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人的救护车隶属于圣玛丽医院,这是一家福利医院,口碑很好,
但医疗设施...至少在当下,属于中端层,并不是太先进,主打贴心。
周无命在救护车即将开走时,带人拦住了去路,
以极其强硬的语气,让司机被迫改路,前往养和医院。
养和医院坐落于跑马地,1922 年成立,是一家私立贵族医院。
以优质的医疗服务、先进的设备和私密的环境着称,
长期服务香江的富豪、名流、高官、及外籍人士。
内部不仅科室齐全,最重要的是注重患者隐私和安全,
每个病房都是独立的套间,配有专门的护士贴身照顾。
养和医院,周无命是没去过的,但他听过,知道这是全香江最好的私立医院。
现在李华麟被炸伤昏迷,后背又血肉模糊,
将他送到其他医院,周无命不放心,送到养和医院才是最稳妥的。
养和医院作为贵族医院,是要提前预约的,没有身份地位的人,想进去难如登天。
救护车在前往养和医院的路上,周无命就联系了霍秀秀,让霍秀秀找到霍华德,
然后霍华德又用自己的人脉,替周无命联系了养和医院的院长,帮其预定治疗机会。
得到门票的周无命,又斥巨资打通关系,定下了养和医院17层的最高端养护病房,
病房约2000 尺,也就是185.8平方米,坐拥跑马地全景,配备有7 人以上的高级护理团队,
还设有宽敞饭厅、开放式厨房以及一间内含独立厕所和浴室的陪护房。
价格嘛,每日2万港币,注意,2万港币只是房间的日租价格,并不含任何医疗费用。
就这么一番折腾下,总算让李华麟顺利的住院,并送进了手术室。
病房内,除了周无命,阮文雄,黎志强,山鸡,疤四等一众合义堂高层,
得到消息的陈生,何美兰,蒋天生一众盟友代表,已经聚集在此,
距离李华麟被送进手术室,半个小时了,
众人或坐或站,都面露担忧之色,等待着手术室那边的消息。
“周老大,财神一向低调无比,能接触到他的人很有限,到底是谁,要下此毒手?”
沙发上,何美兰眼圈红红的,拿着手绢抹眼泪,
她原本今日要去小日子国,见重要客商的,商谈合作事宜。
这突然听说李华麟在公司门口,被炸飞了,住进了医院,这火急火燎的就赶来了。
如今等待了许久,也不见李华麟被推出手术室,心中的担忧越发的浓郁。
陈生见何美兰打破了沉默,便也将目光望向落地窗前背手站立,默不作声的周无命,幽幽道:
“周老大,先有花姐,现在又是财神,一定是有人在针对合义堂,针对合义堂的高层,不得不防!”
“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这边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开口。”
“虽然我们这些商人,不论关系网和财力都不如你,但财神是我们的朋友,动他就等于动了我们!”
“不管是谁,我们都要报这个仇,不能让财神就这么白白遭难!”
蒋天生默不作声,只是拿出支票本写数字,然后撕下递给一旁的山鸡,幽幽道:
“陈生说得对,不管合义堂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我来得及,没带东西,这些钱,就算是我给财神的补品钱,一定要收下。”
山鸡下意识接过支票,见是五十万的支票,便求助似的望向阮文雄和黎志强。
阮文雄还未开口,陈生几人才缓过味来,纷纷拿出支票本写支票。
不消片刻,十几张支票就塞在了山鸡的手里,最小面额都是二十万港元!
山鸡都吓傻了,这群港商真舍得,尤其是那个何美兰,竟然开了一百万的支票?营养品钱?
好吧,十几张支票加起来都快五百万了,这是他几辈子能赚来的钱啊!
