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根这家人（五十八）
星期二的早上，李丽和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准备出门跑步了，刚要打开房门，忽然听到赵聪的声音，赵聪说，等等我，李丽停住脚步，扭头问赵聪，今天起来的这么早啊，你有事情吗？赵聪说，你稍微等我一下，我也跟你跑步去。李丽一听非常高兴的说，好啊！赵聪说，我每个星期二和星期四陪你跑步，特殊情况例外。李丽说，行，只要有所行动，就是好事。赵聪很快穿好运动服和运动鞋，李丽一看，真的像个晨练的人，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好的运动服和运动鞋。李丽说，好了吗，我调电梯了，你带钥匙负责锁门。赵聪说，得嘞。出了小区，李丽说，你跟着我，按照我天天跑步的路线。赵聪说，好的。李丽说，你是否需要活动一下身体，也就是活动一下筋骨，做做拉伸动作。赵聪说，好的。李丽说着，便慢跑起来，逐步加快。赵聪紧随其后。李丽感觉今晨的风，拂面而来，顿感格外温暖。少了往日的寒意。路边的花草尽管都有些枯萎，在微风的吹拂下，都不停的向她点头致敬。李丽转过身子，采取倒跑的姿势，看看赵聪追上来没有。只见赵聪像是拼命似的，如同百米赛跑冲刺阶段。李丽大声说，慢点跑，我等你。不一会儿赵聪追了上来。李丽采取小碎步慢跑形式，问赵聪可要休息一下？赵聪说，到回头跑的位置没有？李丽说，快了，还有二百米吧，并用右手指着正前方一个高大的电线杆子说，到那里就可以回头跑了。赵聪说，好嘞，说着便跑到李丽前面去了。李丽看着赵聪跑步的姿势和速度，很是满意，第一天跟我出来跑步也不叫苦叫累，真的不错。赵聪回头跑时，看到李丽好像也准备回跑了，就问她为什么没有跑到指定位置啊？李丽见赵聪跑过来了，就说，歇歇吧，我们大步走回去。赵聪放慢了速度，慢慢的跑着小碎步说，也好，还真的有点累了。李丽说，你今天已经很好了，锻炼身体和做学问一样，要循序渐进，日积月累，才能厚积薄发，贵在坚持，路虽远，行可至，事虽难，做可成。赵聪说，的确如此。她们俩几乎是并排，大步流星的回走。李丽说，今天上午，组织部和宣传部来我们报社考核干部。赵聪说，我知道的，可我去不了，有孟部长带人事处的领导们去。李丽说，你来不来都一样，按照昨天下午夏颖姐给我讲的意见，考核其实也就是走走程序，请我不必紧张，更不需要走动、拉关系，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赵聪说，夏姐姐讲的是对的，就按照她的意见办。李丽嗯了一声，算是同意赵聪的意见。可她心里一直在打鼓，担心考核推荐是否能够通过，因为报社有两位老同志，一位五十六了，一位五十七了，若论资历、管理能力，还是学问以及威望，都完全可以胜任总编一职，所不足的，第一，可能年龄大了，超过提拔的年龄界限。第二，就是学历问题，他们俩都是大专毕业。还有一位是纪检组长，论资历也够提拔的，就是文字功底差了些。尽管他们平时对自己都不错，但担心推荐时，是否会有人使绊子。赵聪发现李丽不吱声，就问她，想什么呢？李丽说，没有想什么啊，就是在考虑上午考核的事情。赵聪说，你放心吧，有夏颖姐在呢。李丽说，等考核结束后，适当的时候，我想请报社班子成员一起坐坐，你看可以吗？赵聪说，第一、要等任命文件下来；第二、要征求夏颖姐的意见。李丽放慢了脚步，扭过头，深情的看着赵聪，面带微笑的说，你成熟了，也进步了，和我的想法是一致的。
不一会儿，就到了小区门口，赵聪说，你先上去吧，我到旁边买点早点，说着，将钥匙递给了李丽。李丽说，好的。
李丽吃过早饭，早早来到了办公室，水已烧开，正准备泡茶，这时有敲门声，李丽说，请进。办公室秘书张燕推门进来了，李丽说，小张这么早啊！张燕说，我刚从夏社长办公室过来，她让我向您汇报一下，会议室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卫生，茶水，席卡等均已安排好了，中午就餐饭店也订好了。您可要去会议室检查检查。李丽说，相信你们，辛苦了。张燕说，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何来辛苦二字。另外，夏社长说，您如不忙，请您去一趟她办公室。