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沅芷与黎秋梧听得姜远还要去闹,有些兴奋起来:
“夫君,要怎么闹?去砸他家的大门么?”
姜远嘿笑一声:
“说对了!他们都派人刺杀我了,我如今回来,不去闹上一番,世人还以为我姜明渊真的改性子了!”
“夫君,带上妾身,妾身与你掠阵!”
黎秋梧猛得站起身来,却不想唉哟一声,忙扶住腰身。
“怎么了这是?动胎气了?”
姜远连忙扶住,劝道:“你都快当娘了,外边的事你别掺和了,好好养胎。”
黎秋梧哼道:“这孩子晚来数月就好了,妾身就能给夫君出气了。”
姜郑氏嗔了一眼黎秋梧:
“我儿尽说傻话,你老实在府中呆着,哪儿也不许去。”
黎秋梧听得姜郑氏不允她去,嘴巴撅了老高。
姜郑氏又嗔了一句:
“好了,别生为娘的气,为娘是为你好,一会允你吃两个酸辣椒。”
黎秋梧闻言,顿时又开心起来,忙叫来丫鬟去坛子里夹,很有点没心没肺的样子。
上官沅芷嘻嘻笑道:“师妹,姐姐我陪夫君去便是,我倒要看看西门楚家的大门结不结实!”
姜远忙道:“芷儿,为夫自有安排,你为侯府主母,怎能这般。”
上官沅芷柳眉一竖:“主母怎么了!谁想害我夫君,我披了甲杀他个片甲不留!”
上官沅芷敢说自然也敢干,别看她成亲之后变得柔了许多,骨子里的性子却是没变。
当初乱兵来鹤留湾时,身怀六甲都能上阵的擂鼓督战,岂是一般女子能比的。
姜远未回来前,若不是姜守业不让她莽撞行事,她早就打上门去了。
鹤留湾有一百老兵可调遣,她娘家又有府兵家将,她还真不怕。
姜远笑道:“哪用动刀兵,我自有神器,保管他家大门连墙一起塌,你到时候看着就好。”
上官沅芷听得姜远允了,连连点头,只要让她去就行。
姜守业道:“远儿,注意分寸,适可而止。”
姜远应了:“孩儿知道了,不会伤人的。”
上官沅芷却又道:“夫君,那崔录景与赵铠…那崔录景也不是好东西,连他一块儿收拾了。”
上官沅芷本想将赵铠一起骂的,但又顾虑到赵欣在侧,便又改了口。
虽然赵欣已与赵铠决裂,但总归不能当着她的面骂。
赵欣却似无所觉,只默默的饮着酒。
她其实也想跟着姜远去砸西门楚的门,但她却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身份前往。
姜远听得上官沅芷提到崔录景,淡笑道:
“那厮暂不必理会他,丰西府崔氏死了几十口,连他侄子都死了一个,够他疼的了。
估计,崔家的崔文基,已是写了信告诉他了。”
姜守业闻言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姜远道:“崔家主支为避免崔进民的儿子们,逃进丰西府牵连到他们,派人堵在丰西府与济洲交界处截杀崔自立…”
姜远将崔文基如何派人杀了崔自立等人,自己与伍云鉴如何给崔氏主支的人定的罪,一一道来。
姜守业沉吟了片刻:“这事也就是个热闹,只是让崔家失了点颜面罢了,未伤其筋骨。”
姜远叹道:“父亲大人说的不错,只可惜那崔自立等人被他们杀绝了,连一个活口也没有,定不了崔文基的罪。
崔文基那厮,为了自己,连孙儿都下得去手,孩儿也是拿他没办法。”
姜守业道:“崔文基那厮,为父倒是与他相识的。
此乃老狐狸一条,曾任过吏部尚书,门生故旧不少。”
姜远恍然:“难怪了,丰西府许多品级不高的官员,都是他崔氏子弟,原来这厮还任过吏部尚书。”
“此人也是心狠手辣之辈,为父年轻时在他手下当过差,太过了解他。
后来为父任了左仆射后,却没能奈何他,想不到却在你手上吃了瘪,也是一快事了。”
姜守业哈哈长笑一声,拿了酒壶给姜远勘了酒。
众人又说了会闲话,便要各自去歇息,上官沅芷已是在悄悄捏姜远的手指了。
就在宴席散时,众人却听得庄子里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是火枪的声音!”
姜远听得这声枪响,脸色一变猛的站起身来:
“老文,速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文益收领了命,飞奔着向府外跑去。
不多时文益匆匆来报:“东家,利哥儿在市场中击伤一个黑衣人,是个死士,服毒自尽了!”
