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6年8月25日(光绪三十二年),光绪皇帝命总理大臣袁世凯、协理大臣那桐、醇亲王载沣、各军机大臣、政务处大臣等共同阅看出洋考察五大臣的条陈各折并会议讨论。
这实际上是决定国策的重臣会议。会上多数人赞同粒现,少数人保留意见,比如总理大臣袁世凯、协理大臣那桐、醇亲王载沣,还有人反对粒现,比如鄂卓尔-荣庆。
袁世凯、那桐、载沣三人保留意见,原因只有一个,他们不确定粒现能不能拯救大清,同样一副药,甲吃了能治病,乙吃了可能会丧命。欧美日,不是领土很小,就是人口很少,他们的方法,能让他们过的很好。换成人口四万万,土地超过千万平方公里的大清,风俗习惯大相径庭十里不同音,很多地方甚至语言不通,这样的情况,真的一个粒现就解决的吗?
三人一致认为,粒现不是不好,不是不对,但不能草率施行。
醇亲王载沣甚至提出,是不是也画一块地,做个粒现实验区,在那里施行西方的制度,看看效果,如果效果良好,那就扩大,一步一步的推进,直至扩展到整个大清。
出洋五大臣,集体反对,朝廷大厦艰难,必须做出彻底的改变,这不是循序渐进的时候。当下的时局,也不具备循序渐进的条件,必须雷厉风行的粒现,朝廷社稷由不得拖延。
军机大臣荣庆坚决反对粒现,他在署理天津临港开发区这段时间,一直在深入研究北边的特区。他发现,只要朝廷不过分干预,市场就会自己找出路,自然而然会变得越发繁荣,所以他对临港开发区实行无为而治的政策,任其自由发展。人家北边没有粒现,就能活的越来越好,北边可以,朝廷为什么不可以,朝廷比北边更有优势,更多的资源,更多的人口,肯定会比北边发展的更好。
袁世凯更是直接质问,如果粒现,让时局更加恶化,这个责任你们谁来背?你们谁能背得起?
镇国公载泽直接反击,你们为了一个不确定,就裹足不前,置朝廷危局于不顾,非仁臣之举,用心绝非良善。
咳咳,光绪轻咳两声,提醒大家,就事论事,不要人身攻击。
协理大臣(副总理)那桐站出来强调,朝廷危局不是疾在腠理,更不在肌肤,是积年累月,二百六十余年的累积,绝非一剂粒现猛药就能回春的。大疾,用药更要以稳为主,我不否认剑走偏锋的猛药,也会有效果,但这毕竟是朝廷社稷,你们怎么敢用朝廷社稷做试验。
户部侍郎戴鸿慈一脸凝重地踏出一步,走出班列,犹豫了一下,又退回了班列。因为他也不敢保证一定能行,他也担不起这个责任,说一千到一万,要不要粒现,最后还是需要光绪皇帝拍板的。
“今天就到这里”光绪说完,走下御座,从后面离开了乾清宫。
8月29日,光绪帝在乾清宫召见诸大臣,决定预备粒现。很多大臣心情振奋,高呼陛下圣明,中兴有望。
1906年9月1日(光绪三十二年),光绪皇帝正式颁布“仿行粒现”的上谕。但仿行的是德意志第二帝国,皇帝直管军队,负责舞刀弄剑,议会负责管家理财。让光绪完美避过了周天子的结局,同时也实现了权力分蛋糕。虽然不是粒现派真正想要的粒现,但也不能把皇帝逼急了,毕竟现在的光绪皇帝,和以前的光绪皇帝,特么的不一样了。
没有人知道,光绪是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才下定了粒现的决心。只有光绪自己知道,是戈辉派人送来直接面呈的“仿德意志粒现君主折”,让光绪最终下定了粒现的决心。(君主粒现制和粒现君主制,不是一个意思。要细说的话,德意志第二帝国属于君主社会主义,第三帝国属于国家社会主义,反正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后世的历史上,是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共同颁布的上谕,而且那时的光绪属于提线木偶状态。
在北京朝廷忙于粒现的时候,戈辉乘坐的德国军舰,已经驶出了清国南海,距离马六甲海峡已经不远了。
站在前甲板上,吹着清凉的海风,目光锁定了日出的方向。浅蓝色的天边一道红霞迅速展开,越来越亮,直到一轮火红大日在海洋的尽头冲破云霞,跳出海面,放出夺目金光,却将天空上的细碎浮云和波涛翻滚的海面渲染成燃烧的火焰。
“美,太美了!恨自己没有用心书读,想不出更好的赞美!”金豆一脸激动地大声赞美道:“二哥,我在老家时,无数次看过日出,也都是极美的,但今天才知道,原来大海上的日出才是最美的。”
此时的戈辉也迷醉一般的看着,整张脸都被霞光染成了红色,听了金斗的话,戈辉轻轻点头,然后告诉金豆:“那是你没有见过天上的日出,那才是真正的最美的。”
“天上的日出?怎么在天上看日出?”金豆不解道,马上又明白了:“你是说坐着热气球看日出吗?”
