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二动作极快。
院门把守的暗卫得知此意,立马提刀进前院,边战边将此消息传到了数名暗卫耳中。
苍八当即揽下了此事,他长得壮实,铁球都能扔得奇远,区区羊肚,不在话下。
苍八用布条缠在手上隔着热气,“喝”地一声,鼓鼓囊囊的几只羊肚在空中划过,投到了敌寇上方。
乌薄迟凝着眸子,一时也不知晓这是何物。
此时热血上头的敌寇不管瞧见什么都会挥刀去砍,甚至还未瞧清,刀便劈向羊肚了。
羊肚里残余的热气卷着热油瞬间炸开。
率先飘过的,是一阵食物的香味。
未等敌寇反应过来,滚油便如烟花炸开,落在了众敌寇的脸上、脖子上……更有甚者,热油顺着脖子往厚实的战衣里淌。
一时间,杀猪般的惨叫声冲破天际。
山庄空旷且地势高,甚至正赶来支援途中的禁军也似乎听到了这些惨叫声,一时间步子愈发快了。
一滴热油溅在肌肤上便会有刺痛感,更别提那几只灌满油的羊肚同时爆开。
若是杀头割喉剜心,可能连痛苦都尚未感受到便没了气息。
可这热油不同,纵使烫倒了一大片敌寇,可这些敌寇都没死,只是个个惨叫着,边滚边撕扯身上的战衣,滚得厉害的,还要把一旁站着的敌寇也一块撞倒。
场面混乱。
生不如死。
连乌薄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震慑住了,他面上也被溅了两滴油。
隐隐的刺痛感带着无尽愤恨,根本没想到萧国会使出这些“惨绝人寰”的阴招。
但乌薄迟用刀挑起地上破裂的羊肚,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对着身旁的精兵用乌苏语喊道:“这羊肚绑得紧,只要不砍破,即便落到地上也不易爆开,都管好你们手中的刀!”
苍八虽不知他叽里咕噜地在说什么,但也知晓敌寇定然不会再次上当。
但……
他们有弓箭手啊。
“苍十!”苍八朝房檐上一声呼唤,几只羊肚抛至半空,敌寇纷纷把刀刃朝下,生怕扎破羊肚。
可头顶上方响起的利箭声却让他们陷入绝望。
乌薄迟双目瞪大,呐喊:“蹲下!护住头!”
可即便如此,无孔不入的热油还是会从战衣的各个缝隙渗进衣中。
“撤!”
“往后撤!”
不等萧琰手下的人再次发起攻势,面前的敌寇便已经退到了数步之外。
地上还有许多抽搐翻滚的敌寇,有些嚎着嚎着,便没了声息,死不掉的,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又如同山中的孤魂野鬼般。
乌薄迟退在精兵身后,看着眼前因几只羊肚便逆转的战局。
竟一时想不出对策。
暗卫们得以松懈半刻,萧琰这才从苍渊口中知晓,这是宋稚绾的主意,可他竟不知晓。
苍渊想起手下禀报的话,又道:“太子妃说,怕事先告知殿下会被殿下反对,便瞒了下来。”
萧琰拧着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
若他事先知晓,的确会反对。他给她备好的,是伺机从后山撤走的路线,而并非让她冒险加入战局之中。
可现下看来,那些句句答应他的话,原是哄他的。
好在,此战快要结束了。
乌薄迟如今无计可施,原本声势浩大的两千精兵,竟也被剿灭了七八百人。
精兵头领看着死伤无数的场面,只能向乌薄迟道:“主子,今日恐怕是拿不下萧国太子了。”
乌薄迟闻言立马抽刀举向他,双目欲裂:“动摇军心者,死!”
精兵头领扑腾跪下:“主子!萧国既早知晓此局,定会留有后手,若援军到了,咱们可就撤不了了!”
“你以为如今还撤得了吗!”乌薄迟愤愤将刀挥到一旁。
不等精兵头领开口,又从庄外匆匆忙忙跑进一个精兵,神色慌张:“主、主子,不好了,远处似乎有灯火往庄子方向来了,夜色太浓,瞧不清是什么人、究竟有多少人。”
闻言。
周围的精兵顿时慌乱了阵脚。
到底是没上过战场,秘密私养的精兵,仅仅只论意志,便不如萧琰手下杀人如麻的暗卫。
这也是乌薄迟迟迟攻不破区区三两百人的原因。
援军已至山前。
往前往后都是拼死一战。
乌薄迟咬着牙,喉间泛出血腥,盯着萧琰的方向再次对着精兵下令:“退路已经没有了,若想活,便将眼前敌军杀尽,从前路求生!”
苍八备好了羊肚,看着敌寇再次涌上,利落将手中的羊肚抛出。
只见羊肚爆开,敌寇纷纷扛起地上友军的身躯,挡在上方。
暗卫看傻了眼。
“畜生啊……没死的也举起来挡……”
“啧、嘶!你们说太子妃是怎么想出来这招的?”
“太子妃冰雪聪明,自然比你的猪脑子好用。”
“你拿太子妃跟他比,不要命啦?!”
“……”
前院继续陷入厮杀。
但于暗卫而言,敌寇如今已是强弩之末。
刀剑声中,地面似乎缓缓传来震响,像是来索命的千军万马逼近。
漆黑的夜色中燃着点点星火,“咻”地一声,一道绚丽的烟花在天际炸开。
援兵已至。
禁军头领一声令下,数千禁军朝着庄子蜂拥而上,声势浩荡,远远不止乌薄迟的两千精兵之数。
院中听闻此声的敌寇全都面如死灰,手中的兵器应声落地。
“咱、咱们投降吧,求萧国放一条生路……”
不知何人生出了求降之心,一时间,更多地敌寇也跟着扔下了手中的武器。
乌薄迟看着纷纷求降的手下,疯魔大喊:“不许降、不许降!乌苏男子的铮铮铁骨都被你们这群懦弱之辈丢尽了,你们以为投降便能免去一死吗……”
“的确不能。”低沉的声线如初始般冷静沉稳。
高大的身躯身后拖着长剑,步伐稳健有力,深邃的眼眸平静如水,似乎已将局面运筹帷幄到了足以取胜的最后一步。
乌薄迟看着自己一心欲杀之人,心中的执念迫使自己在此刻提刀上前。
“去死!”
长剑挑起,三招两式之间。
血从剑下喷涌而出。
萧琰拔出剑,脚下踩着尚存一口气的乌薄迟。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