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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百官听得姜远还有事相求,皆暗自腹诽,这厮不会是还想告状吧。

今日姜远本是被告,却反被他连告了别人三状。

而那被他告状之人,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这也是个稀罕事了。

赵祈佑刚要挪开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姜爱卿,你还有何事求朕。”

姜远正色道:

“臣想求陛下,责令大理寺、刑部、京兆府,或者暗夜使,要严审那叫王丙的护卫。

臣怀疑,那护卫没捉到真正的刺客,怕担责,所以抓良冒功。

或者又是受人指使,想害臣。

所以必要严刑审讯!勿因他是宰相护卫,就可网开一面。”

西门楚与赵铠听得这话,火气三丈高。

那头赵祈佑一边下令严查,一边将利哥儿与那女子放了。

这头姜远又紧抓着王丙不放,还建议严刑审讯,这是要将他们的面子按在地上踩。

赵祈佑心念一动,姜远这话看似是在踩西门楚的面子。

实则是在提醒他,西门楚家的护卫头领也是个突破口。

仔细审一审,说不定有意外之喜呢。

“可!着暗夜使配合审讯!好好审!”

赵祈佑一甩大袖,不仅准了,还将‘好好审’三个字咬得极重。

就是这么几句简单的话,那往日里自恃出身亲王府,仗着武功高强,耀武扬威的王丙,就受了大罪了。

暗夜使精通三项技能,探查、追踪、用刑。

落到他们手里,能不能完整出来,全看招供的速度赶不赶得上用刑的速度。

赵祈佑见得再无事,便站起身来:

“今日便到此,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们山呼一声,便要各自散去。

“丰邑侯…”

赵祈佑见得姜远要走,又连忙唤了一声。

姜远停下脚步:

“陛下,还有事么?”

“无事,天冷,早点回家。”

赵祈佑本想留下姜远,再商议一下如何利用好今日之事。

但转念一想,若此时单独留下姜远,其他朝臣恐是会嘀咕他偏袒姜远,偏得太过明显。

于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姜远笑了笑:

“遵旨!”

姜远转身往殿外走,唤住正要离去的尉迟愚:

“尉迟叔父,小侄谢过。”

尉迟愚哈哈一笑:

“说什么谢不谢的,不必多言!

今天正好初一,你也到了燕安,走,去老夫家喝酒去!”

姜远忙摆手:“叔父,侄儿没带拜年的礼物。”

尉迟愚大手一抓姜远的肩头,拉了他便走:

“去老夫家喝酒,要什么礼物,走吧!”

姜远本想先去接利哥儿回鹤留湾的,但尉迟愚昨夜帮了他的大忙,今日又请他喝酒,不去都不行。

姜远与尉迟耀祖一同往台阶下走,突然感觉后背上凉飕飕的。

回头一看,却见得赵铠与西门楚、崔录景站在殿门口,阴毒的看着他。

姜远也露了个嚣张的冷笑回敬。

“此子当真是深入骨髓之患!”

崔录景看着姜远与尉迟愚的背影,恨声说道。

“走吧。”

赵铠与西门楚点点头,当先往通阳门外走。

此时在皇宫内,他们心中再恨姜远,也不能在这说。

三人离了皇宫,却是没有回各自的马车,而是一齐上了赵铠那辆豪华大马车。

他们知道,过不多会,皇宫大内的高手,与禁军便会去到西门府中。

西门楚会被赵祈佑无死角监视,以后三人想碰面便有些难度了。

此时不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商议一番还待何时。

赵铠刚一上马车,便对车旁的一个护卫点点头。

那护卫也不言语,拱了拱手先行快速离去。

随后,马车才缓缓驶离了皇城。

车厢内,崔录景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西门楚与赵铠:

“王爷、子荆兄,听说尉迟耀祖去了千山关,恐是不妙啊。”

赵铠缓缓点了点头:

“此事本王也听说了,尉迟耀祖以督军之名前往千山关,莫不是天子察觉到了什么?

如若是这样,恐是有些麻烦了。”

西门楚沉声道:

“王爷、录景不必担心,天子生性多疑警慎。

他定是怀疑高丽收缩兵力退走是陷阱,所以他才没有趁虚发兵高丽。

但他一定会派人去千山关瞧上一瞧的,这很正常。

那千山关的守将马明辰,有把柄在我等手上,他定不敢乱说。

再者,马明辰也不知我等意图,更不知我等与高丽相商之事,尉迟耀祖去了又如何。”

赵铠与崔录景想想,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西门楚又道:

“尉迟耀祖去千山关也好,天子不信马明辰探得的军情,也不信高丽的结盟国书。

尉迟耀祖到千山关一看,嘿,高丽撤兵是真,你们说会如何?”

赵铠老目一亮:

“尉迟耀祖定会快马禀于天子,认为这是个好机会。”

原本忧心的崔录景突然喜色满脸:

“尉迟耀祖就是个莽夫,说不得会带人出关,过绿河深入查探。

高丽若知他身份,将他拿了,嘿嘿,就有好戏看了。”

赵铠深以为然:

“录景,稍后给暗线写秘信,让他将这消息透露给高丽,但秘信上不要说太多!

我们说得多了,高丽反倒会疑心我等。

尉迟耀祖若被高丽小国捉去,本王不信天子与满朝文武咽得下这口气!”

崔录景连忙应了:“好!”

赵铠突然又叹了口气:

“高丽那边还好说,北突实是一言难尽,阿史那凛风的病居然是装的,本王差点都信了!”