戈辉淡淡一笑,笑而不语。他当然不会说坐在飞机上看日出,但那一天不会太遥远。
“今天就能通过马六甲海峡。”德国军舰的舰长约书亚-基米希(查不到一战前舰长什么军衔)用英语说道,他知道,戈辉的英语水平非常高。
“谁控制了马六甲海峡,谁就控制了整个东亚经济。”戈辉用英语淡淡地说道。
约书亚-基米希略作思考,点头认可,然后问道:“禁卫军作为东北亚最强军事力量,鹰视整个亚洲,司令阁下不可能对这里(马六甲海峡)没有想法吧!”
戈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而不语。
“二哥,马六甲海峡很重要吗?”金豆问道。
“未来的石油咽喉,你说重不重要?有人扼住你的咽喉,你受得了吗?”戈辉解释道:“石油是工业的血液,没有石油,建再多的工厂都没有意义。”
“还好我们不缺石油,没有人能扼住我们的咽喉。”金豆一脸庆幸地说道。
“只能说现在不缺”戈辉直接断言:“很有可能十几二十年后,我们就得从外国进口石油。”事实上,北方经济特区在1918年就开始进口石油了,东北的石油已经无法满足特区的工业需求了。新疆有石油,太远,也没有铁路,无法运输,长城以南也有油田,但那里不归特区管辖。贝加尔湖以东,黑龙江以北,也有石油,还不到开采的时候。
因为与禁卫军的合作不断深化,德军在有意识地学习汉语,约书亚-基米希舰长就是其中之一,他已经学习两年了,他能部分听懂戈辉与金豆的对话了。
“您是说,您的特区,十几二十年后,就要从,从外国进口石油?”约书亚-基米希确认道,他是用汉语说的,能说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不错了。
“是的,这一天不会太遥远。”戈辉用英语十分肯定地说道:“不光是我们,德国也一样,德国对石油的需求也会越来越多,无法回避,必须面对,必须从现在就开始准备。”
“这么说,你们已经在准备了是吗?”约书亚-基米希用英语问道:“比如在必要的时候控制马六甲海峡。”
“我们与德国没有根本的利益冲突,我们是全天候的战备合作伙伴。”戈辉强调道:“禁卫军的任何军事行动,都不会伤害德国的利益,而且,还会为德国提供必要的便利。”
虽然戈辉没有直接告诉他,是不是要控制马六甲海峡,但其重要性,决定了禁卫军决不会忽视马六甲海峡的存在,最终控制马六甲海峡,肯定会是禁卫军的长期目标。
约书亚-基米希没有再问下去,因为他听懂了戈辉的话外之音。
“嘿!”乔纳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们看日出不叫上我。”
约书亚-基米希解释道:“你昨晚喝多了,我们猜你肯定起不来,于是就没有叫你。”
“我们到哪儿了?”乔纳斯问道:“过马六甲海峡了吗?”
“没那么快,不过今天肯定能通过马六甲海峡,进入安达曼海。”约书亚-基米希说道。
“好想快点到柏林,看看那里是什么样的,是不是比我们的朝阳好看。”一直安静地看朝阳的金婷,一脸期待地说道。
“想看柏林是假,我看你是想看顾教官吧!”金豆直接点出关键。
“要你管,我就是想看顾教官,怎么啦 ?”金婷索性大方承认了。
“我记得当初某人最烦的就是顾教官了。”金豆继续调侃道。
“那又怎么样?”金婷无所谓道:“我还烦你呢!我躲得开吗?”
顾易,宁远和锡良访问德国时,他是随行成员之一。宁远和锡良回国,顾易被任命为特区驻柏林办事处警卫队长,带着五十名准特种兵(全部完成了十八层地狱地考核)保卫办事处安全。
“你们别斗嘴啦!”戈辉不得不出来干涉这两个没长大的孩子:“他们已经知道我们要来了,现在应该正在准备怎么接待我们呢!”