“利哥儿有没有事!”
黎秋梧听得是利哥儿开的枪,心下一慌,急声问道。
文益收快速答道:“利哥儿无事,他与老李等人在一块,杜先生与杜爷皆已赶了过去。”
“好胆!还敢派刺客到我鹤留湾!”
上官沅芷一拍桌子怒道:“真当我侯府是什么地方!”
姜远忙安抚:“芷儿不必动怒,我去看看,你在家中照看着。”
姜守业也站起身来:“为父与你一起去。”
姜远点点头,父子俩当即往外走,小茹与清宁连忙追上来拉住姜远:
“夫君、爹爹,你们要小心。”
姜远抚了抚她们的脸:“没事,刚才那声枪响,定然惊动了书院,书院有禁军,出不了大事。”
姜远安抚好她二人,又朝上官沅芷道:“芷儿,照看好府中。”
上官沅芷也不含糊:“夫君与爹爹且去,府中有我。”
姜远与姜守业也不再多言,领着一大群护卫快步出了府门,径直到了鹤留湾市场。
只见得鹤留湾市场里到处是火把,亮如白昼。
“老爷、东家!”
独臂老李见得姜远与姜守业过来,连忙上前行礼。
“怎么回事?”
姜远边走边问。
独臂老李禀道:“利哥儿与柴阳帆负责巡视市场到书院这一块,刚才发现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趴在市场屋顶上。
那黑衣人见被发现,当先朝利哥儿与柴阳帆下手,幸好利哥儿带着火枪。
那黑衣人被利哥儿一枪打中左肋掉了下来,刚要上去拿人,那黑衣人便已气绝。”
姜远点点头,走进市场正中,见得一群护卫正围着一具穿黑衣的尸首,杜青正蹲在尸首旁查验。
“姐夫!”
“先生!”
利哥儿与柴阳帆见得姜远过来,连忙奔来,一脸喜色。
“姐夫,小弟抓了个刺客。”
利哥儿扛着杆长火枪,面上有些得意之色。
姜远淡笑一声:“我看到了,你还挺行的嘛。
对了,你与柴阳帆不在书院,跑来巡什么庄。”
利哥儿缩了缩脑袋:“嘿,小弟这不是为咱们庄发光发热嘛。”
姜远嘁了一声:“少来这一套,你俩定是想耍火枪,我还不了解你们!”
柴阳帆却小声道:“也不全是…”
姜远眉头一挑:“哦?还有什么原因?”
利哥儿连忙瞪了一眼柴阳帆:“你快闭嘴!”
“姜兄弟!”
杜青站起身唤了一声。
姜远指了指利哥儿,让他老实点,这才走向杜青:
“杜兄,看出这黑衣人的来历没有。”
杜青摇摇头:“没有,此人没有任何身份标记。
利哥儿打中他的那一枪,要了他半条命,此人应是怕被活捉,服了毒。”
姜远摸着下巴道:“一个刺客跑来市场做什么?”
姜远传书信回鹤留湾,整个庄子被封后,白天的市场都没什么人,更别说大晚上的了。
这黑衣人潜进市场,服毒又服的干脆,这实是没有道理。
姜远四下打量一圈,却恰好看见柳娘布店的招牌,不由得心下一动,将利哥儿叫了过来。
“利哥儿,你发现这黑衣人时,他在哪个位置?”
利哥儿想也没想,指了指柳娘店铺所在的那排屋子的房顶:
“在这排屋顶上。”
姜远点点头:“去,叫开柳娘的店门。”
“啊?”
“啊什么啊?去叫门!”
“哦。”
利哥儿摸了摸脑袋便去敲柳娘的店铺,但嘴里却是不喊柳娘,而是喊的柳娘的女儿:
“姓柳的丫头片子,开门!”
姜远回头看了一眼柴阳帆:
“利哥儿好像与浣晴姑娘挺熟了啊。”
柴阳帆憨笑一声:“能不熟么,利哥儿又与浣晴姑娘打了两架,仇结得更深了。”
姜远讶然道:“又打了两架?怎么回事?”
柴阳帆忙摆手:“这您得问利哥儿,学生不便多言。”
姜远笑道:“你也学得不老实了!行!”
此时布店的店门开了,柳娘与浣晴盈盈而出,柳娘还没开口说话,浣晴先怒了:
“你用那么大力敲什么敲!本姑娘没聋!”