阮文雄和黎志强对视一眼,没想到陈生这些人真是大手笔,他们没理由拒收,毕竟这是财神的人脉。
“那我就先替财神谢谢各位了,请各位放心,不论是花姐的死,还是财神被炸伤,这笔账我们合义堂必定要清算。”
“陈先生的话, 我同样反送给大家,现在躲在暗中的人,到底是要针对合义堂,还是针对商盟都未可知。”
“如今我合义堂的高端战力已经整备,各位要是身边缺保镖,我们合义堂将全方位替各位保驾护航。”
自打进了屋,就一直面对着落地窗发呆的周无命,身体微颤,冷着脸转过身,望向敲响的房门。
山鸡将支票都塞给周无命,便小跑着去开门,见来人是主治医师,不由急切的问道:
“医生,我大哥他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医生是个洋鬼子,梳着寸头,鹰钩鼻桃花眼,脸上噙着高傲的笑意。
他撇着山鸡,点头安慰道:
“病人现在已经无碍了,很快就会被推过来,各位不用担心。”
遂看向走过来的周无命,笑着与周无命握了握手:
“周先生,我们在病人背后清理下大小不一的碎片,都只是嵌在体表外层,并未深入。”
“按照理论来说,如此密集的碎片覆盖,被伤到后脑的概率更大。”
“但病人只是在背部和臀部受伤,这不得不说运气很棒。”
“谢谢桑医生了,只是皮肉伤,那我就放心了。”
周无命与洋人医生握了握手,随手从兜里抽出一张二十万的支票塞在对方手里:
“那接下来的治疗,就拜托桑医生了。”
洋鬼子医生一愣,眼光扫到支票上的数额,嘴角的笑容更浓郁了,连连点头道:
“这是应该的。”
敲门声再次响起,桑医生打开了病房门,门外几名面容精致的洋人女护士,推着病床进了屋。
病床上的病号,自然是李华麟了,只不过他现在是趴着,背对着众人,且后背和臀部被包裹的很严实...
没想到屋内人这么全,李华麟脸上骚得很,讪讪的跟众人打着招呼:“各位,都在啊。”
李华麟被推进了病房,一众朋友都簇拥了上去,桑医生见状连忙阻拦道:
“各位,病人尽管是皮肉伤,但伤筋动骨一百天,还需要足够的休养,聊天可以,别耽误太长时间。”
陈生见状,强挤出一副笑容道:
“没事的医生,我们只跟病人说几句就离开,麻烦您了。”
“好吧,那各位注意时间。”
桑医生见状,便对着推车的护士招了招手,几人离去,将空间留给众人。
李华麟趴着很难受,还好病床是特制的,即便是病人趴着,也不会喘气困难。
现在他背部和臀部满是缝合的伤口,又涂抹了药膏,想要正常平躺着,起码要一天的时间。
也就是说,至少未来24小时内,李华麟都要趴着,用屁股面对众生...
“还挺得住吗?”
周无命坐在床边,手指抚摸过李华麟的后背,疼的他直激灵,
挥舞起手臂向后拍打着,拍开了周无命的胳膊,哼哼唧唧的道:
“靠,你别碰,疼,又疼又痒...”
“妈的,老子长这么大,都没遭过这罪,知道是谁干的吗?”
何美兰注视着李华麟搞怪的模样,笑骂道:
“阿弟,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嘛,还好只是皮外伤!”
陈生笑道:“能骂人,那就是不严重。”
“你这是吉人天相,恐怕杀手做梦都想不到,会有人被炸弹炸飞了,竟然只是皮外伤。”
“华麟,好好在医院安心养病,需要什么就跟我们说。”
周无命手臂被拍开,阴沉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许缓和,
陈生说的没错,能骂人,有精神,那就没事!
“哎,命大好啊,命小了,你们这会就该在火葬场跟我叙旧了。”
李华麟自嘲一笑,将双臂垫在身下,强行换了一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
问道: “现在几点了?”
蒋天生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回应道:“19点了,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晚上约了人吃夜宵,看来要失约了。”
“那啥,我现在有点晕乎乎的,就不陪你们聊了,明天再说。”
言罢,李华麟一秒响起轻微鼾声,就在众人注视下,沉沉睡去。
陈生见李华麟睡着了,知道他现在很虚弱,便笑着对周无命道:
“一定是失血过多,加上麻药的劲还没过,困是正常的。”
“周老大,那我们就不在这里耽误财神休息了,你要是有需要的地方,随时联系我们。”
何美兰,蒋天生几人见状,知道该离开了,也纷纷跟周无命告辞。
周无命让疤四送几人离开,目光便看向阮文雄和黎志强:
“你们回去之后严查公司周边,看看有谁在近两天接触过财神的车。”
“还有,合义堂先后两大智囊遇袭,报社那边肯定会坐不住,你们给拦住。”
阮文雄点了点头,沉吟道:“现在兄弟们都指着财神托起电视购物,这住院了,怕是有人会坐不住。”
“另外,我们现在确实没有合适的人手,来搞电视购物啊,怎么搞?”
周无命微微摇头,沉吟道:
“我会想办法的,如果堂口里有兄弟要过来探望,不要让他们过来,现在财神需要安静。”
几名义字辈的大佬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组团离开了,
房间内只剩下周无命,山鸡,还有昏睡的李华麟。
李华麟听着关门声响起,潜意识一个哈欠,幽幽睁开了眸子,沙哑道:“人都走了?”