当德国军舰汽笛长鸣,缓缓驶离锦州港区码头的时候,大清帝国北方特区驻柏林办事处,就收到了电文,具体人员名单都在电文上。
事实上,办事处主任列英明和副主任宋元,早在宁远和锡良在汉堡登上德国军舰时,他们就开始准备接待事宜了。这是特区驻柏林办事处成立以来,第一个接待任务。
安保是重中之重,想要戈辉死的国家可不止一个,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安保工作主要由宋元和顾易负责。
宋元首先找到了毛奇总长,直接说明来意,强调戈总司令到访德国,安全是第一位的。有关国家肯定会派人行刺戈总司令,特区驻柏林办事处需要和德国总参谋部合作,做好安全保卫工作。
毛奇拒绝了宋元的请求,他认为德国军方自己就能搞定,没有人敢在军方鼻子底下搞事情,宋元的想法是多余的。
宋元没有再坚持,那就各干各的,总司令的安全,决不能全部交给德国人。
汉堡港是第一个合适的刺杀地点,顾易亲自带队过去,站在刺客的角度,寻找合适的狙击位置。有德国军方在,近身刺杀,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只能是远距离狙杀。
港口到汉保市政厅的路上同样相当危险,也需要安排人手。必须借助禁卫情报局德国课的力量了,手底下人还是太少了。
汉堡市政厅应该问题不大,有资格进入的人应该都是严格审查的。
汉堡火车站是最最危险的刺杀地点,人流量大,不好管控。德国军方太自信了,甚至可以说是自大,肯定会忽略很多细节,这些细节,就是需要我们自己补上。
柏林火车站(1846年建于上港)由警卫队副队长周易负责,没错,顾易和周易都留在了柏林,他们俩继续搭档,带着他们自己训练的准特种兵,跟着宁远和锡良来到德国,留在了德国。
就在列英明和宋元准备接待工作的时候,日本驻德国公使宫藤官九郎和沙皇俄国驻德国公使谢尔盖-捷列霍夫,坐在一起,谈的就是如何合作刺杀戈辉。
他们直接放弃了近身刺杀,因为不现实,对方肯定不给你接近的机会。那就只剩下远距离用枪解决问题。
狙击步枪这个词已经不新鲜了,禁卫军中就有大量的狙击手和精确射手,都能在很远的距离射杀目标。对于日本和俄国来说,制造一支专门用于远距离射击的狙击步枪并不是太难,现在就是确定合适的狙杀地点。
宫藤官九郎伸手,秘书仲城煎时立即递上一份汉堡火车站的平面图,直接铺在了谢尔盖-捷列霍夫面前,然后说道:“我觉得现在的汉堡老火车站就是最佳地点。全新的汉堡总站要到年末才能投入使用,老火车站有很多藏污纳垢的地方,方便隐藏,方便动手,方便撤离。”
老实说,谢尔盖-捷列霍夫对宫藤官九郎的英语,实在不感冒,听着真心费劲,一边听一边猜,好在基本没猜错。谢尔盖皱着眉毛看了一会儿,说道:“在汉堡老火车站行刺,我没意见,但是……”很多事儿,都需要但是,谢尔盖继续道:“你们怎么证明,你们不会拖后腿呢,或者好心办坏事儿,俄国人不要猪队友。”
八嘎(混蛋),八嘎,八嘎,宫藤在心中大骂谢尔盖三声八嘎,表面上还是隐忍着,嘲讽道:“拖后腿的难道就不会是你们吗?你们如果真的厉害,满洲战场就不会被我们压着打了。”
谢尔盖一拳捶在桌面上,真的爆了一句俄式粗口,然后用英语说道:“你们的亚洲面孔,非常容易区分,人群里发现你们,并不困难。那一天,亚洲面孔,将是德国人重点关注的对象,我说你们拖后腿,有毛病吗?”
宫藤刚欲开口反击,谢尔盖抬手制止,他继续说道:“不要告诉我你们会化妆成德国人,你们的确可以化妆成任何人,但是你们改变不了跪人跪习惯了的气质,还有……”他抬手下压,比量了一下,继续道:“你们的小个子,长的跟小学生似的,找到你们太容易了。”
宫藤彻底怒了,直接站起来,一米五的身高,和谢尔盖坐着一样高,指着谢尔盖直接输出了三个八嘎。
谢尔盖笑呵呵地抬手下压,让宫藤坐下:“我们是外交官,请注意你的绅士形象,你这骂街的架势……”他没再说下去,只是让竖起的食指晃了晃。
宫藤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真的太讨厌面前的毛熊了。
谢尔盖向自己的秘书伊利亚-萨莫什尼科夫招手,说道:“宫藤公使阁下的咖啡冷了,换一杯。”然后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盒软包的满江红,弹出一根递向宫藤:“尽管我讨厌清国人,但是他们的香烟一级棒。”
宫藤摆手拒绝了,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包一品红,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又掏出祝融打火机,啪,点燃香烟,说道:“我喜欢混合型,烤烟型就算了。”
谢尔盖无所谓地耸耸肩,把自己嘴上的满江红点燃,深吸了一口,回味了老半天才吐出来,然后笑着说道:“德国的容克贵族喜欢劲儿更大的‘广子’(清国广东产的鸦片),不过我更喜欢这个。”说着晃晃夹在指间的满江红。
(广东和云南产的鸦片,在欧美非常流行,英法两国万万没想到,有一天鸦片会回流到欧洲,不论是清国的鸦片,还是烟具,都是最顶级的,有钱人的最爱。)
宫藤吐出一个烟圈,说道:“我也有劲儿大的,比‘广子’劲儿大。”说着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纸包,放在桌面上,又推向谢尔盖,解释道:“天堂粉,同样是清国出品,最近在英国法国那边渐渐开始流行,相信过不了多久,德国也会有。”
“这个……”谢尔盖没见过,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怎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