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
“你们好像都到齐了…”
这是一处众多宅邸中某个房间。
琴酒带着伏特加出现在房间时,早已聚集在那里的四名熟人的视线便集中到他身上。
“召集人自己却迟到,这不像话吧琴酒?”
“结构…等久了…”
正在摆设的台球桌上玩着的基安蒂不满地说,而和基安蒂对打的科恩则语气平淡地开口。
“突然叫到这种深山里…而且还只叫代号持有者…。是有什么大案子吗?”
坐在房间角落椅子上的基尔向琴酒发问,而贝尔摩德似乎已经知晓要事,只是默默投来视线。
琴酒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伏特加也效仿着坐下后,科恩在旁边的椅子坐下,基安蒂虽失礼但也坐在了台球桌上。
“没打算跟你们啰嗦废话…传达要事。”
“…波本好像还没回来?”
“谁知道,让谁去通知他好了。”
琴酒不耐烦地回答基尔的话。
他显然没打算好心等待。基尔像是无语般叹了口气,闭上了嘴。
琴酒料定如此,立刻切入正题。
“这也是上面的命令。别想着有拒绝权…”
听到这句话,基尔、基安蒂、科恩都微微有所反应。
比琴酒更高的命令。那意味着是比他们更高位的、屈指可数的存在。
“啧…。我还期待是团队战的大场面,白高兴了。听起来就很麻烦啊…”
“琴酒的…说法…绝对,是麻烦事…。不过,我们…拒绝不了。”
基安蒂和科恩流露出不满。
“所以?上面的大人物要我们做什么?”
“让你们当考官。”
哈?
琴酒回答基尔问题的这句话,让周围响起了愕然的声音。
是伏特加、基尔、基安蒂、科恩的声音。
像是终于忍不住他们这般反应,一直作壁上观的贝尔摩德哧哧地笑了。基安蒂立刻反应,不满地粗声质问:“你笑什么!?”贝尔摩德则道了个毫无诚意的歉。
“琴酒,这样她们可不会明白。你让伏特加带着资料了吧?先让他发下去。”
“少命令我。”
“还不是因为你说明能力太差?”
琴酒对贝尔摩德的话咂了下舌,用眼神指示伏特加。伏特加慌忙从手边的包里取出文件,在台球桌上摊开那些资料。
那是某个人的情报文件——…
“‘松岛美纪’?这小鬼是什么玩意儿…”
“学生,穿制服的…,女生。”
早已在台球桌旁的基安蒂和科恩看着带照片的人物…美纪的照片,狐疑地发问。与此同时,坐在远处座位的贝尔摩德和基尔也聚集到台球桌旁,拿起众多文件中的一张。
然而持续浏览下去……她们原本舒展的眉头逐渐皱起…
琴酒对他们说道。
“…确认那女人的‘能力’是否真的有效…,以及其有效的范围,就是你们这次的工作。从杀人到特工…、情报操作、谈判场合等等…。从上面调查到的、写在那里的数据推测,那女人的能力可能具有广泛的有效性。”
对这平淡说出的话语,基安蒂反唇相讥。
“开什么玩笑!你是要我们给这小鬼当‘实验品’吗!?”
“说了是‘考官’吧…”
“还不是一样!要是这小鬼过家家弄出来的作战方案根本不能用,你打算怎么办!?”
基安蒂尖声叫喊,琴酒脸上浮现出烦躁的表情。
琴酒易怒是这里人尽皆知的。但基安蒂同样性格急躁,是个难对付的主儿。
这样的两人眼神凶狠地对峙,气氛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
“不能用…呢。”
这无法忽视的声音让琴酒和基安蒂的视线转向了说话者。
“基安蒂…你真这么想?”
“哼。怎么着贝尔摩德?你要陪她玩过家家吗?”
贝尔摩德的声音平淡响起,视线仍落在手中的一张纸上。一向讨厌贝尔摩德的基安蒂嘲弄般反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这次轮到贝尔摩德将视线从纸上转向基安蒂,同时报以嘲笑。
“你和科恩搭档真是幸运。要不是和冷静的科恩一起,你现在早就不在这里了吧…”
“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因为外表像小孩就擅自断定是过家家,判断失误…。明明这里有这么多情报…呢。真惊讶你居然也是代号持有者。”
“你这混蛋!!”
基安蒂眼看就要扑向贝尔摩德,伏特加慌忙挡在中间。
基安蒂一边对阻拦她的伏特加抱怨,一边像是立刻就要掏出怀里的隐藏手枪给贝尔摩德来上一枪。
就在这时——…
“基安蒂…”
“嗯?”
谁的劝告都听不进去的基安蒂,听到了科恩的呼唤。
“基安蒂,冷静点,该做判断了…”
“哈!?科恩你也在说什么啊!?”
“看。我认为…能用。”
“!!”
听到科恩的话,基安蒂睁大了眼睛。
经过几分钟的思考,基安蒂咂了下舌,对死死束缚着她的伏特加不快地说了句“放开我变态”,总算被放开了。
获得自由的基安蒂虽一脸不满,但还是夺过科恩手中的纸看了起来。
琴酒对着这样的她哼了一声,继续推进话题。
“顺带一提,带回这个情报的好像是杜高犬。”
“杜高犬…?”
