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圣旨,是世家与帝王的博弈,世家强势但帝王也没软,朝中任谁都能看出,君臣之间暗潮汹涌。
林驺看向林炜,带着几分满意道:“若不是你这十几年前谋划得好,只怕这太子妃的位置四丫头是坐不上的,咱们林家的根基还是太浅了些。”一提起此事,林驺就忍不住想起今日在朝堂之上,那些世家贵族指着他鼻子骂的场景。
那些世家贵族,平日里看起来个个好修养,人模人样的,但争起利益来个个凶狠,林家还是靠着林驺起家的,说是侯爷,但在京里只算得上中等人家,可偏偏是这样的人家的闺女压在了世家贵女的头上,成了太子妃。
林驺对林炜道:“四丫头那边,叫你媳妇勤着进宫,毕竟是亲母女,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是,儿子记下了。”林炜道。
林驺满意的捋着自己的胡子,又道:“再给宫里的四丫头、五丫头传消息,叫她们笼络住太子殿下,早早生下麟儿 。”
林炜一一记下,回去后就将这些事情告知了孟氏,孟氏面露难色道:“昨晚圣旨一下,妾就朝宫里递了拜帖,但被拒了。”
“被拒了?谁拒的?”林炜也愣了。
孟氏脸色十分难看,小声道:“宫里说是四丫头拒的。”
林炜皱起眉来:“四丫头在家的时候,你可有什么地方惹她恼了。”
孟氏摇头,回道:“宫里的人说,太子妃递话出来,说近日没空,得空了再召见我等入宫。”
林炜也拿不准婋婋是个什么想法了,沉吟半晌道:“那就给宫里的渤国夫人递帖子。”
渤国夫人就是小菊,作为太后的表姐得到的封赏,还有自己的封地。
林家这边作为太后的娘家,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封赏,不少的人都在暗自嘀咕,现如今的太子妃也是林家的,陛下是不是忌惮母家,或着是压制母家,这才不给母家加封。
林家这边自家人知自家事,太后跟林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因此,太后根本就不在乎林家,林家也没有底气去闹。
因此,林驺才叫林炜让孟氏进宫催婋婋与林五娘早些生子,只有真正带着林家血脉的皇子出生,林家才有底气去争。
但没想到,第一步就差了。
婋婋这边没接林家的拜帖,林家人进不了宫,就只好走动内廷那边的暗线,给林五娘传递消息,让林五娘劝说婋婋传召林家女眷入宫。
林五娘捏着那传信的竹纸,烛火在她眼眸里闪烁,她对身旁的丫头喜鹊道:“去请殿下来。”
喜鹊犹豫道:“娘子?现在,殿下好像在太子妃那边。”因为东宫这边的姬妾还没有册封,因此喜鹊只称娘子。
林五娘摇摇头道:“你去就是,只怕四姐姐还会嫌你去得晚了。”
喜鹊疑惑:“奴婢蠢钝,不明白娘子你的意思。”在喜鹊看来从正妻屋里把主君请走,那是要得罪死正妻的,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
但娘子却说,太子妃还盼着娘子去请走太子,这不是说笑吗?
因这喜鹊是自己的陪嫁丫头,林五娘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今天四姐姐没有召夫人她们进宫,显然是有什么要事拖住了四姐姐,现如今只怕还嫌殿下碍事,你去正殿的时候,如果宫娥没拦你,你就将殿下请来。”
喜鹊点点头,带着几分犹疑去了正殿。她去的时候本以为正殿的宫娥会拦她,毕竟这个时候去请太子,太子很明显是会留宿的,有邀宠的嫌疑。却没有想到,她只讲明了来意,正殿的宫娥就叫她进去了。
李翎进入正殿等了半个多时辰都没见着婋婋,初时还有耐心等,但等到现在还没有见着人,就打发人去找,却只得到一句:“太子妃说自己有要事,请太子自便。”
李翎听罢,本来想甩袖就走,但想到太后的叮嘱耐着性子又叫人去请了一次,但结果依旧一样。
李翎此刻心里憋着一口气,是跟自己较劲儿也是跟婋婋较劲儿,他倒要看看对方会不会让他等一日?
喜鹊进来的时候,感受到李翎的不虞,有些不敢开口。
李翎虽然恼了婋婋,但对于林五娘他并没有迁怒,尽量缓和面色对喜鹊道:“婍娘遣你来作甚?”
喜鹊紧张的回道:“娘子请殿下去用晚膳。”
李翎闻言,看向外边天色,原来不知不觉间日头都落下去了。
李翎憋着一股子气,本想着成亲前三天得给太子妃脸面,得在正殿歇,但对方不要这个脸面,自己又何必抬举,就对喜鹊道:“罢了,今日孤是见不着太子妃了,就去见良娣吧。”
喜鹊闻言,愣了一下后狂喜。
太子东宫的姬妾都是有定数的,一正妃两良娣四良媛,余下的承徽、美人、良人各八名。
良娣是仅次于太子妃的侧妃,喜鹊自然替林五娘欢喜。
喜鹊与李翎去了侧殿,喜鹊欢喜的将此事告知了林五娘,不想林五娘不喜反忧。
李翎见了,就道:“婍娘为何不见欢颜?”
林五娘道:“殿下心里有妾,妾既欢喜又惶恐,欢喜得君心,惶恐的是妾忝居高位,会令世家贵女不喜,又怕为殿下带来麻烦。陛下下旨选秀,是要选世家贵女填充后宫,东宫只怕也要进人,妾占了良娣的位置,只怕会让殿下失去了世家支持。”
听了林五娘一番肺腑之言,李翎心中感动,握着林五娘的手道:“婍娘一心为我,我又怎能负了你?婍娘贤淑,一个良娣还是做得的。”
两人互诉衷肠,感情比从前更甚三分,李翎已经完全忘记了在正殿生的闷气,与林五娘用了晚膳后共赴云雨,翌日一早就去求旨册封林五娘为良娣。
婋婋在白雾空间里待了一日,但在身边的丫头看来,就是无端睡了一日,要不是婋婋提前吩咐过,只怕颂安、时祺两人就要去请太医来。
婋婋睁开眼,眼里带着兴奋,但神态却十分疲惫,她看似睡了一日,其实是在白雾空间里费了一日心神。
“颂安,去拿纸笔来。”
颂安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即让人去拿笔墨。
婋婋提着描绘线条的工笔,按照自己的记忆,在纸上画下一样器物。
颂安与时祺好奇的盯着看,却没看出个名堂来,等婋婋全部画完后,颂安迟疑道:“奴婢瞧着,娘娘你画的好像是…犁头?”颂安在幽州的时候,也曾见过农人务农,这东西的头有点像犁头,但形状又不大一样,而且后面这么一大坨又是什么?
婋婋对颂安投去赞赏的目光:“你这丫头倒是有些眼力,这东西就是我梦中得天授,记下的轩辕曲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