李丽迟疑了一下，将茶水倒满了杯沿，茶水从条桌上流到了地板砖上，发出滴答滴答声音。张燕急忙上前，拿起抹布和拖把开始清理。李丽说，没事的，走神了，我马上过去。张燕看到李副总编辑好像担心什么，有点心不在焉，就跟李副总编说，这次考核，其实就是走个程序，我们办公室上个星期接到通知后，都在议论，如果夏社长不再担任总编一职，那总编一职非您莫属，您四个条件都符合，就放心好了，我的李姐姐。李丽说，哪四个条件啊，考核通知没有说啊。张燕说，来考核时，就会宣布推荐总编必须具备的四个条件。李丽说，还是你信息灵通！张燕说，我听男朋友说的，这次推荐干部，其实就是为您量身定做的，我等您的任命文件到了，就想过来给您当助理，您一定要收下我哦！李姐姐总编！李丽笑着说，这你就放心吧，我答应过你的，怎能不算数呢。张燕伸出双臂，一把抱住李丽说，我今后就跟定您了，好姐姐。李丽说，你一定要安心工作，等我把现在的助理小王安排好后，适当的时候，我会提出来的。张燕说，是！李丽说，走，我们一起到夏社长办公室吧！张燕说，好的。便跟在李丽身后前往夏社长办公室。到了夏社长办公室门前，李丽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李丽推门进去了，张燕紧跟其后。夏颖说，张秘书怎么还跟在李总编后面，你是想给李总编当助理吗？张燕说，那好，您们二位领导聊，我走了。夏颖说，你等等，怎么啦，你不想给李总编当助理啊？张燕说，我都想死了，说着看着李丽。李丽说，前一段时间她就给我提过，我告诉她，当助理很辛苦的，她说不怕辛苦，我说，那等适当的时候再说吧，她刚才在我办公室又提出来了，说着看着夏颖，夏社长您定吧！夏社长说，张燕你听好了，如果给李丽总编当助理，一切都要围着李总编转，只要李总编安排的工作，不准打折扣，必须按时按质完成任务，否则，谁说了也没有用。张燕说，夏社长您就放心吧，我一定听李总编辑的话，任劳任怨，绝对服从领导的安排！夏社长说，那你出去吧，不要乱说！张燕说，好的，心里一时乐开了花，悄悄的拉开门，又悄悄的关好，向报社办公室走去。
夏颖说，孟部长和她谈的男朋友有点私亲，让我们俩关照她一下。李丽说，我听夏姐的。夏颖说，那好，改日安排小王助理到省日报社派驻合肥记者站任副站长吧，也算提拔重用，他家就在合肥，应该不会有意见。李丽说，好的，需要上会研究吧。夏颖说，肯定要研究下文。夏颖接着说，刚才接到宣传部孟部长电话，他们准备八点四十左右，到我们报社考核，你等下让张燕陪你到会议室看看席卡摆放情况，然后，我们下楼迎接一下，以示尊重。李丽说，好的。我现在就去看看。李丽到报社办公室，看到张燕就说，你出来一下，陪我到会议室看看。张燕说，好的，走吧。李丽知道夏颖让她到会议室主要看看席卡摆放是否正确。李丽和张燕来到会议室，一看来了不少人了，办公室通知八点半开会，现在已经八点二十了。李丽看到席卡摆放，共五个席卡，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邓鸿放在中间，左边是宣传部常务副部长孟军，右边是主持人夏颖社长，靠近孟部长位置的是组织部的干部处处长，靠近夏颖社长的是宣传部人事处的处长。张燕问李丽总编，席卡放置可有问题，李丽说，没有问题，很好。并用手指敲了敲话筒，张燕说，都检查过了。李丽说，行，你就在这里搞搞服务吧，我下楼接考核组的领导了。张燕说，好的。
夏颖和李丽等副总编辑们，刚刚到楼下，看到了组织部的邓部长、宣传部的孟部长等从车上下来，夏颖等快步走到邓部长和孟部长跟前，与他们握手欢迎，其他副总编辑也一一和组织部领导、宣传部领导等，握手欢迎。夏社长在前面引路，一起到了六楼会议室。夏颖安排各位领导就座。李丽立即吩咐夏社长助理快点将笔记本送上去。夏社长接过笔记本，看了看邓部长和孟部长，身体微倾征求邓部长和孟部长的意见，是否可以开始。邓部长与孟部长相互交换了一下意见说，可以开始了。
夏颖用手指敲了敲话筒，示意大家安静一下。夏颖说，现在我们开始开会了，请大家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尊敬的省委考核组领导、同志们：