“走了。”周无命示意山鸡去门口守着,便拉过椅子做到李华麟的身边,蹙眉道:
“我已经派人拷问了林慧珊,可以排除,她跟轿车炸弹,没关联。”
李华麟闻言,示意周无命拿过水杯,他咬着吸管吸吮着糖水,蹙眉道:
“糊涂啊,她一个小演员,咋可能有心思害我,没破相吧,我可是打算捧红她呢!”
“只是吓唬吓唬,放心吧。”
周无命端着水杯,等待李华麟喝水,继续道:
“花姐的暗杀,可以说是霍家人所为,那你呢,你为什么会被人盯上?”
“很明显,合义堂里有内鬼。”
“正如你说的,我在香江,见过我的人很少,知道有我这个人的,大多都是合义堂的人。”
“下午开会,我刚暗示大家小心内鬼,然后我就被炸了,巧合吗?”
周无命闻言,脸上的煞气浓郁到实质,一字一顿道:“你的意思是,义字辈里有叛徒?”
下午参加了内部会议的,都是合义堂的义字辈,只有疤四一个统字辈。
疤四跟周无命经历过出生入死,那是把周无命当亲哥哥对待,他绝对不会暗害李华麟!
那如此一来,那就说明叛徒,就在合义堂17名义字辈元老里!
“只是猜测,毕竟我现在脑子混得很,跟浆糊一样。”
“不过想知道义字辈里有没有叛徒,那就引蛇出洞吧。”
“放出消息去,就说我被救活了,但命悬一线,并且已经猜出了暗杀花姐,和针对我的幕后主使。”
“消息放出去了,幕后主使肯定想除我后快,谁坐不住,谁就是叛徒!”
“但在这期间,我这里必须要有最信任的人陪同,就连医生那里也要防着。”
“我倒是想看看,我这么一门心思的给合义堂赚钱,谁会是叛徒,脑子秀逗了吗!”
周无命见李华麟喝光了一杯的水,便又给他倒了一杯,皱眉沉吟着:
“疤四可信,他与我出生入死,虽然对你不待见,但绝对会拼死保你。”
“你不是信任山鸡吗,那把山鸡也留下,对了...我已经让人去接林紫嫣了。”
“这里是养和医院,洋鬼子的私人医院,最讲究的就是保密和防护,你们两人待在这里很安全。”
“我会让兄弟们彻夜守在医院四周,只要是有风吹草动,立即过来救你。”
放下了水杯,周无命指了指落地窗外:“外面就是跑马场,香江的烧钱窟。”
“你这间病房可以俯瞰整个跑马地,住院期间要是闲得无聊,就跟着玩玩,不懂就问疤四。”
从兜里掏出一沓支票对着李华麟晃了晃:
“这是陈生他们给你的营养品钱,五百万左右,我会转到你的户头。”
“这段时间我会很忙,你要照顾好自己,听明白了吗?”
李华麟一愣,没想到陈生几人竟然随份子随了这么多,不由咧嘴一笑:
“几百万港元的营养品钱,我天天吃燕窝啃人参,都要撑个几年吧,看来他们是真赚到钱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我怕是要在这里住上个十天半月的,就当疗养了。”
“你让人给我弄一台colecoVision,color tV-Game一系列的套机,还有对应的游戏卡,尽快给我送来。”
“游戏机?”
周无命面容古怪的盯着李华麟,没想到他现在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玩游戏机?
他很想说,老子花大价钱给你安排到最好的私立医院,顶尖套间内,又安排了八名洋鬼子女护士照顾你。
正常男人不该风花雪月吗,你一个病号,竟然跟我要游戏机?
游戏机比得上大洋马?比得上一览无余的跑马地?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但这话能说出口吗,明显不能!
于是周无命冷着脸转身就走:“你要的东西香江很难弄,不过我会联系王导和柴桑,让他们帮你弄来。”
“哎,我这命真苦,后背一定破相了吧,这要是老妈和老爸知道,指不定要多心疼。”
“他大爷的,花姐是假死,但有人想真让我死啊!”
注视着周无命离去,李华麟脸上瞬间浮现冷意,脑海中一个个目标闪过,猜测谁想杀他。
首先基本可以排除霍千秋,因为李华麟跟霍千秋都没见过面,霍千秋没理由搞他!
其次可以排除姚丽荣,这姚丽荣只是跟花姐有仇,跟李华麟又不认识,搞李华麟就更不可能了!
“不会是有人见花姐死了,合义堂摆灵堂,来故意搞事情?”
