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谢遥疑惑地看向赵书屿,见他面色平静,好似随口一问。
“万花楼内部多是花草,奢华与清雅并存,倒是颇有一番韵味。”
谢遥仔细回想着万花楼内的布置和当天发生的事情,突然眉头轻轻蹙起。
“那天我们都在三层喝酒,程江带着人从四楼下时我瞟了眼,发现往四楼去的楼梯口有人把手算吗?”
赵书屿点头,出言问道:“一二楼的楼梯口没有人把手?”
谢遥摇头,“没有,四楼和五楼都是包间,而且包间之间的间隔很远,以环形分布,包间内可以俯瞰三楼的中心高台,我观察过,上去的人非富即贵,都不像是读书人。”
这一点和赵书屿之前的猜测一致。
万花楼的作用类似中间商,为商贾巨富和有才学子牵线搭桥。
四楼五楼应当都是有身份背景的客人,官商齐聚一堂,自然有生财之道。
谢遥见赵书屿不说话,好奇问道:“书屿为何对万花楼如此感兴趣?”
“万花楼的建筑巍峨壮观,我从未见过这么高的酒楼,大乾虽没有明令禁止民间建筑的高度,却也无人敢明目张胆起高楼。”
赵书屿噙着笑,将自己知道的万花楼的美名道出,“实不相瞒,我对这座酒楼的建造师更感兴趣。”
既然决定入朝为官,并且已经上了宁堇安的大船,赵书屿便想做到最好。
为大乾的百姓出一份力,让原主父母这样的老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父母早逝的孩子们也能有口饭吃。
也不枉他穿越这一遭。
难得遇到这么有才华的人,赵书屿想要招揽这个建造师。
谢遥想着万花楼建筑,赞同点头。
“这万花楼建得确实很壮观,我以前也就见过那么高的佛塔,不过我没听过建造师的大名。”
“没关系,说不定以后有机会就认识了。”
一场夜话,四人聊得越发投契,还是赵书屿想着谢遥才受伤需要早点休息,方才散席。
——
翌日,赵书屿一早出门办事,回来时碧波大堂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看着坐满的大堂,赵书屿很是惊讶。
碧波楼毕竟是客栈,不是专门吃饭喝茶的酒楼、茶楼,平日里在大堂用餐的都是客栈住客和钱掌柜的熟客。
就连乡试期间大堂都没有这么多客人来吃饭。
更何况现在才巳时,也就是上午九点,早膳时间已经过了。
赵书屿拎着两个包裹挤到柜台,抬手敲了敲。
埋头写东西的钱掌柜嗓音带笑,“客官若是想要吃早食,还请自己找位置就座,赵解元、谢亚元、徐经魁、蒋亚魁在忙,暂不见客。”
得!不用问了。
原来是名人效应。
赵书屿没想到他们住在碧波楼的事被宣扬出去了,“这些人是如何知道我们住在碧波楼?”
钱掌柜的嘿嘿笑,早前他就想好好蹭蹭三东家的解元喜气,奈何没胆子直接干。
没想到他的福气在后面。
“公子可算回来了,拜林家所赐,四位公子住处如今已经宣扬得整个云洲城都知道了,这些人一早就赶来了 。”
钱掌柜的说着还踮脚探身趴在柜台上,指着好几张桌子的人笑。
“公子,您看那几桌的可都是咱们云洲城有名的富户,都是来向你们求亲的。”
求亲?
赵书屿嘴角抽了抽,按着乡试名单找女婿,这就是传说中的榜下捉婿?
钱掌柜如今和赵书屿说话要随意很多,笑嘻嘻的给他介绍都是那些人家想把女儿、小哥儿嫁给他们。
听得赵书屿一个头两个大。
正想躲开,大门口进来一行人。
领头的男子眉目端正却冷俊,长发用玉冠束起,他身形修长,穿着一袭宝石蓝长衫,腰间束着黑金纹腰带,左边悬挂着一枚羊脂白玉,右边则挂着鎏金熏笼,正目不斜视往赵书屿走来。
让赵书屿如此注意他的原因是跟在男子身后的林承弼。
就见林承弼一改昨日盛气凌人的样子,低眉顺眼的缀在男子身后。
在他们之后便是昨日才见过的能屈能伸白掌柜,以及六位捧着托盘、礼盒的小厮。
“赵公子,鄙人林承嗣,昨日舍弟的车夫误伤谢公子,林某带着弟弟上门给谢公子赔礼道歉,不知谢公子住在何处?”
这男子看着冷酷矜贵那一挂的,和赵书屿说话倒是挺客气。
“我领你们过去。”
赵书屿没兴趣同林家人寒暄,拎着东西往后院走。
穿过客栈主楼,越过副楼,又经过精致的小花园,一处僻静地小院映入眼帘。
林承嗣环顾周围环境,竟然主动挑起话题,“这么幽静的小院应当不是给普通客人住的,看来赵公子和碧波楼的关系不菲。”
赵书屿温和一笑,“我不过是一农家子,怎么会和这么大的酒楼有关系,承蒙钱掌柜关照,把他家小院借给我居住才能安心参加乡试。”
“是吗?”林承嗣同赵书屿并肩而行,侧头瞥了眼赵书屿。
赵书屿没接茬。
远远看到徐佑卿站在小池塘边喂鱼。
赵书屿扬声喊道:“佑卿,怀远兄可起来用过早膳?”
徐佑卿回头就见赵书屿领着一行人过来,他一眼看到林承弼和白管家,反手将手中鱼食全都抛进池塘。
“吃过了,怀远兄正和郁离在院子里下棋。”
“佑卿,这位是林家少爷,带着他弟弟来看望怀远兄,我们一起进去吧。”
赵书屿简单介绍,大步往小院走。
徐佑卿也没多话,紧随其后。
小院中庭,谢遥手中捏着一枚白子,聚精会神盯着棋盘思考破局之法。
蒋郁离端着茶盏喝茶,时不时看一眼谢遥,也不催促。
“怀远兄,林家兄弟给你赔礼道歉来了。”
才进庭院,徐佑卿便扬声嚷嚷。
林承嗣面色毫无变化,林承弼偷偷瞪了眼徐佑卿,小动作被赵书屿尽收眼底。
白管家上前介绍林承嗣,“谢公子,这位是我林家大公子,今日特意来看望谢公子,不知谢公子伤势可有好转。”
徐佑卿指着谢遥吊着的右手,“白管家眼睛不好使了,没见怀远兄右手还绑着绷带呢。”
白管家噎住。
赵书屿正欲说点什么,就见谢遥奇怪地看着林承嗣,左手紧紧攥着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