利哥儿呸了一声:“好心当成驴肝肺,小爷又替你挡了一难!”
“嘁…”
浣晴翻了个白眼,又要还嘴,却被柳娘斥了一句:“不得对二少爷无礼。”
浣晴气鼓鼓的不出声了,一双凤目却是瞪着利哥儿,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也不知道在想啥。
“奴家见过司徒大人与侯爷。”
柳娘走至姜远与姜守业身前,盈盈行了一礼。
“柳娘无需多礼,本侯叫你出来,是想问问你,这黑衣人你认识吗?”
柳娘闻言上前仔细看了看,轻摇了头:“奴家不识。”
姜远又转向浣晴:“浣晴姑娘可识得?”
浣晴沉吟了片刻:“小女子也不识,不过,以前我在福满楼吃酒时,好像看到过这个人。”
浣晴这么一说,姜远懂了,这是那日追杀她到福满楼的人之一。
姜远轻挥了手:“没事了,你们先回去吧,最近世道不太平,若遇危险或可疑之人,及时告知庄子里的护卫。”
“是。”
柳娘与浣晴行了福礼,又转身回布店中去了。
“远儿,知道此人的来历了?”
姜守业见得姜远的表情,淡声问道。
“大概是知道了。”
姜守业又看了一眼布店:“冲她们来的?”
姜远答道:“应该是。”
“这俩个女子见尸首而不惧,来历不简单吧?”
“她们就是刺杀过西门楚的人。”
姜守业听得这话,老眉拧成了川字:“怎么回事?”
姜远便小声的将柳娘母女的事,以及利哥儿与浣晴的恩怨说了一遍。
姜守业沉声道:“来历不明的杀手,不当留!”
姜远叹道:“她们也没在鹤留湾作奸犯科,留着吧,杀了说不定更麻烦。
孩儿也不想滥杀无辜。”
姜守业道:“这俩人行刺过西门楚,想来被他查出来了。
这黑衣人定是来擒她们的,到时说是你养的刺客,会与你不利。”
姜远笑道:“现在没什么不利了,西门楚就算认定她们是我养的刺客又如何?
杜青已在他家床头放几回羊头了,西门楚不会不知道是我派出去的刺客。
他现在就是认定我鹤留湾是刺客窝,他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反而会更忌惮,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派人刺杀于我。”
姜守业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但还是提醒道:
“这对母女毕竟来历不明,现在没有作奸犯科,以后难说。”
“孩儿知道,让她们在此安家,不是能更好监视她们么。”
父子俩看似漫不经心的随意说话,却是决定了柳娘母女的生与死。
姜守业往日里温文尔雅,但若被他视作威胁,下起手来一点不会留情。
但姜远不让杀,姜守业也便尊重儿子的意见。
姜远又对蹲在尸首旁的杜青道:
“杜兄,此黑衣人的身份已是明了,不必再看了。”
杜青自是听到了姜远父子的对话,站起身来问道:
“姜叔,姜兄弟,要不要我再去杀几只羊?”
姜远摆手道:“不必了,让他们睡两天好觉吧。
再说,也挺危险的,他们的防备定然已是极紧,你若有个闪失,麻烦就大了。”
杜青自信的笑道:“防备再紧又如何?我还能让他们抓着?
只不过,从前几日起,那几人就不在房间里睡觉了,不知躲哪去了。”
姜守业笑着揣测:“以老夫之见,除了地窖无处可去了。”
让杜青拿羊头放人家床头,是姜守业想出来的招,此时自然笑得开心。
姜远无奈的笑笑,暗道自己的老爹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老李,将这尸首送去县衙吧,市场这里…”
姜远看向利哥儿:“你守着这里吧。”
利哥儿一愣:“为何是我?”
姜远哼了一声:“为什么不是你?你与浣晴不是喜欢打架么,打个够啊。”
利哥儿闻言瞪了柴阳帆一眼。
柴阳帆咧了个嘴憨笑,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懂利哥儿骂他嘴快。
利哥儿将姜远拉至一旁,小声道:“姐夫,真不是我想与她打架。
我寻思着她不也是刺客么,您不在,我自然要盯紧她,我还真发现了她一个秘密。”
姜远来了兴趣:“什么秘密?”
“她有金子!”
“就这?这也算秘密?不对,你看上人家的金子了?你要吃软饭?”
利哥儿呸了一声:“我就是吃软饭也不吃她的!
前几天,她拿着金子去燕安了,找金匠打了很多金线!
小弟悄悄跟着她,回来时被她发现了,这不就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