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福贵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后,便拿出大力钳开始剪铁丝网。
他专挑修用来绑住上次被他剪坏的铁丝网的细铁丝来剪,那剪起来可比上次还容易多了。
剪掉那些细铁丝后,一个能钻一人进去的洞口就出来了。
杨福贵拉开破铁丝网,弯腰就往里钻去。
刚进去还没走几步,他突觉脚下一软,像是踩空一般整个人向下一沉,随即便摔在了一个坑里。
就在他本能的想要爬起身时,两手却好似触摸到一团烂兮兮的东西,犹如烂泥一般,随即一阵恶臭扑鼻而来。
这味道,乡下只要养鸡都知道,是鸡屎味。
“他奶奶个熊!这怎么全是鸡屎呀!”
杨福贵忍着令人作呕的气息,拼命甩了甩手,而后从浅坑里爬了起来,他把手在边上的青草上抹了抹,感觉自己浑身好似都湿了,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
他蹲下身子,打开身上随身带着的手电一通照了照脚下。
果然一个浅洼似的圆坑,里面全是鸡窝里清出来的鸡粪。
“真是倒霉!”杨福贵嘴里骂了一句。
怕被人发现亮光,他进来时没打灯。早知道就打灯算了,反正半夜谁会上山来呢!
他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还好,那老鼠药还在。
他嘴里骂骂咧咧着,这些鸡粪祸害自己,今晚他就要这些鸡全部归天。
他往里走了大约二十来步,就听见了咕咕的母鸡声,他打开电筒一照,面前不远处就是一个简易鸡棚。
上次来的时候,这还没鸡棚呢!
那就从这里开始吧。
他掏出蛇皮袋,打着电筒往里头一照,就只看见一只大的母鸡,其余四五只都是半大的鸡崽子。
他猫腰进了鸡舍,一把就抓住了那只大的,塞在了蛇皮袋里,然后退出鸡舍。
那几只小的,他可不要。
于是,他掏出了口袋里的那包药,朝着鸡舍边上的食盆里就要倒。
说时迟那时快,旁边一个人飞起一脚将食盆踢开,然后一把扭住了杨福贵的手腕。
他吓了一大跳,惊呼了一声。
几乎同时,几道煞白的手电强光像利刃穿透黑暗,直直的盯射在他的脸上。
他生理本能的闭起眼,用另一手挡住光亮后,颤抖着眼皮,睁开缝隙往光的方向望去。
“好个偷鸡贼,竟然三番两次来我家鸡场偷鸡!”
杨福贵一下子听出来,这是梅泉根的声音。
“主任,队长,这是老鼠药!”梅正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梅山根上前一把揪住杨福贵的衣领,把他身上搜罗了一遍,找到了一大包老鼠药。
“看!他身上还有这么多呢,这是打算毒死一整个养鸡场的鸡啊!”
“什么!老鼠药!”说话的正是村主任李守国,旁边就站着队长孟守峰。
两人听到“老鼠药”三个字脸色一下变得凝重起来。
“没想到在我们村上,居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孟守锋不可思议的说道。
这偷鸡是小偷小摸的行为,可投毒的性质又不一样了。
很恶劣!
杨福贵听到村主任和孟队长说话的声音,已经傻了眼。
他怎么也想不通,都这个点了,为什么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人?
连主任和队长都在这儿!
“把他的手拉开,我倒要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不光偷鸡,竟然还要投毒!”李守国气愤的吼道!
杨福贵此时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好让他钻进去。
他这会儿也不嫌弃手上有鸡屎的味道,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脸。
梅正冷眼瞧着杨福贵畏畏缩缩的样子,一把拉开,他挡在脸上的手。
完了,算是彻底完了!
杨福贵的内心彻底崩溃了!
他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怎么是你?”
“杨副主任?”
在看清杨福贵的脸后,李守国和孟守峰都不约而同地惊呼了起来!
“老杨!你……你糊涂啊!”李守国长叹一声!
一阵沉默之后,杨福贵的声音仿佛苍老了许多。
他缓缓说道,“栽在你们手里,我认了!”
……
梅玥君睡得熟,不知道爸爸他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过她醒来下楼的时候,她爸在楼下一边拌着鸡食,一边哼着小调,看起来心情不错。
看样子,昨晚一切顺利,那杨福贵自是没落好。
看见梅玥君起了床,梅泉根停下手里的活,冲她得意的说道,“小玥,幸亏你昨晚提醒的及时啊,不然可真是麻烦了,这个杨福贵,身上带了好大一包的老鼠药。”
“那他现在人在哪?”
梅泉根把拌好的鸡食盆推到一边,擦了擦手说:“他被村主任和队长带走了,这会儿估计在村委会接受调查呢。还是你想得周到,要把村主任和队长找来做个见证,就是村主任年纪大了,昨天那么晚被叫起来,着实有些辛苦他了。”
梅玥君点点头,想了想道,“爸,等这事了了,你好好请李主任和孟队长喝顿酒。”
“那是自然。这回你梅正叔还有山根叔他们也是出了力的,总归要请他们一起吃个饭。”
“对了爸,主任他们有没有说打算怎么处理他啊?”梅玥君又问。
梅泉根冷哼一声,“偷鸡又投毒,性质恶劣,村主任和队长肯定不会轻饶他。估计啊,要在村里开个批斗会,好好批判批判他,再让他把偷的鸡和造成的损失都赔出来。以后他在村里也别想抬起头做人咯。”
“不送派出所?”梅玥君有些诧异。
梅泉根一顿,他哪是不想送派出所,可是梅玥君不知道,昨晚这事惊动了杨福贵他爸杨铁生之后,这老书记是当场给大家要跪下求情啊!
老书记的为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当初为梅家庄做实事,也是心中感激。
就是好人没好报,那么正直善良的老书记,怎么就摊上了杨福贵这种儿子。
也真是家门不幸。
听了梅泉根的解释,梅玥君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
这个杨老书记,大概就是太护犊子,才导致这杨福贵做事不计后果,没责任心。
别人家是慈母多败儿,这杨老书记家,那是慈父多败儿。
梅玥君正想着的时候,隔壁张奶奶拎着菜篮子匆匆经她家院门口过来,朝着他们震惊的说道,“泉根,你知道吗?早上的时候,杨福贵那老小子,在家挂绳子上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