复习当中,她的愿望是跟大哥苏明哲一样,考上五道口。
在苏大强的记忆中,苏家当家做主的人,明显不是他,而是他婆娘赵美兰。
赵美兰在医院里当护士长,这个点还没有下班,苏大强的工作是在某学校图书馆当管理员,一到下午图书馆就没什么人了,所以他可以提前个把小时下班。
这功夫刚到家不久,正在天井的躺椅上小憩,准备休息个十分八分的,就起来做饭。
华十二感叹:
“窝囊废啊,小憩最多就敢闭眼十分钟,这叫个屁小憩,顶多叫歇歇脚!”
他在摇椅上晃了晃,闭上眼睛,晒着太阳,就别提多舒坦了。
至于做饭?
那当然是留给赵美兰了!
可他想歇着,偏偏就有人不让,就听见身后二楼传来女人尖叫的声音。
华十二用耳朵一扫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楼上放学回家的老二、老三又打起来了!
他不慌不忙的起身,打算看看什么情况,刚进屋就听见,噔噔噔,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十四五岁穿着校服的年轻女孩,从二楼跑了下来,正是他家老三苏明玉。
苏明玉身后跟着一个看上去稍大一些的男孩子,一脸的怒容,正是苏家老二苏明成。
这女孩捂着额头,手指缝里流出血迹,看见华十二就哭道:
“爸,苏明成他打我?”
她说着已经躲到华十二身后,看向追过来的男孩,脸上都是恐惧和委屈。
那追上来的男孩也是一脸气愤:
“爸,你闪开,今天我必须教训教训她,你看苏明玉把我脸给挠的!”
华十二心说当初看电视剧的时候,就觉得这兄妹俩天生八字不合,凑到一起就鸡飞狗跳的,现在身临其境,果然比看电视还闹腾的。
他当即大喝一声:
“都给我闭嘴,谁都不许动手!”
苏明成指着苏明玉:
“你给我等着,今天这事儿咱俩没完!”
苏明玉在华十二身后哭着告状:
“爸你看苏明成啊,你管不管他啊!”
华十二沉下脸:
“都给我消停点,你妈快下班了,等她回来一起说,省得一点破事儿还说好几遍!”
苏明玉哇的一下大哭出声:“我就知道你什么也管不了!”
华十二翻了翻眼皮,他是这个意思么,我是想全家人开会好立个威,结果这是被闺女给小瞧了啊!
就在这时候,苏家的院门被人推开,半老徐娘的赵美兰,下班回家,推车走了进来。
苏明玉跑去告状:
“妈,你看苏明成把我打的!”
她松开手,额头上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很是明显。
苏明成也告状:
“妈,你看苏明玉给我脸都挠了!”
苏明玉拉着赵美兰的手臂:
“妈,是他打我,我才挠他的!”
赵美兰淡淡的看了苏明玉一眼:
“行了,你二哥打你是不对,可你不也挠他了么,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这累一天了,回来就看你们打闹,烦不烦啊!”
说完自顾自将自行车推到院子里的角落里。
华十二微微蹙眉,刚要开口斥责赵美兰没有这么当妈的,结果那边苏明玉已经绝望了,大哭着冲出院子,往同德里外跑去了。
赵美兰有些不满的朝华十二说道:
“看看这就是你女儿,都这么大了,越来越不懂事!”
华十二看了她一眼就往外走,这都快天黑了,小姑娘受了委屈,冲动之下自己跑出去容易出事。
赵美兰在后面叫道:“苏大强,你怎么没做饭啊!”
华十二哼了一声,只留下一句:
“你没长手啊,自己不能做?”
说话的时候加快脚步,已经消失在院门口。
赵美兰和苏明成都愣住了。
在他们母子的记忆中,苏大强在赵美兰面前从来没有这么强硬过。
赵美兰自从结婚就当家做主,哪能容忍这个,在后面喊道:
“苏大强,你长能耐了啊,有能耐就别回来!”
