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懊悔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现在该怎么办?妈的,我怎么这么蠢,居然把那个信给扔了!”绝望的低吼在喉咙里翻滚,化作无声的咒骂,在空旷的街头显得格外清晰。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将我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扭曲地贴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如同我此刻混乱不堪的心境。那封该死的信,被我亲手丢进了那片污秽的黑暗里。无助感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刷着我,几乎要将我淹没。
就在这绝望的浪头即将把我吞噬的瞬间,我的手掌下意识地插进裤兜,指尖触碰到了一个熟悉的、带着体温的坚硬轮廓——是我的手机!心脏猛地一缩,随即剧烈地跳动起来,仿佛在濒死的黑暗中骤然看到了一束光。“有救了!”这个念头像电流般窜遍全身,驱散了部分寒意。我几乎是粗暴地将手机从兜里掏出来,冰凉的金属边框贴着手心,那微弱的电子屏幕光此刻就是我的救命稻草。我要打电话,我要查信息,我要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就在我手指即将触及屏幕的刹那,一个几乎被忽略的细节突兀地闯入了我的感知——手机还套着那个我用了很久的硅胶保护壳。这太寻常了,寻常到如同呼吸一样自然,根本不会引起任何注意。但就在这一刻,我的手指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志,完全不受大脑控制地开始剥离那个外壳。动作有些笨拙,带着一种诡异的、未经思考的流畅感。手机壳边缘的缝隙被指甲撬开,发出轻微的“啵”的一声。
当那个略显磨损的黑色硅胶壳完全脱离手机,静静地躺在我微微汗湿的掌心时,一股莫名的、强烈的预感猛地攫住了我。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这个壳子……它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它的重量?它的厚度?还是潜意识里某个被遗忘的角落突然被照亮?
几乎是颤抖着,我捏住了手机壳的两侧,用力将它掰开。就在那层薄薄的硅胶与手机背板之间,一张被仔细折叠起来的纸条,赫然出现在眼前!它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枚早已埋下的伏笔。
我屏住呼吸,用几乎痉挛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条抽了出来。展开的瞬间,熟悉的字迹如同冰冷的针,刺入我的视网膜——和之前被我扔进垃圾桶的那封信,一模一样!
我猛地倒抽一口冷气,瞳孔瞬间放大,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手中这封失而复得的信。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比刚才的懊悔更甚。对方……那个写信的人……他竟然连这个都算到了?算到了我的慌乱,算到了我的愚蠢,算到了我会把信扔掉!所以,他提前在这里,在我每天都会触摸无数次、最不可能忽视却又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准备了这份“备用信”!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完全操控的恐惧感交织在一起,让我头皮发麻。我强迫自己做了几个深长的呼吸,试图压下胸腔里那只疯狂擂鼓的野兽,努力让视线聚焦在那些歪歪扭扭、却带着强烈嘲讽意味的字迹上:
“你现在确实穿越回到过去,你应该不会惊讶吧?哈哈,你这个怂逼样肯定会再害怕的,所以我在手机壳里面加了备用信,因为……我尝试了很多次……至于几次我也不知道,也不知道这一切的开端是在哪里?”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神经上。“尝试了很多次……” “不知道开端在哪里……” 这些破碎的词语组合在一起,勾勒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循环?试验?一个迷失在时间缝隙中的绝望游戏?信息量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垮了我本就摇摇欲坠的认知堤坝。
读完最后那个带着疑问的问号,我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巨响,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里面同时振翅。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路灯的光晕扭曲成诡异的光环。这太离谱了,太超现实了!像一场精心设计的、针对我个人的荒诞噩梦,而我深陷其中,连尖叫都发不出。
我用力地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令人眩晕的嗡鸣和眼前虚幻的光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恐惧依旧像冰冷的蛇缠绕着心脏,但一种更强烈的、混杂着困惑和一丝被点燃的怒火驱使着我。我必须知道真相,哪怕这真相会把我彻底撕碎。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发痛,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张薄薄的、承载着巨大秘密的纸上,强迫自己继续往下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