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嫌旁司机来接太麻烦,朝晕决定打车回家,因为刚才宿岐拆台,她在打车之后,要宿岐说一句“朝晕最好”才允许他上车。
宿岐就默默地看她,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朝晕怒了,然后还是让他上车了,自己一个人离窗户近近的,一直看向窗外,不想搭理他。
宿岐当然也不会主动和她说话了,就在朝晕以为事情就要这么过去的时候,手机叮铃一声,亮起屏幕一看,他给她转了三千块钱,备注就是简洁明了的一个字——“好”。
她打车才花了30,这是百倍还给她了。
朝晕忍不住翘起唇角,已经想好这三千要花在哪里了,但是表面上还是矜持住,轻咳一声,勉为其难道:“行吧,原谅你了。”
她一边点收款,一边苦口婆心地解释:“我可不是因为钱才原谅你的,我差钱吗?我一点也不差钱,这些钱,我都不放在眼里的。”
她点开淘宝,开始搜索各种好吃的,动作也不妨碍继续说话:“我是因为‘好’字才原谅你的,你还挺听话的呀宿岐。”
宿岐对她这些话没反应,见她确实没有再怄气了,又淡淡地挪开视线——眼尾处残留下一丝极其浅淡的笑痕。
晚上到别墅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朝晕母亲早逝,和她爹关系又一般,她爹整天在外忙生意,除了每月打款之外,两个人不会有其他交流。
在之前,偌大的家在平日里其实也只有原主一个人常住,但是她脾气不好,总是忍不住想要骂佣人手脚笨,可在外又要树立起温柔可人的形象,让她不得不忍住脾气。
强忍怒火一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身体也受不住,原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所有佣人在固定的时间来,固定的时间走,最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其实也傻傻的,毕竟看到一些因为粗心犯下的错,她还是会生气,只不过不会对佣人生气而已。
朝晕也觉得这规定挺好的,只是有时候实在不方便——
比如,今天晚上,厨师早就在固定的时间内做好了饭摆在餐桌上,但是他们回来晚了,饭早就凉了。
凉了不说,还少,朝晕强忍着吃完,最后还是忍不住往椅子上一瘫,直接道:“我没吃饱。”
宿岐早在她开饭之前就大约估摸了热量,闻言也没有丝毫动容:”小姐,这些食物是正好能够满足你的身体所需,再多的话,不易消化。”
朝晕不语,只是一味重复:“我没吃饱。”
她突然抬头,明艳的脸庞上嵌着的一对明珠眼眸熠熠:“当初,顾听寒他妈不是说你什么都会吗?我记得她说过你还会做饭。”
宿岐木着脸点头。
朝晕翘起二郎腿,骄矜地吩咐道:“现在快去给我做顿饭吃。”
她重复,他也重复:“小姐,如果你再吃的话,消化——”
“ 我好饿。”
朝晕打断他,那双眼眸的亮度降了一些,却又无端让他觉得刺眼,她失落道:“我好饿,饭也不让我吃吗?”
宿岐沉寂片刻,忽然无声地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眸,冷冷地钉在墙壁上挂着的画上:”……我知道了,小姐。”
所以,不要这样看着他了。
朝晕的计谋成功了,宿岐进厨房看了看现在有的食材,给朝晕做了意面吃。
等到一盘意面下肚,朝晕吐出一口气,往后一仰,不得不承认:“宿岐,你真是一个完美的人,怎么什么都会啊?”
连做的意面都这么符合她的口味。
宿岐正在收拾桌子,闻言也没有什么过大的反应,只是冷淡地颔首:“小姐,你现在应该站起来走动一下,不要积食。”
吃饱就听话,朝晕乖乖地“喔”了一声,扶着桌子站起身,姿势不雅观,宿岐瞥了一两眼,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家里面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只能是宿岐去厨房刷碗,这也就罢了,偏偏朝晕在厨房进进出出,悠闲地来回漫步,嘴里还在:“丑八怪唉——唉(上扬)唉(降)唉(上扬)——”
“我去,我这高音,我出道了必爆啊!”
“……”
呕哑嘲哳难为听。
她进厨房进了三次,宿岐老老实实地忍了三次,直到她第四次进来,宿岐关上水龙头,回头看她,瞳若点漆:”小姐,现在可以回屋睡觉了,”
“你不是说要我走走路消食吗?”
“现在已经差不多了。”
“喔——”朝晕撇撇嘴,随意一瞥,看见了他被花灰大理石面和深灰洗碗池给映衬得白森森的手,湿漉漉的,这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怎么不用洗碗机?”
宿岐回头,弯腰,语气平静无波:“要洗的不多,没有必要。”
反正他也习惯了做这种无意义的粗活。
朝晕感叹:“宿岐,你真贤惠。”
“你什么都会,要不你入赘到我家吧?”
她语气认真,不像说笑,但是宿岐也已经习惯她口无遮拦了,他把洗好的餐具收拾好,一边慢条斯理地擦手,一边会侧过身体看她,眸光幽幽:“小姐,你该去睡觉了。”
“喔——”朝晕觉得他无趣,冲他做了个鬼脸,转身就走,但是脚迈出去了两步又回来了,毛茸茸的脑袋探进厨房,冲他眨眨眼:“宿岐,咱明天不练钢琴呗?我不想练钢琴。”
宿岐没有应,朝晕立马开始谈判:“只要不练钢琴,明天你让学什么我就学什么,我肯定不划水!”
她软了嗓子恳求着,如果嗓音可视化的话,她每一个字里应该都淌着和眼眸里一样的星河:“拜托拜托啦~我真的不喜欢弹钢琴——”
朝晕不知道,其实她学不学,都影响不到宿岐。
总之,再过一个月左右,顾氏集团的崩溃里就会有他的手笔,那个时候,也是他结束自己的生命之时。
这样的话,不管她学不学、学得好不好,都和宿岐没关系。
至于这几天对他这么严的原因,一方面是他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要做的强迫症,另一方面,可以称之为对朝晕前几天无礼行为的报复。
不过现在想想,到时候就算朝晕到了顾家,以顾家那样的惨状,恐怕也没什么资格要求朝晕在各个方面都完美无缺了。
这么百无聊赖地想着,宿岐面上只是淡淡颔首,然后得到了立刻变脸的朝晕娇纵的一句“算你识相”,眼看着她飞进了自己的屋子。
轻飘飘灵俏俏的话语还飘荡在空中——
“晚安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