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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光阳和李铮爷俩上了山。

雪壳子踩在脚下。

“嘎吱嘎吱”的响,像嚼着老冰碴子。

风头子比来时更硬了,卷着雪沫子直往人脖领子里钻,刮在脸上跟小刀子拉似的。

陈光阳和李铮师徒俩,却像两团烧得正旺的火炭,顶着白毛风。

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老顶子那背风向阳的石砬子沟膛子扎去。

心里头那点念想,跟揣了只活兔子似的,“扑通扑通”撞得胸口生疼。

紫貂!

那油光水滑、价比黄金的紫貂皮!

朴老板那张胖脸和伸出的手指头,还有那让人脑瓜子嗡一下的价钱,在陈光阳脑子里转得飞快。

李铮更是紧抿着嘴唇,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珠子亮得吓人,只盯着师父趟出来的雪窝子。

一步不敢拉下。

他脑子里全是师父教的下套手法,还有那几根在松树根缝里闪着紫光的绒毛。

“快到了!”

陈光阳猛地顿住脚,抬手压了压狗皮帽子的护耳,只露一双鹰隼似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前方那片被几棵虬枝盘结的老松树笼罩着的乱石堆。

空气里那股子若有若无的、属于紫貂特有的腥臊气。

似乎比几天前来“溜套”时更浓了些。

他心头一动,朝李铮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李铮立刻猫下腰,连呼吸都屏住了半截,学着师父的样子,眯起眼,耳朵支棱着,捕捉着风里最细微的动静。

大屁眼子和小屁眼子两条猎犬也异常安静。

鼻头贴着冰冷的雪地和石缝,喉头发出极低沉的“呼噜”声,尾巴绷得笔直,这是闻着正主儿了!

师徒俩一前一后,几乎是手脚并用。

踩着岩石和倒木的背阴面,悄没声儿地摸了过去。

每一步都落得极轻,生怕惊动了石砬子缝里那比鬼还精的小东西。

第一个套点,就在那条仅容小兽通过的狭窄石缝通道上。

陈光阳蹲在离着七八步远的一块大青石后面,眼睛死死盯着那根绷在石缝离地三寸高、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细钢丝绳套。

雪地上,一串凌乱却清晰的、五瓣小梅花似的脚印,从石缝深处延伸出来,在绳套前打了个转,又缩了回去。

旁边雪壳子上还蹭掉了几根深紫色的细绒毛。

“有戏!”陈光阳压低嗓子,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朝身后的李铮比划了个手势。

李铮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攥紧了拳头。

两人屏息凝神,又等了约莫半袋烟的功夫。

石缝深处,终于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抓挠声,伴随着几声细若蚊蚋、带着点焦躁的“吱吱”叫唤。

来了!

只见一道深紫色的、油亮得几乎反光的细长影子,如同鬼魅般从石缝深处倏地探出半个身子。

那小东西机警到了极点,尖尖的小脑袋左右转动着。

鼻头翕动,一对黑豆似的小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正是那精贵无比的紫貂!

它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着,犹豫了一下,尖细的前爪试探着向前迈了一步,又一步。

整个身子终于完全暴露在石缝口。

就在它后腿蹬地,准备快速窜过那条“独木桥”的刹那!

“噌!”

一声极轻微的、钢丝被大力拉扯的绷紧声!

那根伪装得天衣无缝的绳套,如同活过来一般,猛地向上弹起收紧,精准无比地勒住了紫貂的后腿根!

“吱……!!!”

一声凄厉尖锐、带着巨大惊恐的嘶鸣瞬间撕裂了山林的寂静!

那紫貂被吊在半空,后腿被钢丝死死勒住,整个身体疯狂地扭动挣扎起来!

油亮的紫黑色皮毛在惨白的雪光下剧烈地翻滚腾挪,四条腿在空中乱蹬乱抓。

尖利的爪子徒劳地在冰冷的岩石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带起一片雪沫子。

“套住了!师父!套住了!”李铮激动得差点蹦起来,声音都变了调,脸因为兴奋涨得通红。

“别嚎!稳住!”陈光阳低喝一声,人已经像狸猫一样蹿了出去,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他深知紫貂性烈,挣扎起来容易自残,伤了皮子就一钱不值了。

他几步冲到近前,根本不给那紫貂继续疯狂撕咬钢丝或蹬踹岩石的机会。

粗糙的大手快如闪电,一把精准地捏住了紫貂后颈那块松软的皮毛。

陈光阳粗糙的大手如同铁钳,精准地捏住那疯狂扭动的紫貂后颈皮。

那小东西“吱”地一声锐鸣,如同被抽了筋。

浑身绷紧的力道瞬间泄了,只剩下四条细腿徒劳地在空中划拉,黑豆似的小眼睛里满是惊恐和凶戾。

“别愣着!快拿袋子!”