她气哼哼了半天才开始做饭,而且就做了她跟苏明成的两人份。
至于苏大强?
赵美兰心里冷笑,不是长能耐了么,那就饿着别吃饭了。
却说苏明玉刚跑出同德里巷子口,就被华十二一把抓住手腕:
“走,爸带你去医院,你这个伤口要不处理一下,容易留疤!”
苏明玉感受到父亲的关心,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华十二带苏明玉去医院简单治疗了一下,医生说伤口不深,经过消毒处理,再上点药,基本上不会留下疤痕。
走出医院,华十二忽然听身旁苏明玉肚子发出的咕咕声,后者有些不好意思道:
“爸,我饿了!”
华十二也不想回去对着赵美兰那张臭脸吃饭,当即一摆手:
“走,爸带你吃好吃的去!”
华十二带着苏明玉直接去了松鹤楼,在这闺女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开始点菜:
“响油鳝糊,清溜虾仁,樱桃肉,母油船鸭,对了再来个松鼠桂鱼,小女孩都愿意吃这个,然后盛两碗米饭!”
等服务员去下单,苏明玉低声急道:
“爸,你不过了?你哪来的钱?”
华十二笑着道:
“这才哪到哪啊,爸带你来吃,你就放开了吃!”
“你脑袋不是破了么,吃顿好的给你补补!”
苏明玉心中一暖:“爸,你要是总对我这么好该有多好!”
华十二给自己倒杯茶水,嘿的笑了一声:
“你这话说的,你是我亲闺女,平时我对你不好啊?”
苏明玉恨其不争的道:
“背后好有什么用?每一次当着我妈,你就变成了软柿子,我被苏明成打到头破血流,我现在就需要你给我做主,你能不能强硬一点?爸,你当着我妈的面,能不能像个男人!”
华十二感受到隔壁桌投来的目光,他没好气道:
“你小点声,你爸怎么就不男人了?”
苏明玉一撇嘴:
“上次你私藏奖金,我妈打你耳光还让你下跪,更可笑的是,从小到大,只要我妈打我你就往厕所跑,只要骂我你就看报纸.”
华十二一头黑线,这都是苏大强的锅,他可不背着,当即威胁道:
“你要再说,那等吃完饭你就自己给钱!”
听说让自己给钱,苏明玉扁着嘴,气鼓鼓的转开头去。
不一会,华十二点的菜陆续被端了上来,苏明玉闻着菜香,眼睛都亮了,只是有些担心;
“爸,太多了吧,咱俩吃不了这么多啊!”
华十二拿起筷子递给苏明玉:
“你管那么多干嘛,不是饿了么,赶紧吃吧!”
苏明玉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可吃了几口眼泪就掉下来了,这回不是委屈的,而是她从小到大,有什么好吃的都是可着两个哥哥吃,她这个女孩什么都捞不到,这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大饭店,吃这么好吃的饭菜。
华十二没有安慰她,也拿起筷子开始吃菜。
等苏明玉狼吞虎咽吃饱了,这才说道;“爸,你怎么不问我和苏明成为什么打起来啊?”
华十二夹了一筷子鳝糊放在米饭上,细嚼慢咽,等吃完这口饭,才淡淡的道:
“你说的也是一面之词,我问你干什么?等回去我让你跟苏明成一起说,我帮你们评评理,谁有错我就收拾谁!”
苏明玉有些不信:“你就是说大话,有我妈护着苏明成,你能把他怎么样?”
华十二哼哼了一声:“那你就等着瞧好了!”
等结完账出来,苏明玉嘟着嘴质问道:
“爸,你有钱,为什么昨天我要钱买练习册的时候你不给我?”
华十二淡淡的道:“昨天还没钱,今天发的奖金!”
苏明玉眼睛一转,商量道:
“那能不能给我二十块钱买练习册?”
“可以!”
华十二看着苏明玉:“只要是花在正地方都可以,不过等回去我处理完你跟苏明成的事情再说!”
