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暴风雪中艰难前行,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刘铁柱裹紧棉袄,将解毒剂贴身放好。
胡大膀子坐在对面,正用匕首削着一块冻硬的馒头。
\"前面就是阿城,\"老陈头甩着鞭子回头喊,\"有条小路能绕过检查站。\"
刘铁柱点点头,借着微弱的油灯检查缴获的文件。
其中一张牡丹江地图上标注着几个红圈,最显眼的是城郊的一座废弃造纸厂。
\"藤原说的实验室应该就在这里。\"他指着那个红圈。
胡大膀子凑过来看:\"这破地方能藏什么实验室?\"
\"造纸厂地下。\"老陈头突然插话,\"抗战时日本人挖了不少地下工事,有些连我们抗联都不知道。\"
刘铁柱皱眉:\"你怎么确定?\"
老陈头从怀里掏出个烟斗点上:\"四六年冬天,我追一个日本特务到过那儿,那孙子钻进去就不见了,像他妈的地老鼠。\"
马车突然一个急刹,三人差点摔出去。
老陈头骂骂咧咧地掀开车帘,只见前方路中央站着个人影——是个穿破棉袄的老太太,怀里抱着个包袱。
\"行行好。\"老太太颤巍巍地伸出手,\"捎俺一段吧。 \"
胡大膀子刚要答应,刘铁柱一把按住他:\"不对劲。\"他压低声音,\"这冰天雪地的,一个老太太怎么会独自在野外?\"
老陈头眯起眼,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枪:\"柱子说得对,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
老太太突然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她猛地掀开包袱,掏出一把南部式手枪。
砰!
子弹擦着老陈头的耳朵飞过!
刘铁柱反应极快,一脚踹开车门扑出去,同时拔枪还击,
老太太灵活地翻滚躲开,动作敏捷得不像老人。
\"是易容!\"胡大膀子怒吼着跳下马车,冲锋枪喷出火舌。
老太太现在看身形明显是个年轻男子,几个起落就消失在风雪中。
老陈头检查了地上的脚印:\"妈的,至少还有三个人埋伏在附近。\"
刘铁柱捡起那人掉落的帽子,里面缝着个小布条,上面用日文写着:\"牡丹江见\"。
\"藤原的人。\"刘铁柱冷笑,\"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三人弃了马车,徒步穿过树林。
暴风雪越来越大,能见度不足十米。
老陈头走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停下来辨认方向。
\"前面有条河,\"他指着白茫茫的前方,\"过了河就是阿城。\"
河面已经结冰,但冰层厚度不明。
胡大膀子捡了块石头扔过去,冰面纹丝不动。
\"应该能过。\"老赵头率先踏上冰面。
走到河中央时,刘铁柱突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咔嚓声。
他猛地停住:\"冰要裂了,快跑。\"
三人拼命向对岸冲刺。
身后的冰面开始龟裂,黑色的河水从裂缝中涌出,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岸边时,一支弩箭破空而来,深深扎进老赵头的大腿。
\"有埋伏。\"胡大膀子一把拽住老陈头,拖着他滚上岸边。
刘铁柱单膝跪地,驳壳枪指向弩箭射来的方向。
风雪中,隐约可见几个人影在树林间穿梭。
\"分头走!\"老陈头咬牙拔出弩箭,\"我引开他们,你们直奔阿城。\"
不等刘铁柱反对,老陈头已经一瘸一拐地向东跑去,边跑边开枪。
追兵果然被吸引,呼喊着追了过去。
\"走!\"胡大膀子拉起刘铁柱,\"老陈头熟悉地形,死不了。\"
阿城是个小镇,此时已被大雪覆盖,街上空无一人。
两人敲开一家小客栈的门,老板是个独眼老头,看到他们身上的武器也没多问,直接带他们去了后院的地窖。
\"两块钱一晚,\"独眼老头搓着手,\"包热水。\"
地窖比想象的干净,还有张简易木床。
胡大膀子检查了一圈,确认安全后瘫坐在床上:\"明天怎么去牡丹江,火车肯定有埋伏。\"
刘铁柱从怀里掏出解毒剂,看了看说道:\"找辆卡车,藤原的人既然在这里设伏,说明实验室确实在牡丹江。\"
正说着,地窖的门突然被推开。
两人立刻拔枪,却看到独眼老头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站在门口。
\"吃吧,\"老头放下碗,\"刚煮的。\"
刘铁柱没动筷子:\"老板,最近有陌生人来过镇上吗?\"
老头独眼里闪过一丝警惕:\"前两天来了几个收皮货的,口音怪怪的。\"
他压低声音,\"其中一个洗手时,我看到了胳膊上的纹身黑龙。\"
胡大膀子和刘铁柱交换了个眼神。
老头又补充道:\"他们往牡丹江方向去了,说是要接批重要货物。\"
\"什么时候?\"
\"明天一早。\"老头突然笑了,露出满口黄牙,\"你们要是想偶遇他们,可以去镇东头的骡马市,他们在那儿雇了辆卡车。\"
刘铁柱眯起眼:\"你为什么帮我们?\"
老头掀起左臂袖子,露出一个弹孔疤痕:\"四五年打虎头山,你们这些抗联的人救过我一命。\"
半夜,风雪渐止。
刘铁柱突然惊醒,听到地窖上方有轻微的脚步声。
他推醒胡大膀子,两人悄无声息地摸到门边。
\"就在下面。\"
\"确定是他们?\"
是日语!
