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便往沙河洞天去。
沙河洞天与鹤州洞天很近。
它们一个在左,河流细长支线多、可下脚的地少;一个在右,河流蜿蜒曲折,奇石地多;
这沙水和鹤水共用一条灵脉,它们汇聚一处,流入泰水,像极了分家的姊妹,仅是扯几根木头立了桩做界限,却还挨着住在一块。
沙河洞天和鹤州洞天皆有自己的商队,往年,姬容听角珏说起过,这俩商队的修者,修为不算拔尖,但异常团结。
姬容不耐同这一看就准、一猜就对的山龟长期待一块,便开口道:“想来这两处要安稳些,咱们去转一圈,赏完景叙完话,就回吧。”
山龟点头道:“好。”便放开爪子加速往前划去。
游至泰水头,上到陆地中。
姬容发现这三河交汇处有许多简陋的小灵木铺沿着山脚伫立于河边,铺中贩鱼卖符,颇有些生活气息。
水边有几块巨石堆就的石碑,一侧刻着沙河,另一侧刻着鹤州。
山龟将头探入水中联系姊妹,姬容则在一处逛了起来,这些铺子生意不好不坏,路上修者寥寥。
但姬容一进到里间,坊市里的小修就被她那通身的威势吓得四散躲避,尖叫声、爪抖碎皿声不绝于耳。徒留几个走不脱的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纷乱之声惊扰了各种的生灵,姬容才将身躯缩小,气息化凡,便见水中穆然升起一条身长三丈有余,通身灿灿的鲤鱼,祂的头上还趴着一尺来长的山蛭。
祂抬起头来,四下叫道:“谁在扰我等座下子民。”这鱼一出水,便见那本坐在地上发抖的小修不知哪儿迸发出了勇气,连爬带滚地硬是将自己送了出去。
姬容外头看着山鲤,道:“山龟在沙河那边叫你们,你们知道吗?”
“沙河?”山鲤忽而叫道:“坏了,又记错了,快走!”而后迅速甩尾推着水往沙河那边游去。
见那山鲤走的急,姬容便也抬脚跟着走,走回石碑下,便见那已然站了一头背上有雀的黄牛,山龟见姬容来了,便指着姬容道:“这是玉虚宫的清姬子,玉虚宫上下皆称她为“姬大人”。
大兄让姬大人来看看咱们,你们如今可好?”
听得这话,山雀立时飞上空中,落到“鹤州洞天”的石头上,恭敬应道:“倒叫大兄惦记,劳请姬大人回转时告知大兄,我们如今好过,山雀、山牛和山鲤将这里的土族挨个打了一顿,他们就老实地给我们修了庙宇。
我们接管了此处灵脉,做了这边的山脉神与水脉神。
山龟,姬大人,你们远道而来,想来辛苦,便去我们那歇歇吧。
山鲤那杀神见沙河洞天的沙蛟一族有些财力,便要他们水中给祂修玉楼,修到现在都还只在水中立了几根柱子呢。”
山牛并不吭声,祂盯着水面,在山鲤欲要偷摸上岸之际,一头将祂重重地顶回了河道之中,祂对着河面吭哧吭哧地吐了好几口热气,才甩了甩尾巴,朝前走去。
山雀便挥动着翅膀叫道:“山龟,姬大人,请跟小神快来。”
他们越过石碑,往鹤州洞天的地界去,随着山牛和山雀行走在道上,那原本四散躲避的小修纷纷探出头来,祂们匍匐在地,口称神君,颇有些沧澜山的风貌。
山雀和山牛的庙宇是依托着一天然的溶洞用普通灵木搭了架子、铺上干草建成的,仅能遮风避雨而已。
里头简简单单地在高处摆了两张钟乳石凳,这凳形态各异,姬容估摸着该是就地取材了。
一进到庙宇之中,山雀便请山龟和姬容上座,姬容连连推却,山龟却道:“不过是一石凳,姬容,坐得,祂们不爱坐这个,坐吧。”
姬容勉强随山龟坐到了主位上。
那山牛一进到洞中,就直接伏入了洞壁下的灵水潭之中,祂在水中甩了甩尾巴,然后痛快地“哞哞”叫了几声。
山雀则飞上了一根乳白色石柱,朝里侧的钟乳石笋林上叫道:“柏花,柏草,速去整治些灵浆灵果,多备些灵鱼。
再去看看沙河洞天那俩杀神上岸没,若是上了岸,便告诉祂俩,山牛的气消了,快过来吃酒吧。”
便见一双王者境白鹤飘然而下,祂们于空中化出天人身,一个脸如黑染,一个面若青苔,他俩朝山雀的方向行了一礼,便重新化出鹤身往外飞去。
山龟便问:“你们如今可还有源流储备?”
山雀指着山牛道:“祂将源流匀给了山鲤,如今山鲤还有六成,山牛只有二成,我和山蛭没了。”山龟点点头,张开嘴来,祂捏着自己的龟形印章道:“来我这,分些去。”
听得这话,山牛立时抖落了身上的水花、来到山龟面前,祂张开了嘴,任那源流犹如溪水灌湖般放了小半个时辰,山牛才道:“够了。”
而后山雀上前,喝了一肚,祂停下来,满足道:“山龟,大兄待你可真好,竟独给你留了这般多源流。”
山龟摇头道:“最后的源流被大兄给了山百数,大家可都看见了的,
我等此次来,除了来看你们,还有两件事,、
一样是:大兄希望你们速速将沙河、鹤水的灵脉并入泰水,使贺州灵脉能聚出一主脉来。
一样是:我这些源流可不是大兄给得,是泗女给得,你们要认她的情,若是日后曦主大人将我和她炼死了,你们莫忘了庇护红龙一族。”
“这些可不够。”
山龟遂又将龟型印章吐出来,道:“你还要多少?”
山牛开口道:“山雀,将鹤族进献上来的鹤容瓶拿出来。”祂看着山龟道:“装上半瓶就够了。”
便见山雀自翅下拿出一个鹤首玉瓶,山龟也不多言,祂将其装满,道:“山牛,山鲤和山蛭那我就不单独给了。
贺州诸神,除了我以外,属你最强壮,若是你感应得我崩散,记得护好贺州的地下灵脉群,那山狈和山鹰我也单独给了些源流,届时便靠你约束了。”
山牛点头道:“我知道了,你若是崩了,红龙一族我也会看好的。”
山龟同山雀、山牛三言两语将话交代完,便开始回忆祂们在金母娘娘棺椁中不见天日的日子来。
正说话间,便见浑身长满了金色鳞片,头上还围着条肥虫的山鲤走了进来。
祂只多化出了两只脚,便如鱼头修者一般,顶着一个嘴上有须的鲤鱼头,甩着鱼尾走了进来。
祂一进到洞中,便扑通一声跳进了山牛原来待的灵水潭中,灵水被祂这般一跃,溅得四处都是,山雀只得轻轻扇翅,将水光扫尽。
约莫半个时辰后,那先前出去的白鹤修士带着一列鹤修驮着灵鱼、灵果、灵浆进到了神庙之中。
姬容与山龟吃喝了,稍作休息,便往奇炎山脉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