听到这个名字,基尔有了反应。
因为那个名字是已故库拉索从公安组织带出的暗杀名单。正因那份名单,自己和波本差点丧命的那天。是突然出现的名字。
「“搞什么鬼…。杜高犬…”」
「“杜高犬就是杜高犬吧…。那家伙的狗…没想到你会插手这件事,真是个善妒的家伙啊。总有一天会因为你这死缠烂打的劲儿被抛弃哦?”」
「“恶心的家伙。我可没认可你?一个组织外的人别来插手”」
黑衣组织干部琴酒。这个据说只要控制住他就能直捣组织首领的男人,和一个【并非组织成员】、看似熟识的人物…
“那个拥有杜高犬代号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对于基尔的提问,琴酒不满地皱起脸。基尔瞬间紧张起来,但回答基尔问题的,却是刚才差点和所有干部闹翻的基安蒂。
“杜高犬不是组织的人。”
“不是组织的人?”
“啊,不过是朗姆的狗罢了。”
“朗姆的…狗?”
朗姆。
被称为黑衣组织二号人物的代号。
“(…是那个人的狗?)”
“啊,我也没见过脸啦。偶尔朗姆的指令会由那家伙来传达。”
“朗姆的左右手不是库拉索吗…”
“库拉索是【工作】。相比之下杜高犬是【帮忙】不是【工作】哦。”
“哈?”
这情报让人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但基安蒂没有更正的意思,仿佛话到此为止般闭上了嘴。
基尔寻求更多信息环顾四周。但似乎没人打算吐露更多。
但基尔不想错过这难得的机会,能获得关于组织极少露面的二号人物·朗姆的情报。
“…要我们相信并接受一个组织外的人的情报?至少我想问问,那个叫杜高犬的人带回来的情报是否值得信赖…”
这并非向特定对象发出的牢骚,让琴酒终于回应道:“这担心是多余的…”,然后…
“那家伙最怕的就是被朗姆抛弃…。那种家伙要是提供假情报,妨碍饲主的工作,那才真是自寻死路吧。”
“你很了解杜高犬嘛…关系很亲密?”
“基尔,别动歪脑筋。小心我一不小心在你脑门上开个洞。”
“失礼。够了…”
基尔见好就收。
【杜高犬】【朗姆】【组织外的人】【朗姆的忠犬】这次带这些信息回去就够了。
“说回正事。”
琴酒在逐渐恢复沉默的空间里再次掌控局面。
“这次任务也不是说永远…期限是新年…从今天起十天。在那之前看清那女人的能力,向上汇报。”
对于琴酒的话,干部们的反应虽各不相同,但没有人出言反对表示认可。
确认这点后,琴酒说了句“话讲完了。房间随便用…不过我想你们都懂,这里新年过后就会转手他人…。别弄坏了”,然后像是要离开房间般站起身。
“啊!等等琴酒”
“嗯?”
被叫住的琴酒一脸不满,但叫住他的人基安蒂却毫无惧色,一手拿着手机要求道。
“这宅子信号太差了。既然要我们暂时把据点设在这里,好歹想办法改善下这个吧。”
“又不是完全连不上…自己找信号去。”
“那你说哪里信号最好啊?”
琴酒立刻回答了基安蒂的要求。基安蒂皱起眉头。
但似乎料到了她的反应,琴酒像早有准备般回答。
“西馆基本别想连上。嘛,这里东馆一楼的话,应该相对容易连上…”
“哈?西馆怎么了?”
“你们不需要知道…,嘛,要确认连不连得上你自己去试。”
琴酒斩钉截铁地说完,无视正在确认自己手机的基安蒂,正要事不关己地转身离开时——…
房间内响起手机铃声,机主琴酒从怀里掏出手机查看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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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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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琴酒咂了下舌,不情愿地接通了电话。
“…什么事。如你所愿,‘莫里亚蒂’已经顺利请来了这边。考试期间交给我们处理,这话可是你说过的吧…?”
他带着些许不快问道。
琴酒听着通话对象朗姆的要求,脸愈发扭曲。
最后,琴酒口中泄露出明显带着不快的“啊?”的声音。
然后——…
“……知道了…就这些事吗?我这边刚到宅子,事多着呢。挂了。”
他用强压怒火的声音说道,在最后勉强维持了最低限度的礼节,挂断了电话。
成员们注视着琴酒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背影。
大家都心知肚明,贸然搭话可能引火烧身,虽然在意朗姆的要求,却都缄口不言。
就在这时——…
咔嗒…
“抱歉,我来迟了。”
来自室外的访客。
此人一进门就用平淡的声音如此说道,同时扫视了室内一圈。
“真迟啊,波本。”
“抱歉,联络上花了点时间…”
贝尔摩德发问,波本苦笑着做了个形式上的道歉。
琴酒向波本投去凶狠的目光,波本明明一进门就察觉到了,却像刚发现似的浮现出笑容问道:“怎么了?琴酒。”
“……装模作样的家伙。”
“哎呀?刚才在和谁通电话吗?话说这房间信号居然没问题啊。”
波本看着琴酒手中的手机说出这话,琴酒脑中某根弦“啪”地断了。
——但是…,比这更快行动的是波本。
“啊,难道是朗姆联系您了?”