陈光阳低喝一声,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

他另一只手飞快地从腰间解下早就备好的、用厚实帆布缝制的长条口袋,口子撑开,露出里面的软草垫衬。

李铮如梦初醒,心脏还在“咚咚”狂跳。

一半是目睹紫貂被擒的兴奋。

一半是刚才那惊心动魄抓捕带来的紧张。

他手忙脚乱地从自己背着的褡裢里也掏出同样的帆布袋,学着师父的样子撑开袋口,眼神却忍不住往师父手里那只油光水滑的紫貂身上瞟。

那皮毛在惨白的雪光下,深紫近黑,闪烁着一种神秘而高贵的幽光,仿佛一团浓缩的山林精魄。

这就是价比黄金的玩意儿!

“瞅啥?麻溜的!”

陈光阳没看他,动作却快如闪电。

他捏着紫貂后颈,手腕一翻,顺势就将那小东西头朝下塞进了袋口,另一只手在袋外一捋。

死死按住袋子里挣扎的凸起,利落地抽紧袋口的细麻绳,打了个死结。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超过三息。

那帆布袋瞬间鼓胀起来,里面传出沉闷的抓挠和“吱吱”的尖叫声。

李铮不敢再分心,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

他快步走到第二个绳套点。

同样的石砬子缝隙出口,同样的钢丝绳套,同样吊着一只疯狂挣扎的紫貂。

这小东西比刚才那只似乎更凶,被吊着后腿。

却奋力扭身去撕咬那坚韧的钢丝,发出细微的“咔咔”声,细密的牙齿磕在钢丝上溅起点点火星子。

李铮学着师父的样子,屏住呼吸,瞅准那紫貂因撕咬而头颈前探的瞬间。

右手如电般探出,稳、准、狠地捏住了其后颈的软皮!

入手是温热的、带着剧烈心跳的触感,以及一股浓烈的、属于紫貂特有的腥臊气。

“吱……!”

紫貂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剧烈一颤,随即像被点了穴般僵住,但四肢仍在微微抽搐。

李铮心头一喜,不敢有半分耽搁,左手早已撑开袋子,依葫芦画瓢,将这小东西塞了进去。

按紧,抽绳,打结!

动作虽不如师父那般老辣圆融,却也一气呵成。

“干得不赖!”陈光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他已经站在了第三个套点前,那里吊着的紫貂体型略小,挣扎也稍显无力,似乎耗尽了力气。

陈光阳如法炮制,大手一探一收,最后一只紫貂也入了袋。

三只鼓囊囊的帆布袋并排躺在雪地上,兀自轻微地蠕动着,里面“窸窸窣窣”的抓挠声和压抑的“吱吱”声交织在一起。

风雪似乎小了些,但山林依旧寂静得可怕,只有师徒二人粗重的喘息声在冰冷的空气中拉长。

“成了!”陈光阳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白色的哈气凝成一股浓烟。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遍三个袋子口的绳结,确认都绑得死紧,绝无挣脱可能。

紧绷了一路、此刻终于落袋为安的巨大喜悦,这才像烧开的滚水,在他胸腔里“咕嘟咕嘟”地翻腾起来。他

咧开嘴,冻得发僵的胡茬上都似乎带了笑意,重重拍了下李铮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李铮一个趔趄。

“铮子,你小子这双招子是真他妈毒!这地方找得准!咱爷俩这趟山,算是掏上金窝窝了!”

陈光阳的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眼神亮得惊人,比雪地里反射的寒光还要锐利几分。

朴胖子那张胖脸和伸出的手指头,还有那让人脑瓜子嗡一下的天价,此刻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这三只活紫貂,就是三沓大团结!

李铮被师父拍得肩膀生疼,心里却像揣了个烧红的炭,滚烫滚烫。

他咧着嘴傻笑,露出一口白牙:“都是师父教得好!那下套的手法,神了!它们真就按着您划的道儿走!”

他搓着冻僵的手,哈着热气,眼睛依旧黏在那三个蠕动的袋子上,仿佛透过帆布能看到里面那无价的珍宝。

“师父,这三只…能值老鼻子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