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宁却不能让。
她迅速摸出了口罩戴上。
但说实话……并无卵用。
不过,只看了一眼,祝宁就看出来了,这块石头,的确就是凶器。
原本这块石头是一块稍扁的胖锥形的石头,周身都是圆润的。
只是小的那头磕碎了一块,所以有了棱角。
那一端,大小正好和死者曲玉渊后脑的伤口对得上。
也符合从背后扬起手来狠狠砸在曲玉渊后脑上造成伤口的情况。
祝宁点点头:“这杀死曲玉渊的凶器。”
江许卿立刻高兴得跟孩子一样:“太好了!”
紧接着,他又犹豫一下:“就这么带回去?”
祝宁毫不犹豫:“冲一冲再带回去!”
江许卿舒了一口气:冲一冲虽然还是会臭,但好歹能减轻一点。不然,光是拿着,就感觉手都不能要了!
现在两个凶器都找到了。
剩下的,就是铁牛的尸骨了。
这也是最难的事情。
祝宁看着江许卿,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鼓励他:“剩下的找尸骨,你一定也可以的。”
江许卿听到这句话,却险些哭出来:“目前找到一些了,但……都挺碎的。”
祝宁点点头:“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更需要你。”
江许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祝宁使劲儿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徒弟。
再接下来,就是等待。
等待捞出所有尸骨碎片。
等待范九他们将赵生光带回来。
也等待里长那头没有没有好消息。
这一等,就等到了第二天。
一大早,最先回来的,是赵生光他们。
紧接其后的,就是里长。
两拨人马前后脚回来的。
不过,柴晏清没着急问赵生光。
反而问了里长:“马可有消息了?”
“有了。”里长脸色很不好看:“有个长安城的贩牛贩马的商人,老宅就在隔壁镇上。那马就卖给了他们家。”
他说到这里,瞪了一眼赵村长:“说是赵家村的人卖给他们家的。”
赵村长早就抬不起头来了。
毕竟,杀人凶手是谁都知道了,那马是谁卖的,还有什么悬念?
面对一声不吭的赵村长,里长也是懒得再骂人:“我问了,说是个年轻后生,二十来岁,是给他们家盖房子时候打过交道。”
盖房子。二十来岁。
不是赵生光还是谁?
听到这里,柴晏清似笑非笑看了一眼赵生德。
赵生德跪在地上,脸色灰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柴晏清吩咐一声:“去吧,将赵生光带上来。”
赵生光很快被带上来。
他人也很憔悴,但看着还是镇定的,没有特别不安或是心虚害怕。
赵生光过来的时候,也是看到了跪在地上的赵生德,他嗫嚅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话来,只是默默地跟着牵他的人,走到柴晏清跟前,跪下。
柴晏清问赵生光:“你给曲玉渊他们开门的时候,就想好了要杀人?”
赵生光立刻反驳;“我没杀人!”
柴晏清颔首:“那这么说,的确是你那日在家,也的确是你给曲玉渊主仆二人开的门。”
赵生光在这种时候,硬生生被这话噎了一下。
众人则是一脸恍然大悟:是哦!
赵生光抿了抿嘴唇,还是坚决反驳:“不是我。我没有,我在镇上做活。”
众人:你撒谎!
柴晏清笑笑:“你杀的曲玉渊,还是你兄长杀死的曲玉渊?”
赵生光死活不承认:“我没有杀人!”
赵生德这个时候开口大喊:“人都是我杀的!他们就是帮我处理了尸体!生光就是帮忙把尸体扔了!”
这也算是光明正大地串口供了。
但柴晏清既然敢让他们都在场,给他们这个串口供的机会,又怎么会怕这个事情?
当即,柴晏清微笑看一眼赵生光:“是吗?那日你不在家?那你和谁待在一起?可有人证?”
赵生光摇头:“我一个人待在那儿,其他人都回家了。”
众人比柴晏清可激动多了:他肯定是在撒谎!!!
不过,心里喊得大声,大家嘴巴还是紧紧闭着的,只眼睛灼灼看柴晏清:快拆穿他!
柴晏清也是不负众望,轻笑了一声,似被赵生光这个说辞给逗到。然后,他缓缓道:“赵生光,那马是什么时候卖的?可还要我说?”
一提起马,赵生光的脸色顿时犹如死灰。
这个东西是骗不过去的。
一切就在那里摆着的。
而且既然柴晏清提起,那肯定已经是查明白了。
赵生光萎靡下去。
柴晏清看着赵生光的神情,声音都愉悦了些许:“是我一个个问,还是你自己交代?”
“那天晚上我的确在家。也是我开门将他们请进来的。骑马那个人腿摔断了,行动不方便,不敢走夜路。另外一个也是挺累的。”赵生光这会儿也挺老实地。
大概是怕受罪。
他说几句就看一眼柴晏清,见柴晏清没有满意的意思,就又继续往下说:“他们说想买点吃的,我这边什么都没有,就去找了兄嫂。”
“然后我看到了他钱袋子里,有金子。”
说到这里,赵生光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又看一眼柴晏清。
柴晏清还是那副等着听的表情。
赵生光垂下头,只能继续说:“我就把这个事情给阿兄讲了。阿兄随我过来送饭。然后……他忽然就动了手。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把刀揣在身上的。”
“我吓坏了。”
“但阿兄说,有了这些钱,我就能娶媳妇。娘也能看病吃药。我……我就没声张。”
“然后,阿兄又把另外一个也杀了。”
“阿兄喊我连夜牵着马走远一些卖掉。剩下的事情,我也不用管。我就赶紧牵着马走了。”
“晚上黑,我还给马盖了一层布,就怕被人看到。”
“又过了几天,我听说有人悬赏。我就猜是那人,就赶紧回来了。然后跟我嫂嫂一起把尸体扔到了山沟里。又把屋里收拾了下,准备去领赏钱。结果没想到,遇到了孙担儿往回走——”
说到这里,赵生光的语气里,是有不易觉察的懊悔的。
众人也不傻,当然不会觉得他这是为沾了人命懊悔,分明是懊悔没拿到那个赏钱!
说完了这些,赵生光对着柴晏清磕头:“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饶了我这一回吧——我除了帮忙搬尸体,什么也没做啊!”
他痛哭流涕的样子,看上去有那么几分真心。
不过柴晏清看多了这样的情况——这些人,从不会真心忏悔。他们只是惧怕惩罚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