等回到家里,赵美兰和苏明成正在一楼看电视,见到这爷俩回来,前者没有说话,苏明成则欠欠儿的道;
“苏明玉,你不是跑了么,我还以为你多有种呢,有能耐你别回来啊!”
苏明玉瞪着眼睛:“苏明成,我回不回来关你什么事,这也是我家!”
“行了!”
赵美兰瞪了苏明玉一眼;“跟你哥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华十二走到桌子旁坐下,朝苏明成一指:
“去,你跟明玉一起去靠墙站着,我问问今天这事儿!”
苏明成不情愿道;“爸,我这看电视呢!”
“过去!”
华十二沉下脸,不怒自威,那眼神儿,让苏明成一个激灵,下意识就起身,乖乖再过去了。
赵美兰本来想说什么,可也觉得今天的苏大强有些不太对,加上她刚才生闷气,也没问宝贝儿子什么情况,索性就没开口呵斥苏大强,也想听听是什么情况。
华十二朝站好的兄妹俩问道:
“说说吧,你们两兄妹,因为什么打起来?”
都认为自己有理的苏明玉和苏明成,七嘴八舌的把事情抢着说了一遍。
两人各说各有理,说的乱七八糟的,但华十二还听明白了个大概。
事情还要从今天早晨说起,苏明玉上学之前朝赵美兰要二十块钱买练习册,说马上就要中考了,她还想在提升一下成绩。
结果赵美兰说苏明玉不是读书的料,买练习册也是浪费,这钱就没给。
可等苏明玉走了,苏明成也管赵美兰要二十块钱,说周末要跟同学出去玩,到时候买点吃的。
赵美兰就偷偷把钱给了苏明成。
结果今天放学,苏明成拿着钱跟苏明玉显摆,说你要钱咱妈没给,你看我每次都能要到钱。
苏明玉气不过,把二十块钱抢过来撕的稀碎。
这一下惹急了苏明成,对苏明玉拳打脚踢下了重手,苏明玉连忙跑下楼,就是之前华十二见到那一幕。
华十二听明白了事情经过,不由得心里感叹:
“这一家人,没特么一个好东西!”
他朝苏明成和苏明玉道:“你们两个都给我跪下!”
苏明成梗着脖子道:
“凭什么啊,她要是不撕我钱,我能打她吗?”
苏明玉也道:“爸,我没错,你让我跪什么啊!”
华十二神色严肃:
“没错?好,今天我就告诉你们哪里错了!”
“首先说苏明成!”
华十二指着苏明成:
“你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本来就是你妈重男轻女的受益者,占了便宜你还去气你妹妹,她一气之下,把你钱撕了你就能打人吗?”
“你亲妹妹在你眼里,是不是连二十块钱都不如?”
看着苏明成梗着脖子要说话,华十二指着他:
“你要敢说是,你就是个畜牲!”
苏明成抿了抿嘴唇,最终没有说话,但看那样子还是不服,只是不想当畜牲而已。
华十二又说苏明玉:
“还有你,你不会动动脑子吗?苏明成为什么每次都能从你妈手里要到钱?你妈重男轻女是不假,可苏明成这小子也会哄人啊!”
“他那张嘴哪次不是把你妈哄的高高兴兴的?”
“你妈给苏明成钱,就当买一乐,那她也开心啊!”
华十二说着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道:
“再看你,整天摆着一张苦瓜厌世脸给谁看呢?”
“平时也就算了,每次拍全家福你也是这样,故意摆出生气的嘴脸,别说你妈了,我看着都闹心!”
华十二一脸嫌弃:
“苏明玉你就算不会哄家长开心,不会跟苏明成有样学样吗?”
“可你就不,倔的像头驴,摆这个大臭脸就管家长要钱,不给就发脾气,家长是该你的还是欠你的啊,看你脸色还要给你钱?”