西门楚皱眉问道:

“北突那边进展如何了?最近边关的奏章没有往门下省来。”

赵铠沉了沉眉:

“本王的幕僚过去了,苏赫巴鲁按本王之计,将武威山、镇远关,镇北关三城让了出来。

但上官重之那厮不上当,着实可恨!”

西门楚叹道:

“是啊,若是天子同时往高丽与北突用兵,就无暇顾及我等,可惜了。”

赵铠咬了咬老牙:

“天子左右不出兵,本王猜测,除了上官重之那厮警慎异常以外。

定又是那姜远或姜守业、上官云冲给他出谋划策了!

否则,以天子一人,绝不会想得到那么多!

这些狗东西,将来本王要将他们杀光!”

崔录景沉吟了一会:

“依老夫看我看,八成是姜远出的谋略,此子比姜守业还要精明,且毒,已是直追伍禹铭了!”

崔录景主支,被姜远杀了包括他的子侄在内数十人,这个仇他一直记着,却是又报不了。

每想起这事,崔录景都恨得牙痒痒。

赵铠安抚道:

“录景稍安,他再毒又如何,本王迟早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对了,你们且说说土豆一事如何了?”

崔录景与西门楚答道:

“土豆种已运回族中,等雪化了就可以种了。”

赵铠点点头,又道:

“我已命有良全速赶往卞州,子荆你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西门楚阴笑一声:“兵械甲胄准备得差不多了,只要收了土豆就可以举事。”

“好!”

赵铠轻击一下手掌,叮嘱西门楚:

“有良生性愚钝,子荆,你让你族中子弟招兵马时万勿小心,不可尽听有良的。

必要时你可选族中精明子弟主持,让有良出面打个旗号就行。

那白翰文就是先例,万勿蹈他覆辙。”

“王爷放心,老夫明白该怎么做。”

三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此时马车在城中转了一大圈,已到了朱雀大街西门府的大门前了。

西门楚撩了车帘一看,守门的家丁已变成了禁军,不由得恨意再起:

“禁军来得好快,姜远这狗东西害我不浅哪!”

赵铠也往外看了看:

“本王上朝前,就已做了两手准备,今日咱们吃了大亏,定要收点利息!

姜远不是欺我等没有证据么,他不是嚣张么,呵,咱们就让他的内弟归西!”

西门楚与崔录景惊讶的看着赵铠:

“此时不好动了吧?”

赵铠冷笑道:

“京兆府为本王遥领, 他们觉着本王长年不过问京兆府之事,就真当本王是吃干饭的了么。

京兆府岂是全由裴石与王大能那俩个老滑头说了算,真是可笑!

一会姜远的内弟与那女子就会突发怪病而亡,正好也让裴石与王大能这两根墙头草喝一壶!”

西门楚这才想起来,先前出皇城前,赵铠让一个护卫先行走了,原来是办这事。

西门楚与崔录景却是清楚,赵铠虽长年不去京兆府,看似不管事。

但京兆府毕竟是他在遥领,怎会没有他的亲信在里面。

崔录景连忙拍马屁:

“妙啊!如果姜远的内弟与那女子死在京兆府牢中,姜远只会找上裴石。

即便怀疑我们,他也没证据!”

西门楚也笑了:

“最好圣旨没到京兆府,或者裴石没回去之前,那黎秋歌与柳浣晴就死了会更好。

到时,我等还可以言称,那黎秋歌与那女子不知即将被放,因怕刺杀之事败露,双双畏罪自杀了。

如此反倒能坐实,姜远指使他们来行刺老夫之事。”

赵铠得意的笑道:

“本王就是这么想的,本王早已知会了人拖住裴石与王大能。

现在就希望裴石与王大能,晚点回京兆府吧,哈哈。”

就在赵铠等人暗自得意之时,京兆府的大牢中,利哥儿已是睡醒了一觉了。

此时他哪里知晓,自己已被算计,赵铠起了歹毒之心,要将他弄死在牢里。

利哥儿醒来后,只觉浑身更痛,毕竟挨了两掌吐了两口血,伤得不轻。

昨夜那裴石说,会请大夫来给他治,也没见着个郎中来。

“浣晴,什么时辰了。”

利哥儿择了揉眼,见得浣晴一直半抱着他,一双俏目冒着绿光,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连忙往一旁移了移。

“应该是未时了。”

浣晴见得利哥儿往边上移,又将他拖了回来,抱得更紧了些。

利哥儿惊讶道:

“啊?都下午了啊?我睡了这么久?

我搁你腿上睡大关天,你腿不累?”

浣晴露齿一笑:

“累,但我愿意。”

利哥儿怔了怔:

“你指定脑壳有问题了。”

“你才脑壳有问题,你不是救了本姑娘么,便暂时对你好点。”

利哥儿叹道:“你对我好点有什么用,现在我又冷又饿又疼,我只想姐夫快点来救我们!”

浣晴像哄小孩一样柔声安慰:

“侯爷定会来的,你别急。”

浣晴突然这么温柔,利哥儿却是很不习惯:

“你别这样说话,怪怪的。”

浣晴佯怒的掐了把利哥儿的脸:“哼!嫌怪就别听!”

就在此时,安静的牢房过道里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衙役端着一大盘饭菜,领着一个背药箱的中年郎中过来了。

“黎二少爷、柳姑娘,裴大人命小的送来些酒菜,郎中也来了。”

那衙役进得牢房,将满满一大托盘酒菜放在利哥儿与浣晴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