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兔马吞下的钧瓷残片在腹腔内发出脆响，姜维耳畔突然响起蒙古长调。
汴梁的残影如宣纸浸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元大都的琉璃坊——八百座官窑喷吐着青花钴料的白烟，烟雾中浮动着\"至正型\"龙纹罐的虚影。
\"吁——！\"赤兔马突然急刹，腐烂的蹄铁在窑厂地面犁出深沟。姜维的银枪虚影扫开浓烟，望见惊人景象：三百名窑工正将虫卵混入苏麻离青料，绘出的缠枝莲纹在胚胎上诡谲蠕动！
**咻——**
破空声自云霄传来，九只海东青俯冲而下。为首的巨鹰爪间抓着半卷《经世大典》，书页缝隙里钻出的非是墨香，而是察合台汗国的\"大焦热\"级狼毒！
姜维的武神躯突然共鸣，张飞的蛇矛虚影自右臂暴涨，矛尖挑碎的书页却化作《马可·波罗游记》的羊皮残片——
\"将军当心！\"蒙着面纱的色目女子突然现身，手中的青花扁壶喷出\"众合\"级灵压。
赤兔马兴奋地打了个响鼻，腐烂的尾巴扫碎三只海东青，羽毛间掉落的竟是威尼斯金币！
女子扯下面纱，露出刺着海东青纹面的半张脸：\"我乃阿难答之女别吉，这些青花瓷...\"她突然撕开袖口，小臂上密密麻麻的波斯文突然活化，\"绘的是长生天的葬仪！\"
姜维的银枪虚影刺穿最近的大罐，钴料飞溅成《蒙古秘史》的畏兀儿体文字。
当\"铁木真\"三字触及赤兔马时，腐烂的马鬃突然燃起蓝火——那分明是忽必烈征日时，神风焚毁的战船残焰！
\"马儿！吐出来！\"姜维猛拍马颈。
赤兔马不情不愿地呕出钧瓷残片，瓷片上的李仙宇残魂突然指向窑厂深处——那里矗立着尊刻有\"至正十一年\"铭的鬼谷子下山大罐，罐口爬满高丽贡纸裁成的符咒！
别吉的瞳孔突然收缩：\"那是阿合马的...\"话音未落，三百窑工齐声高颂《可兰经》，青花料中的虫卵应声孵化。
赤兔马腐化的腹腔突然鼓胀，喷出条青铜锁链缠住大罐——锁链上竟刻着郭守敬修订《授时历》时的算经！
\"将军看罐底！\"别吉的波斯弯刀劈开虫群。姜维的银枪挑起大罐，罐底露出的非是窑款，而是张被虫纹覆盖的《混一疆理图》——辽东半岛的位置，赫然标注着\"归墟龙眼\"！
赤兔马突然咬住姜维的披风，将他甩向窑炉深处。在炽热的匣钵堆里，姜维望见段骇人秘辛：至正四年黄河石人出土时，韩山童挖出的非是独眼石人，而是半具蚩尤的青铜化臂骨！
\"难怪红巾军...\"姜维的石化左臂突然活化，《禹贡》残章在肌肤上凝成运河脉络。
别吉的弯刀突然软化，化作黄道经纬仪指向星空：\"将军可知，郭守敬的观星台...实际在测绘归墟星图？\"
窑厂地面突然塌陷，露出元大都地底的青铜海船——甲板上站着的非是水手，而是三百六十具被虫母寄生的色目占星师！他们手中的星盘突然迸发灵压，将整座窑厂抬升至\"无间\"级领域！
赤兔马腐烂的獠牙咬碎星盘，飞溅的青铜碎片竟凝成郑和宝船的虚影。姜维的银枪刺穿领域核心时，望见惊悚真相：那所谓\"归墟龙眼\"，竟是永乐年间刘家港起锚的宝船桅杆！
\"马儿！该去大明了！\"姜维大笑着扯动马鬃。赤兔马腾空的刹那，别吉将青花扁壶塞进马嘴：\"带着这个！朱棣的靖难遗孤...\"
至正型的龙纹罐在身后轰然炸裂，钴料烟雾凝成《永乐大典》的烫金封面。当赤兔马穿越时空裂隙时，姜维的银枪尖上，一滴苏麻离青料正悄然渗入枪纹——那钴蓝深处，四百个李仙宇的残魂正与蚩尤牛首对弈最后一局！
……