苏明玉此刻就是厌世脸,一副我不高兴的样子。
华十二指着她继续说道:
“这些都是你自己傻,不是我让你跪下的理由,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也跪着么?”
“二十块钱啊,你说撕就撕!”
“不说你撕钱已经违法的事情,就说你爹我一个月工资也才五百块钱,你考虑过家长养你们三个孩子有多难吗?”
苏明玉脸色有些白:“我”
她当时就顾着跟苏明成赌气了,想的是不给我那谁也别花这钱,没想过这么多事情。
华十二冷冷一笑:
“还有,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苏明玉这也不是你第一次这么干了,你小时候我买了一盏新台灯,你跟苏明成都喜欢,抢着要放自己房间,可你没抢过他,你还记得你干了什么吗?”
“你第二天把我为了你们三个长身体订的牛奶,加上了半瓶胡椒粉骗苏明成喝下去,结果让他吐了一地!”
“那时候我的工资才二百多块钱,要养三个孩子,订牛奶的钱都是从我牙缝里面节省出来的,你说浪费就浪费,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那时候你小,可以用不懂事解释,现在呢?书都白读了吗?一点道理都不懂!”
华十二说完,质问道:“你说你该不该跪下?”
他有了苏大强的记忆,越说越闹心,站起身就去把花瓶里插着的鸡毛掸子抽了出来:
“我再说一遍,你们两个给我跪下!”
苏明成朝赵美兰求助:
“妈,你看我爸,他是不是疯了啊!”
赵美兰板着脸:
“苏大强,差不多行了!”
华十二转头看她:
“你给我闭上嘴,我管教孩子,没你说话的份!”
他这句话一出,赵美兰,苏明成、苏明玉,都一脸震惊,不敢相信苏大强竟然在赵美兰面前,这么硬气!
赵美兰之前因为做饭的事情就憋了一肚子火,本来打算等孩子都睡觉了再收拾他,可现在实在忍不了了,一拍桌子站起来:
“明成你不用跪,苏大强你给我过去跪着,现在就去!”
华十二都被这话逗笑了,然后反手就是一个大比兜:
“跟谁俩呢,分不清大小王了是吧!”
啪的一声,直接把赵美兰抽的一个趔趄。
华十二指着她说道:
“今天这事儿根子就在你身上,重男轻女,你是什么东西,女儿买练习册不给钱,儿子出去玩的给钱,当哥哥的打妹妹,你说都不说,还不让我管,你脑袋里装的都是大便么?”
赵美兰都傻了,她没想到被她拿捏了大半辈子的窝囊废竟然敢打她!
“苏大强,我跟你拼了!”
赵美兰直接到厨房,把菜刀抄起来了,转身就要砍华十二。
华十二直接就是一脚踹赵美兰肚子上,把这女人从屋里踹到了院子里,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你敢打我妈?”
苏明成跟母亲关系最好,一见母亲被打,眼睛都红了,握紧拳头就举了起来,但还算有点理性,知道面前的是他爹,拳头只是举着没有直接落下来。
可这在华十二眼里也不行啊,敢朝他爹挥拳头,这必须好好教育教育。
“敢打你妈?我特么还敢打你呢!”
华十二拿着鸡毛掸子,也没发力,就在苏明成身上练了一套狂风剑法。
把苏明成抽的嗷嗷叫唤,最后受不了,跪了下来,哭着哀求:
“爸,求你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华十二见他认错,这才停手,戏谑道:
“早点认错啊,看把你抽的跟斑马似的!”
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苏明玉,听他说的有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华十二眼神看过去,苏明玉双膝一曲,直接跪下!
“都跪着,我不说起来,谁也不许起来!”
赵美兰这时候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她脸色狰狞的冲进来护在苏明成身前:
“苏大强,我要跟你离婚,这日子我不过了!”
苏明成有了赵美兰护着,胆子也大了起来,哭着道:
“妈,我跟你走!”
华十二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一言为定,双喜临门,你俩赶紧滚,明天民政局办手续,谁不来谁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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