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登把手放在墙壁上,感受着从指尖传来的温热。
就像摸着一个正在工作的烤箱,内部的热量传递到表面仍有余温。
埃文斯也上手摸了摸。
“这摸起来的感觉......像是......”
他想说自己摸到了某种「温血动物」,但又怀疑建筑怎么可能是动物?
冷敬也将手掌放在墙上,瞬间也产生了“这栋大厦是一个活物”的感觉。
忽然增高的楼层、柔软而充满肉感的阶梯、温暖的墙壁......
于是他立刻呼叫指挥部,让无人机用热成像观测大厦外部。
飞手立刻给无人机换上热成像镜头,起飞观测后便发现整个大厦都呈现出「黄色」,三十四楼则有一片温度更高的「橘红色」区域。
也就是说,不只是二十七楼的这堵墙,整栋大厦都是温热状态。
“厚礼蟹,这大厦不会真的是活物吧?”
艾登用力拍了拍墙壁,总感觉一下秒走廊就会变成扭曲的肠道或者血管。
不过任凭他怎么拍打,墙体也没有任何反应。
“嘿,别犯傻,”埃文斯立刻阻止了艾登,“这要真是一个活物,你把他弄醒了不就麻烦大了?”
艾登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
“如果我们真的在一个活物的体内,那么现在的情形就相当于我们是进入它体内的‘寄生虫’。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我们人类尚且没办法对付体内的寄生虫,更别说其他动物了。”
在他看来,就算这活物真的醒来,也拿自己没办法。
“小子,谨慎一点总不会错,”埃文斯把手缩了回来,思索道:
“既然顶楼有一片高温热源,那么那里很可能就是‘心脏地带’,我们得去那里看看。”
实际上,人类身体中温度最高的部位并非心脏,而是肝脏和丘脑。
前者负责解毒、糖原储存、蛋白质合成等高耗能功能,代谢产热量大,可以达到38c。
后者则是关键神经结构,在感觉整合、意识调节、运动协调及情绪处理中扮演核心角色,因为高代谢并且散热受限,温度甚至能突破40c。
从位置上来看,顶楼的高热量区域更像是人体中的丘脑。
想到这里,冷敬便在通讯频道里说:
“指挥部,我们要去顶楼再看看。”
他之前已经去过了三十四楼,不过当时忙于收殓尸体,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这次在温度上发现了异常,必须再去顶楼查个明白。
听到指挥官应了一句“明白,注意安全”之后,冷敬便带队向着顶楼进发。
结果刚走出安全区,他就听到走道的墙壁传出细微的摩擦声。
埃文斯和艾登都没有听到这种异响,只有冷敬在听觉能力的加持下注意到了这点。
这并不是钢筋水泥摩擦时发出的刚性噪音,而是某种黏糊糊的、滑腻腻的声音。
就像有个厨师正在摆弄案板上刚脱骨的鸡肉。
“这是......骨肉摩擦的噪音?”
冷敬抬头看了看楼梯间的天花板,发现墙纸上方裸露的灰色水泥部分又变宽了一些。
难道这栋楼又变高了?
于是三人又立刻回到二十七楼安全区,询问飞手是否观察到大厦正在变高。
“不,大厦的总高度没变。”
频道里传回飞手紧张不安的声音。
但这个结论显然不符合冷敬观察到的现象,因为二十七楼显然也变高了很多,壁纸上空出来的灰色水泥墙不会说谎。
也许有其他的原因导致了这种现象。
埃文斯此时却在想另外一件事,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我怎么觉得「它」已经注意到了我们的存在,所以才会不断变高,以阻止我们到达顶楼?”
然而艾登却反驳道:
“如果想用增高的方式阻止我们上顶楼,那么它增长的速度就得快于我们爬楼的速度,并且还可以无限增高,我觉得这两点都不太可能。”
如果三人全速奔跑,跑完加高后的一层楼也只要四五秒,二十七层离顶楼只隔着五层,三人完全可以在宽限期之内跑进顶楼的安全区。
然而现在暂时不知道楼层增高的最大速率是多少,万一真的比三人奔跑的速度还快就麻烦了。
就在两人低头想着办法的时候,冷敬看着手机里的监控画面说:
“我们遇到了一点情况。”
埃文斯和艾登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凑了过去。
只见楼上七层的监控画面中,所有安全区的防火门都倒塌在地板上。
在大厦增高的过程中,墙壁也在纵向上拉伸。
每扇防火门都重达上百公斤,在外力的拉扯下,固定防火门的螺栓因此松动直至脱落,防火门也就都掉在了地上。
这样一来,二十七楼以上的安全区全已全部失效,就算跑到了三十四楼,三人也会因为无险可守而被半侣屠杀。
这时,冷敬忽然又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如果上面七层都因为拉伸变高而使防火门脱落,
那么刚才二十七楼也在增高,
防火门......
想到这里,冷敬立刻切换到本层的监控画面。
随即,他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只见监控画面中,二十七层的一扇防火门已经倒在地上。
三人完全不知道那扇防火门是什么时候倒下的,
但可以肯定的是,
他们现在所处的安全区已经失效。
冷敬立刻大喊:
“快跑!去楼下!!”
埃文斯和艾登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拔腿就跟着冷敬往楼下狂奔!
踩着肉感的阶梯,冷敬撞开二十六楼安全区的防火门,等最后面的艾登进来之后便“嘭”地关上门。
几乎在关上门的一瞬间,
外面便响起了那个熟悉又恐怖的声音:
“你孤独吗?”
“我孤独你妈!”
冷敬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
艾登大口喘着粗气,他原本半蹲着靠在墙壁上,但背后传来的“体温”让他像触电似的又直起了身子。
“该死,楼上的防火门全都脱落,指挥部为什么没有及时提醒我们?”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觉得完全不应该发生这种事。
听到这话,一旁的埃文斯立刻试着在频道里联系指挥部。
然而无人应答。
他拿出手机一看,信号不知何时已经归零。
“真是见了鬼了,明明刚才还能和他们联系。”
随后埃文斯就发现,虽然和外部的通讯已经被切断,但楼内的无线电波还能正常传递,至少还能看到各个楼层的监控摄像头画面。
这些监控摄像头自带电池,就算在和外界完全隔绝的情况下依然能够独立工作数小时,实时将画面传输到三人的工作手机上。
冷敬看了看监控画面,发现裙楼原本的金属大门消失不见,一堵不知从何而来的肉墙封死了原本的出入口。
三人就这样被彻底困在了恐怖的大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