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呜咽像盆冷水浇醒了两人。
沐青云猛地直起身,动作快得像是被烫到,连退几步撞到了身后的药箱,发出“哐当”一声响。
他的脸颊红得厉害,眼神慌乱地飘向别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岳瑶猛地拉起被子盖住脸,只露出通红的耳根,心跳快得快要冲破胸腔。
被子下的手指紧紧攥着床单,连指尖都泛了白。
龙戟看看窘迫的沐青云,又看看蒙在被子里的岳瑶,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闯了祸,耷拉着尾巴,小心翼翼地蹭到岳瑶手边,用脑袋轻轻拱着她的手背撒娇。
房间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只有窗外的虫鸣不知疲倦地响着。
沐青云清了清嗓子,声音干涩得厉害:“你……你好好休息,我……我先出去了。”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连药箱都忘了拿。
门“砰”地一声关上,岳瑶才慢慢掀开被子,望着紧闭的房门,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烫得她心尖发颤。
沐青云冲出房间,后背抵在门板上,胸口还在剧烈起伏。
他抬手按住自己的嘴唇,指尖触到的地方像还燃着一簇小火,烫得他指尖发麻。
“该死……”他低骂一声,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口唾沫。
脑子里全是刚才的画面——岳瑶惊惶睁大的眼睛,睫毛扫过他脸颊的微痒,还有唇瓣相触时那瞬间的柔软。
这是他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慌乱,比在枪林弹雨中穿梭时更让人心跳失控。
他明明是来处理伤口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手指无意识地蜷起,连带着作战服的布料都被攥出褶皱。
他想解释,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只能落荒而逃。
视线扫到墙角的药箱,他脚步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敢再进去,转身快步走到客厅,背影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狼狈。
房间里,岳瑶的指尖还停留在唇上,那点残留的温度像生了根,顺着皮肤一路烧到心口。
她侧过身,把脸埋进枕头里,鼻尖萦绕着布料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沐青云慌乱的眼神和泛红的耳根。
龙戟凑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子蹭她的胳膊,她却没像往常一样摸它的头,只是抬手按住发烫的脸颊。
手指触到滚烫的皮肤,她才惊觉自己竟在发抖——不是害怕,是一种混杂着羞赧、慌乱与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雀跃的震颤。
“龙戟……”她的声音闷在枕头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我是不是……很丢人?”
龙戟似懂非懂地舔了舔她的手背,尾巴轻轻扫着床单,像在安慰。
岳瑶深吸一口气,猛地从枕头里抬起头,胸口的悸动慢慢平复了些,可心跳还是快得离谱。
她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纹路,指尖再次覆上唇瓣,那里的触感明明短暂得像一阵风,却在心里刻下了清晰的印记。
窗外的虫鸣还在继续,衬得房间里愈发安静。
岳瑶拉过被子盖到下巴,眼神里带着点茫然,又有点藏不住的慌乱——刚才那一下,到底是意外,还是……她不敢深想,只能把脸埋进被子里,任由那点陌生的情愫在心底悄悄蔓延。
沐青云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客厅,后背撞在崭新的皮质沙发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
午后两三点的阳光透过木窗棂斜斜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规整的光斑,空气中浮动着细微的尘埃,被阳光照得一清二楚。
他顺势跌坐在沙发里,冰凉的皮质触感贴着发烫的后背,却没让那阵燥热褪去半分。
作战服的布料被冷汗浸得有些发皱,刚才那瞬间的触感还在唇上盘旋,清晰得像是用刻刀凿进了脑子里。
他抬手扯开领口的扣子,试图让呼吸顺畅些,可胸腔里像堵着团滚烫的棉絮,怎么都舒展不开。
阳光落在他颤抖的手背上,能看到血管清晰的轮廓——这双手能稳稳握住枪,能精准拆解炸弹,此刻却连端起桌上的水杯都有些发晃。
桌上的军用水壶还冒着热气,是刚才进来时顺手倒的。
他抓过水壶猛灌了两口,温热的水流淌过喉咙,却冲不散舌尖那缕若有似无的清甜。
眼前总晃着岳瑶被被子盖住的侧脸,那截露在外面的、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根,像枚烧红的针,轻轻刺着他的神经。
“第一次……原来这么要命。”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窗外的风声吞没。
二十多年来雷打不动的心跳,此刻乱得像没调过的钟摆,每一下都敲在失控的边缘。
他往后靠在沙发背上,头抵着冰凉的皮质,视线落在天花板上。
阳光透过窗棂移动着,光斑在他军靴上慢慢爬,像在数着他慌乱的心跳。
他想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比如检查武器,或者整理作战计划,可指尖刚碰到腰间的枪套,就又猛地缩了回来——满脑子都是刚才唇瓣相触的瞬间,柔软的,温热的,带着让他心慌的陌生悸动。
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他胸腔里的心跳声在“咚咚”作响,重得像擂鼓,衬得周遭的空气都跟着震颤。
那声音太响了,几乎盖过了窗外的虫鸣,每一下都撞在崭新的皮质沙发上,又反弹回来,在空旷的客厅里荡出细碎的回音。
沐青云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试图让这失控的节奏慢下来,可掌心下的震动却愈发清晰——这颗在枪林弹雨中从未乱过分寸的心脏,此刻正为一个意外的触碰疯狂跳动,像是要挣脱肋骨的束缚,跳到阳光里去。
沐青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慌乱淡了些,却多了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茫然。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岳瑶,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汹涌的情绪。
或许,该等她伤口好点再说?又或者,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念头在脑子里转来转去,最终都变成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指尖的温度,好像还停留在刚才碰过她唇瓣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