赤兔马穿越时空裂隙的刹那，姜维的银枪突然吸附满苏麻离青料。眼前波谲云诡的汪洋上，六十艘宝船正焚烧着靛蓝火焰——那分明是郑和舰队特制的麒麟旗，旗面绣的却是《坤舆万国全图》上消失的归墟方位！
\"马儿！咬稳了！\"姜维扯住赤兔马的青铜鬃毛，腐烂的獠牙正死死咬住别吉塞来的青花扁壶。壶嘴喷出的波斯灵压突然活化，在半空凝成张之洞《劝学篇》里被删减的航海日志：\"永乐三年六月十五，星槎见，麒麟吐火...\"
轰——
首舰宝船的麒麟炮突然调转炮口，三百门\"大焦热\"级灵能铳齐射。赤兔马腾空跃起的瞬间，姜维望见骇人真相——那些所谓的\"麒麟炮\"，炮管里蠕动的竟是当年韩山童挖出的蚩尤臂骨！
\"郑公公好大的手笔！\"姜维的银枪虚影扫开弹雨，枪尖青花料突然凝成三宝太监的面容。郑和的守护灵领域轰然展开，竟是将整支舰队化作《天妃经》梵文结界，每艘船桅都悬挂着被虫母寄生的妈祖神像！
赤兔马突然咬碎青花扁壶，壶内滚出枚刻着\"建文\"年号的玉圭。当玉圭触及宝船甲板时，船舱突然裂开，三百具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腐尸爬出——他们绣春刀上刻着的非是诏狱编号，而是《永乐大典》中消失的《塞北虫鉴》！
\"将军可知麒麟为何物？\"郑和的守护灵突然软化，露出底下朱棣被虫纹侵蚀的半张脸，\"此乃归墟守门兽，当年成祖爷靖难时...\"
赤兔马腐烂的尾巴突然扫中主桅，悬挂的妈祖神像应声碎裂。神像内芯滚出半卷泛黄的《奉天靖难记》，书页间夹着的非是墨迹，而是方孝孺被凌迟时溅出的\"诛十族\"血诏！
\"马儿！吐出来！\"姜维猛拍马颈。赤兔马不情不愿地呕出块青铜残片——那竟是当年姚广孝镇压白沟河冤魂的镇龙钉！残片触及血诏的刹那，宝船突然透明，露出底舱密密麻麻的青铜茧蛹——每个茧内都蜷缩着个被虫母寄生的靖难遗孤！
郑和的灵压突然暴涨至\"无间\"级，舰队阵列化作《混一疆理图》的虫纹经络：\"姜将军请看！这才是真正的下西洋！\"海面突然裂开归墟漩涡，六百年前沉没的锡兰山佛牙船正在漩涡中升起，船身附着着无数刻有\"倭寇\"字样的青铜蜈蚣！
赤兔马突然人立嘶鸣，腐烂的腹腔里钻出条青铜藤蔓，藤尖卷着枚带血的永乐通宝。当钱币投入归墟漩涡时，漩涡中心突然浮出半具麒麟骸骨——其胸腔内跳动的非是心脏，而是半块李仙宇的佛骨舍利！
\"项王！该你出手了！\"姜维的银枪突然引动雷暴。项羽的霸王枪自虚空刺落，却在触及麒麟骸骨时突然软化——枪尖流淌出的非是铁水，而是崇祯上吊那夜，景山老槐树渗出的\"天子泣\"！
郑和的舰队突然调转船头，三百门麒麟炮对准漩涡中心。当第一发蚩尤骨弹轰中佛牙船时，姜维的武神躯突然读取到段秘辛：宣德八年，第七次下西洋的宝船根本不曾返航——所有船员都化作虫茧，永远镇守在这片归墟海眼！
\"马儿！吞了这个！\"姜维将佛骨舍利塞进赤兔马嘴。腐烂的獠牙咬碎舍利的刹那，六百艘幽灵船突然浮出水面——从汪直的双桅帆船到邓子龙的龟船，每艘船首像都刻着\"万历\"年号，船舱里堆满被虫母吞噬的西班牙银币！
赤兔马突然腾空跃入归墟漩涡，姜维的银枪在虚空刻下最后道《抗倭檄文》。当\"还我河山\"四字触及佛骨时，漩涡深处突然传来李仙宇的叹息：
\"伯约，该唤醒沉睡的巨鲸了...\"
麒麟骸骨轰然炸裂，归墟海眼升起座青铜星图。赤兔马腐烂的尾巴扫过星图，牵出条横跨四海的航路——那航路的终点，赫然标注着\"万历三十七年，长崎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