今天我们召开民主推荐厅级干部会议，首先，欢迎省委组织部邓部长和宣传部孟部长一行，来我社考核推荐干部工作。本次推荐，旨在选拔政治坚定、能力突出、群众认可的厅级干部，为全省新闻事业的发展提供组织保障。根据《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我们的推荐工作，必须坚持以下原则：一是党管干部，确保正确方向；二是德才兼备，突出政治标准；三是公开公正，接受全程监督。另外，请同志们要以高度的责任感参与推荐，填写推荐表时，独立完成。为此。我提出三点纪律要求：第一、要客观公正；第二、严守纪律；第三、不搞非组织活动。
推荐表填好后投入票箱，会后考核组将开展谈话，请班子成员和二级机构负责人积极配合。
现在请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邓鸿同志讲话，大家欢迎！
邓部长说，这次民主推荐省报总编一职，主要是根据夏颖社长的提议，她已向省委、省政府提出辞去总编一职，经省委常委会议研究，原则同意夏社长的请辞，待新的总编产生后，再一并下达任免文件。下面，我宣布这次推荐省日报社总编人选的条件，希望在座的认真听、记，严格按照省委确定的选拔干部的相关条件，充分体现公开、公平、工正的原则，希望大家认真做好推荐工作。
推荐选拔正厅级干部，共有四个条件:第一、政治条件，必须是中共正式党员；第二、学历要求，必须是本科以上学历（含本科)；第三、副厅级任职时间，两年以上；第四、年龄限制，在四十周岁以下。当组织部邓鸿部长宣读完推荐条件时，下面参会人员纷纷议论开了，这不就是为李丽副总编辑量身定做的吗。报社领导班子成员共有五位，除了夏颖社长外，其他三位要么年纪过了，要么学历不够，只有李丽全部符合要求，我们不推荐她，还能推荐谁呢。从李丽到报社这些年来看，她的确很有才华，工作能力也很强，对待新闻事业可以说尽心尽责，也为我们省报争取了很多荣誉，至于年纪轻了点，正好符合中央选拔年轻干部的相关精神。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相互交头接耳，尽管声音很小，还是被夏社长发现了。夏社长说，请保持会场安静，不允许私下商量和议论，请大家认真地投出自己的圣神一票。
组织部邓鸿部长继续说，下面，请两位处长和报社办公室的同志，一起把推荐表发给大家，为了我们党的新闻事业，请大家将符合条件且德才兼备的优秀干部推荐上来。
推荐会议结束后，考核组分两个小组，分别与省报社班子成员和二级机构负责人，进行逐个谈话。
根据发出去的推荐表，推荐李丽任总编一职的高达百分之九十六，只有极个别弃权的。张燕根据孟部长的指示，参加了投票统计工作，统计结果出来后，激动的好像自己被提拔似的，立即将推荐结果悄悄地告诉了李丽。李丽跟张燕说，不要声张，还有个别谈话情况呢，在任命文件未到之前，什么都不要说。张燕说，我懂的，事以密成，言以泄败。李丽点了点头说，你出去忙吧，什么都不要说。
通过逐个谈话，大家一致意见，李丽同志完全可以胜任总编一职。只有极少数二级机构负责人善意提出，认为李丽同志实在太年轻了，需要历练历练。但多数认为，这几年省报的总编工作都是李丽做的，且做的很好，多次受到中宣部和省委、省政府的通报表彰。两位部长将综合考核结果，简要通报给了夏社长，充分肯定了夏社长推荐的人选，李丽同志符合干部提拔任用条件。
中午就餐很快就结束了，两位部长都坚持说，不能喝酒，下午还要考核广电局局长、民政厅厅长人选。这次共有八名正厅级人选需要在这个礼拜完成考核推荐任务，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估计，元旦过后，省委常委会议就要研究了。
李丽下午下班回家时，看到赵聪正在做晚饭，便问赵聪可需要帮忙。赵聪说，你休息休息吧，还有一个菜就好了。李丽走到厨房一看，一盘凉拌黄瓜，一盘卤鸭脖子，锅里正在炒鸡蛋西红柿，电饭锅煮着米饭，正在冒热气。李丽洗了洗手，拿了两个碗筷，放到了餐桌上，扭过身子又将两盘凉菜也端了出来，走到赵聪身边说，你买了鸭脖子，又做了凉拌黄瓜，是否要喝点小酒啊?赵聪说，喝点吧，一是为了提前祝贺，二是为了安慰。李丽说，赵聪班长，你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啊，还安慰呢。你说提前祝贺，我听了很开心，后面又来了一句，为了安慰。也许这就是你考虑问题的方式吧，总是习惯从正反两个方面入手，就这一点来说，我很欣赏。赵聪将最后的西红柿炒鸡蛋端上桌说，得到李总编辑的认可，我很骄傲。