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固的空间里,秦昊那一声极轻的冷笑,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无形的惊涛骇浪!
叶清雪的湛蓝剑光已然撕裂缠绕而来的霞光剑气枷锁,剑尖直指苍穹,清越的龙吟声带着不屈的锋芒,与蜀山剑冢那位青袍剑客森冷的目光隔空碰撞,空气中仿佛炸开无形的电火花!苏九漓袖中的手印已然成型,九尾虚影在恐怖威压下明灭如风中残烛,却顽强地燃烧着妖异的决绝。
而秦昊,他拄着混沌钟残片,心口崩裂的伤口中,紫金帝血依旧在流淌,顺着残破的帝袍滴落。每一滴帝血砸在下方凝固的广场地面上,都发出沉重而清晰的“滴答”声,在这被仙宗意志强行冻结的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如同生命的倒计时,又如同不屈的战鼓。
他挺直了脊梁,尽管那帝躯在内外交困的重压下已摇摇欲坠。染血的脸上,没有丝毫面对“天命”的惶恐,只有一片冻彻骨髓的冰寒。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燃烧着玄黄火焰,如同蕴藏着即将爆发的火山,冷冷地迎上那三位高高在上的“救世主”。
“顺应天道?代天巡守?”秦昊开口了,声音嘶哑,却清晰地穿透了凝固的空间,带着一种洞穿虚伪的嘲讽,“好大的名头!好响亮的招牌!”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逐一扫过昆仑墟的麻衣老者、蓬莱岛的霓裳女子、蜀山剑冢的青袍剑客。
“朕的江山,是朕的将士、朕的子民,一寸山河一寸血,从尸山血海中打下来的!不是尔等口中那虚无缥缈的‘天命’赐予的!” 他猛地抬手,指向下方满目疮痍的皇城,指向那些在仙宗威压下依旧挣扎着抬起头颅的军民,指向地底深处悲鸣的龙脉,指向皇宫方向那块承载着公输月意志的碎片!
“朕的子民在流血!朕的龙脉在哀嚎!朕的贤妃在生死之间挣扎!尔等在哪里?!” 秦昊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受伤的龙吼,带着滔天的怒火与质问,“神罚降临,尔等避世!瘟疫肆虐,尔等旁观!待到朕的将士流尽最后一滴血,待到这皇城将倾未倾、气运逸散之时,尔等倒是‘顺应天道’,‘应运而出’,要来摘取这最后的果实?!”
“接管?发落?” 秦昊的嘴角勾起一个充满血腥味的弧度,目光死死锁定昆仑墟的麻衣老者,“朕只问尔等一句!这所谓的接管,是替朕重整山河,护佑万民?还是…要将这残存的龙脉气运、朕贤妃毕生心血所凝的造物碎片,以及这满城劫后余生的生灵,统统变成尔等仙宗宝库中冰冷的藏品?!”
他一步踏前!心口的帝血随着动作喷洒而出,溅落在混沌钟残片之上!嗡!残片发出一声哀鸣般的震颤,玄黄光罩剧烈波动,却硬生生没有崩溃!
“想要玉玺?想要开启龙脉核心?想要碎片?” 秦昊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落,“可以!”
此言一出,不仅是三位仙宗代表眼中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轻蔑(蝼蚁终究要屈服),就连下方跪伏的军民中,也有人发出了绝望的呜咽。叶清雪的剑尖微微一颤,苏九漓的瞳孔骤然收缩。
然而,秦昊接下来的话,却让那丝轻蔑瞬间冻结!
“但朕的条件是——” 秦昊的目光如同燃烧的星辰,死死钉在麻衣老者身上,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与绝对的帝王威仪,“尔等昆仑墟,即刻出手,以无上仙法,彻底净化蔓延皇城的瘟疫本源!尔等蓬莱岛,倾尽岛中生命仙泉,修复朕之龙脉伤痕!尔等蜀山剑冢,出剑!斩断那几道撕裂空间、仍在倾泻污秽的裂口!并…将幕后黑手玄机阁主,生擒至朕的面前!”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生灵的耳边:
“待瘟疫除尽!龙脉复原!裂口弥合!叛徒伏诛!朕…亲手奉上玉玺,开启核心!否则——”
秦昊猛地将染血的右手按在混沌钟残片之上,紫金帝血疯狂涌入!残片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玄黄光芒瞬间变得极度不稳定,狂暴的能量在光罩内奔涌!
“朕宁可引爆这残存的龙脉之力,崩碎贤妃的造物碎片,让这皇城、这气运、这最后的希望,化为齑粉!尔等…休想得到一丝一毫!”
玉石俱焚!
这是赤裸裸的、毫无退路的威胁!以王朝最后的根基为筹码,逼仙宗先付出代价!
“放肆!” 蜀山青袍剑客周身剑气轰然爆发,如同万千利剑出鞘,切割得空间嗤嗤作响,恐怖的杀意直冲秦昊!“区区凡俗帝王,也敢威胁仙宗?!”
蓬莱霓裳女子脸上的悲悯笑意彻底消失,化为一片冰寒的怒意:“不知天高地厚!尔等残躯,有何资格谈条件?”
昆仑麻衣老者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他浑浊的老眼深深地看着秦昊,看着他那不断流淌帝血却依旧挺直的脊梁,看着那双燃烧着疯狂与不屈的眼眸。他手中的拂尘丝线,无风自动,散发出冻结灵魂的寒意。
“秦昊…” 麻衣老者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森冷,“你可知,拒绝天命,是何等大罪?你这是在…自绝于天道,自绝于生路!”
“天命?” 秦昊染血的脸上露出一抹极致嘲讽的笑容,“朕的命,朕的江山,朕的臣民…从来只握在朕自己手中!尔等要取,便拿诚意来换!否则,就踩着朕和这皇城的废墟过去!看看尔等那‘至宝库藏’里,能剩下几分有用的东西!”
谈判?这从一开始就不是谈判!
这是染血的帝王,在绝境之中,向所谓“救世主”发出的、带着同归于尽意志的最后通牒!
叶清雪的剑,在秦昊话音落下的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她的身影,如同与剑融为一体,牢牢护在秦昊身前半步!剑意所指,正是那杀意滔天的蜀山剑客!无声的宣言:想动他,先问过我手中的剑!
苏九漓的九尾虚影猛然凝实,妖异的红光在眼底流转,随时准备发动最强的幻术!
阴影之中,玄机阁主听到秦昊将他列为“生擒”目标时,脸上嘲弄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变得阴鸷无比。
凝固的空间,因这染血的“谈判”而变得更加压抑,如同暴风雨前最后的死寂。三大仙宗的伪善面具,在秦昊这玉石俱焚的威胁下,已被撕扯得摇摇欲坠。冰冷的掠夺意志,正在失去耐心的边缘,即将化为更加赤裸的雷霆手段。
下一瞬,那“慈悲”的掠夺,恐怕就不再需要任何虚伪的借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