挪动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李华麟撇着山鸡开门进屋,脑海中浮现出下午,公司门口那一长串的悼念人员,
如果藏炸弹的杀手就混迹在人群里,当时摸到小树林,给车上安个炸弹,应该是有机会的。
但八十年代,还没听说过谁用炸弹炸人玩的,很有可能是手雷,
把手雷挂在座位上,引线上连上车门,
只要有人一开车门,引线脱落,手雷爆炸,自然就能炸毁车辆。
回想着电影中,别人都是启动车辆后,车辆才爆炸,
而他则是打开车门,到距离车辆爆炸期间,有几秒钟的过渡期,
如果没有这个过渡期,就算李华麟再警觉,也不能躲得过去,
可以说,就是这几秒钟的过渡期,救了他一命!
如此猜测,那车内藏着的就不是炸弹,而是手雷!
山鸡坐在了病床边,拿过小刀削苹果,就那么红着眼睛盯着李华麟,埋怨道:
“我说我陪你,你偏不让,我宁愿被炸死炸伤的是我,也不愿看你趴在床上!”
李华麟张嘴接过山鸡投喂来的苹果块,咀嚼道:
“得了吧,我都提前避开了,还被崩飞了,要是换做你,我现在就得给你买黄纸,请神婆了!”
山鸡重重哼道:“麟哥,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你差点就死了,还笑的出来!”
“嫂子还在内地吧,她要是知道你被炸飞了,指不定多伤心呢。”
“还有干妈,你想让干妈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你可是老李家唯一的男丁!”
“那能怎么办,谁能预料到车会爆炸,这是我能算计到的吗?”
“山鸡,你要明白一件事,人的命天注定。”
“就算今天你开车,万一车没炸呢,又或者,等我上去了一起炸呢?”
“这个时候去计较其他没意义,我没死,那就有些人该去死了!”
李华麟咀嚼着苹果,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遂指了指窗外的跑马地:
“你会赌马吗?”
“不会,我从不赌博,因为我妈说赌博的人都是烂赌鬼!”
山鸡闻言摇了摇头,蹙眉道:
“不过我记得疤四老大,好像挺喜欢赌马的,要不你问问他?”
“可麟哥,赌博不是好习惯。”
“咱有钱可以买房子买地,再不济多养几个女人,干嘛要给马场送钱呢?!”
“你个臭小子,还挺会投资!”
李华麟闻言哭笑不得,用手指戳了戳山鸡的额头,够不到...山鸡自己贴了上来。
“我大难不死,现在正是运气巅峰的时候,现在不赌马,什么时候赌马。”
“不赌马,我住在两万块一天的病房里,俯瞰整个跑马地,岂不是赔了?!”
这时疤四推门而入,手中拎着食盒,见李华麟望来,便幽幽道:
“医院送来的,以后你的一日三餐都由医院安排,放心,我们会先试毒。”
拎着食盒来到窗边,疤四示意山鸡拉过床桌,便把带来的餐食摆在了桌子上。
并不是预想中的海参鲍鱼,也不是小米粥鸡汤,竟然是蔬菜沙拉,煎牛排,鹅肝...西餐?
李华麟诧异道:“开什么玩笑,我可是病号,医院给我安排这个?”
疤四耸了耸肩,嘴角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笑意:
“洋鬼子的私立医院,也安排中餐,但你住着最贵的房间,可以享受西餐。”
“是我给你切开,你自己吃,还是我让洋鬼子护士进来喂你。”
“打住,以后除非换药和治疗,其他时间别让闲杂人进来。”
示意山鸡切牛排,李华麟挪动着身体,侧身躺着,疼的直皱眉,但忍住了。
他拿过“营养汤”喝了一口,差点喷了出去:
“这什么玩意,腥死了,我是病号,不能吃发物,医生有没有常识?!”
“有那么难喝吗?”
疤四闻言蹙了蹙眉,拿过勺子喝了一口汤,便冷着脸将“营养汤”端到了一边:
“试毒的兄弟可能没喝过这东西,我的疏忽,确实很难喝。”
李华麟翻了个白眼,享受着山鸡投喂的牛排,拒绝道:
“我听周老大说你会赌马?”
“赌马?”
疤四挑了挑眉,随手从屁股兜里拿出一卷报纸递给李华麟:
“今天的马报,看看想买哪匹,我给你做参考!”
言罢,疤四走到电视机旁,推着电视柜来到床边,打开了电视,调到了赛马频道:
“现场直播的赛马,跟你趴在窗户上看几乎没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