李丽说，就三个菜啊，赵聪说，对了，还有咸蒜头呢，转身进厨房，打开厨柜将半盘咸蒜头端了过来，正好凑了四个菜。赵聪说，你先坐下，我们边吃边聊吧，说着从酒柜里拿了半瓶五粮液和两个酒杯，先给李丽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李丽拿起筷子举在半空中，在等赵聪说话。赵聪说，你吃啊，怎么不动筷子啊。赵聪夹了一块鸭脖子放进李丽的碗里，李丽说，谢了，你也吃吧。赵聪夹了块凉拌黄瓜，放进了嘴里，咀嚼起来，边吃边说，来我们先喝一杯吧。李丽端起酒杯，停在半空中，看着赵聪。赵聪也端起酒杯，想与李丽碰杯，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李丽说，要不要碰个杯啊，可想听我说点什么？赵聪说，我想问你，又怕伤了你。李丽说，完了。赵聪马上接话说，真的完了。李丽看着赵聪，非常认真的说，我是想说，你完了。赵聪啊的一声，怎么说我完了呢，又没有考核我，从哪里谈起我完了啊。李丽说，我说完了，是你说的那句话，怕伤了我，说明你根本不了解我，以及我的工作，你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吗。赵聪出了一口大气说，不是你经常告诉我，凡事成与败，要先从坏的方面考虑吗，这样才不会膨胀与失落。赵聪话锋一转说，提前祝贺李丽高升，碰一个。李丽用力地碰着赵聪的酒杯，差一点就将赵聪的杯子碰掉了，酒洒了一桌。李丽说，谢了，干杯！喝完，就啃起鸭脖子了，也不看赵聪。赵聪又将酒杯斟满，轻轻地放在李丽面前。赵聪说，你将考核推荐情况说说呗。李丽说，省委还没有研究，说什么啊?赵聪明白了，说再次祝贺，来再碰一个，这次赵聪留意了，说是碰，其实连酒杯边都没有沾上。李丽说，不错，进步很快，学聪明了。赵聪说，我知道自己错了，不该有其他想法，对你应该有十足的信心才是。李丽笑着说，这就对了吗，我是谁啊，赵聪的女朋友哦，那还了的。赵聪是谁，北大的高材生、学霸级的人物，他的女朋友能差吗。赵聪被李丽说的脸都红了，便端起酒杯打的到了李丽身边说，真诚的向你赔罪，不要再说了，羞煞人也。
一对恋人，一边斗嘴，一边斗酒，半瓶酒一会儿就喝完了。赵聪问李丽可喝了。李丽说，酒柜里还有吗？赵聪起来转身拉开酒柜，拿了一瓶五粮液，打开后，又把李丽酒杯斟满了。李丽说，今天我很开心，考核推荐的结果，出乎我的预料，无论是无记名投票推荐，还是班子成员及二级机构负责人谈话，都证明了我这么多年来的努力，没有被埋没，值得骄傲一回，所以，还想和你分享这份喜悦，再喝两杯，以示自我庆贺。赵聪说，我不是自卑，现实告诉我，今生都不可能干到厅级，你是我的骄傲，更是我努力的方向，来，再碰一个。李丽端起酒杯，深情地看着赵聪，将酒杯轻轻地和赵聪碰了一下，一仰头，喝干了。李丽说，秘书方面的书籍，看的如何了，可领悟出点什么？赵聪说，最近，我也留意了一下部长秘书的工作方式，有两次机会也接触了一下部长秘书小袁，他口很紧，心很细，做事感觉很有章法，也很严谨，多余的话，一个字也不说。有一次，孟部长带我去给部长汇报工作，当时，部长正从外面回来，我们在五楼走廊上，看到部长的车子停在楼下，秘书从副驾驶位置下来，拉开后排车门，用手护着车门上沿，部长从车里下来，到了部长办公室，秘书一边打开空调开关，调整了一下温度，放好公文包，一边帮助部长脱掉大衣，挂在衣架上，开始给部长泡茶水，待一切事物忙完后，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录音笔，坐在一拐角处准备记录。仔细观察和分析，秘书小袁每一件事情，做的都十分到位，且顺其自然，不着痕迹。李丽说，你进步很大，更重要的是，要学会揣摩和分析领导心里所想，这些往往会体现在领导的言谈举止之中，你要善于分析总结和判断，有时候，甚至是帮领导分析、判断，尤其是领导对某个人的态度、某件事情持犹豫、观望态度时。当然，领导不让你说，你就是知道了某人的情况、某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能说，除非他问你。赵聪说，看来这里面的学问的确很大，很深奥，因涉及到人的情感与内心世界。李丽说，是啊，万丈深渊总可量，唯有人心不可测。一个是定量，一个是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