刘铁柱做了个手势,胡大膀子会意,从后窗翻了出去。
几秒钟后,外面传来打斗声和一声闷哼。
刘铁柱踹开门冲出去,看到胡大膀子正和一个黑衣人扭打在一起,地上还躺着两个,已经断了气。
\"留活口!\"刘铁柱大喊。
胡大膀子一个肘击打晕了那人,扯下面罩,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左臂上纹着黑龙。
刘铁柱用绳子捆住他,一盆雪水泼在脸上。
年轻人剧烈咳嗽着醒来,看到眼前的枪口,脸色煞白。
\"牡丹江实验室,\"刘铁柱冷声道,\"谁负责?\"
年轻人咬紧牙关,不说话。
胡大膀子掰开他的嘴,防止咬毒自尽:\"硬骨头啊?老子专治硬骨头。\"
他从火炉里抽出根烧红的铁条,在年轻人眼前晃了晃。
年轻人瞳孔骤缩,终于开口:\"是...是幸子小姐...\"
刘铁柱浑身一震:\"黑田幸子,她还活着?\"
\"幸子小姐一直在牡丹江。\"年轻人颤抖着说,\"她负责白桦计划最后阶段。\"
胡大膀子追问:\"什么最后阶段?\"
\"声波塔已经建好了。\"年轻人眼中浮现恐惧,\"明天正午启动。\"
刘铁柱猛地站起来:\"正午,为什么是正午?\"
\"因为...那时候...\"年轻人突然口吐白沫,眼球凸出,\"他们...给我下毒...\"
话没说完,他就断了气。
胡大膀子检查后摇头:\"某种延迟发作的毒药,算准了时间。\"
刘铁柱看向窗外。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距离正午只剩六个小时。
\"卡车。\"他抓起背包,\"必须赶在正午前到牡丹江。\"
镇东头的骡马市刚开市。
两人躲在草料堆后,看到三个穿皮袄的男人正在检查一辆破旧的卡车。
其中一人掀起帽子擦汗,露出额角的伤疤,正是车站那个老太太。
\"就是他。\"刘铁柱压低声音,\"等他们发动车子,我们摸上去。\"
卡车引擎发出刺耳的轰鸣,三人上了车,缓缓驶出市场。
刘铁柱和胡大膀子从侧面迂回,在卡车经过一个雪堆时,敏捷地跳上了后车厢。
车厢里堆满了麻袋,散发着刺鼻的药味。
胡大膀子用匕首划开一个,里面是某种灰白色粉末。
\"石灰?\"他疑惑地闻了闻。
刘铁柱摇头,沾了点粉末在舌尖尝了尝,立刻吐掉:\"是催化剂,声波装置需要这个才能达到最大范围。\"
卡车在颠簸的土路上疾驰。
刘铁柱估算着方向,确实是往牡丹江去的。
大约两小时后,远处出现了城市的轮廓。
\"准备跳车。\"刘铁柱观察着路况,\"前面转弯减速时行动。\"
卡车驶入一个急弯,速度骤减。
两人趁机滚下车,钻进路边的排水沟。
卡车毫不知情,继续向城里驶去。
\"现在怎么办?\"胡大膀子拍打着身上的雪。
刘铁柱展开地图:\"造纸厂在城北,我们步行过去。\"
牡丹江的街道上张灯结彩,人们正在准备新年庆祝活动。
刘铁柱心中一凛,正午时分,正是街上人最多的时候。
穿过几条小巷,两人来到城郊。
废弃的造纸厂被高高的围墙围着,大门紧锁,奇怪的是,门口没有守卫。
\"太安静了。\"胡大膀子皱眉。
刘铁柱示意绕到侧面。
围墙有个坍塌的豁口,两人悄无声息地潜了进去。
厂区内杂草丛生,主厂房的门虚掩着。
刘铁柱贴着门缝往里看,只见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在搬运设备,中央是个巨大的金属构造物,形状像喇叭。
\"声波塔。\"胡大膀子倒吸一口凉气。
刘铁柱的目光扫视厂房,突然在二楼的控制室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黑田幸子。
她穿着白色实验服,正在调试某种仪器。
\"找到她了。\"刘铁柱握紧枪,\"你解决下面的人,我去抓幸子。\"
胡大膀子点点头,从腰间摸出两颗手榴弹:\"三分钟后动手。\"
刘铁柱绕到厂房后侧,找到一条生锈的铁梯,悄无声息地爬上去。
控制室的窗户积满灰尘,透过缝隙能看到幸子正对着话筒说话。
\"各就各位,十一时五十分启动预热。\"
刘铁柱踹开窗户,冲了进去。
幸子反应极快,一个侧翻躲过他的擒拿,同时从实验台下抽出一把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