“……就刚才。”
“不愧是您,工作真快…。朗姆大概也担心您能不能照顾好孩子吧。”
“你说什么?”
“难道您没自觉吗?”
波本故意装出无辜的表情,甚至说道:“要借您镜子吗?”,琴酒熟练地将手伸进怀里。波本立刻指责琴酒的行动:“瞧您这反应…”
“朗姆看中的‘莫里亚蒂教授’似乎有才能,但‘她’说到底是在普通家庭长大的所谓花样女高中生…。抓住和我们走完全相反人生道路的她虽然容易,可要让学过一般道德的她为我所用,利用她的能力,就需要怀柔她。您这副一看就很危险的人第一个接触,把第一印象搞糟了算怎么回事?而且…”
波本的话中藏不住讥讽,继续说道。
“而且琴酒。你…
似乎有被像她那个年纪的女性…
…
…
…
逃掉过的经历呢…”
“像她那个年纪的女性”
那到底是指谁…。
无人说出那个答案,但被点名的当事人太阳穴青筋暴起,这次真的从怀里掏出手枪指向对方。
“这么想现在就死在这里吗…波本?”
“怎么会…我只是把朗姆因为想要她而担忧的话,原原本本地转达给您而已。”
波本强调“(朗姆)希望您行动务必谨慎”,始终坚持“这不是我自己的话”。琴酒更加烦躁,嗤笑一声。
“担忧是吧…,说起来你…【那个时候】说过不认识‘莫里亚蒂’吧…。为什么撒谎?”
【那个时候】。那是数月前的审问。
在库拉索的安排下,本应一网打尽组织内间谍的那天…。被怀疑是间谍的波本和基尔两人,被要求“想活命就吐露情报”,追问关于莫里亚蒂信息的那天。
如今知道了莫里亚蒂就是松岛美纪的真身,那么和莫里亚蒂有交情的波本,为何那天没有松口…
波本和那个人一样…,即使被琴酒用枪指着,也只是浮现出困扰的笑容。
“说我撒谎这太冤枉了…。我怎么可能知道那个她就是你们…上面要找的‘莫里亚蒂教授’呢?来这里之前听贝尔摩德说起才知道…。说到底在我面前她完全没有显露过那方面的迹象…。嘛,推测原因的话…您看…我表身份‘安室透’可是以清爽帅哥闻名的…所以风评一直不错呢。”
“亏你自己说得出口…”
“对喜欢的人总会想展现好的一面吧。她大概是在隐瞒吧…”
对于波本的话,基安蒂一脸无语,基尔则像是理解了般苦笑。
“要是让‘安室透’出现在这里…让她知道我和他是同一个人,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任也会被扔进阴沟吧。”
琴酒对周围的反应咂舌,把手枪收了起来,伴随着一句唾弃般的话嗤笑道。
波本对着这样的琴酒皱起眉头说道:“我忠告您…”
“……朗姆对我的要求是怀柔她,把她拉拢过来…。琴酒你是鞭子,我就是糖。请您务必谨言慎行,别做多余的事。”
“……”
波本和琴酒无言地对峙着。
但这一触即发的对峙也在几秒后,因波本那难以捉摸的笑容而化解。
“那么…我也有事要准备,先失陪了。…啊,就算您对我不满,也请别迁怒于她好吗?这样我怀柔起来也轻松些。”
波本留下这么一句煽风点火的话,离开了房间。
剩下的成员。
房间陷入一片沉默,仿佛在说“别触怒琴酒这尊瘟神”。
但这样待着也不是办法,贝尔摩德叫了琴酒。
“琴酒,解释一下。”
“……朗姆的指令。
在监视莫里亚蒂期间,让波本也作为莫里亚蒂精神层面的支持者参与进来…啧”
“啊,大哥…”
伏特加冒着冷汗安抚着毫不掩饰烦躁、咂舌的琴酒。
“…解散。按我刚才说的,各自把据点设在这里,回去工作。这边准备就绪后立刻接手这次的任务。”
琴酒总结的话语让众人各有想法,但无人提出异议。
确认这点后,琴酒和伏特加一起离开了房间。
脚步声咔嗒咔嗒地回响,他们走向通往西馆的走廊。
“是去莫里亚蒂那里吗大哥?”
“信号不通的要塞…。在周围人可能被当人质的情况下,也干不了什么出格的事吧…”
正说着话,身后传来咔嗒、咔嗒、咔嗒的脚步声,琴酒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叫出那个名字。
“有何贵干…贝尔摩德。”
“我对你本人没兴趣。只是对那位上面寄予厚望的教授,我也有点兴趣罢了。”
“……”
琴酒对贝尔摩德的话报以沉默。几秒的沉默后,他径直迈步前行,或许是默许了贝尔摩德同行,一行人朝着美纪所在的西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