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抬手揉了揉公虎脑袋,长叹一口气,出声交代,“赵大哥,将这马尸留下,等阿什库回来,让他给葬了吧。”
赵永胜听闻此言,不再逗弄两只半大虎崽。他随即站起身,来到公虎身边,将那已经咽气的鄂伦春马扯到一旁,动作虽然粗犷却透着几分敬意。
周光耀小心凑到跟前,疑惑的询问着,“大哥,这马都死了,葬了不可惜吗?留下当作...”
话未说完,一旁的周报国连忙上前两步,厉声呵斥道,“闭嘴!不懂别瞎说。”
周光耀被这一声呵斥惊得缩了缩脖子,满脸不解的看向自家父亲,刚要张口继续追问,却被父亲以眼神止住。
周报国神色肃穆,眼神在金戈和赵永胜二人身上来回扫视一圈之后,愧疚的说道,“小七,赵同志,光耀这些年都待在军营里,山里的一些规矩不懂,你们别放在心上。”
金戈微微颔首,眼神投向周报国,摆了摆手回应道,“舅,没事!光耀又不是有心的。”
说着,他转头对着一旁不解的周光耀解释着,“光耀,这鄂伦春马是鄂伦春族重要的一部分,他们从小就生活在马背上,无论男女老幼都会骑马。所以鄂伦春人从来不吃马肉。之前离开的阿什库,就是鄂伦春族人。由于我们生活在一起,所以我们也不吃马肉。”
周光耀听了自家大哥的解释,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疑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恍然与敬意。
他回想起刚才自己那番不合时宜的话语,不由得双颊泛起了微红,心中暗自懊悔自己的莽撞与无知。
“是我考虑不周,以后我定会多加留意这些习俗,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周光耀诚恳地向众人道歉,目光依次掠过金戈、赵永胜以及父亲周报国的脸庞,语气中充满了歉意。
周报国见状,紧绷的神情略微放松了些,轻叹一声道:“知错能改就好。咱们身处这片土地,就要尊重这里的文化与传统,尤其是像鄂伦春族这样有着深厚历史底蕴的民族。”
说罢,他的目光望向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眼中闪烁着对自然的敬畏之情。
周光耀郑重的点了点头,又接着好奇的问道,“大哥,为啥那两只鄂伦春马没有受到惊吓?”
众人闻言,看向他手指的方向,只见那里有着两匹鄂伦春马温顺的站在原地,没有出现丝毫慌乱。
金戈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轻声回应道,“这两匹马是阿什库和赵大哥的,这些马在山里和这虎群经常接触,已经习惯了。你们看这狗帮,也是这样。所以,受惊的只是你们带来的那几匹。”
周光耀顺着自家大哥所指的方向望去,果见那一群猎犬也安静地蹲伏在四周,眼神警惕却并无躁动。
他心中暗自诧异的同时,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扯开衣服,取出挂在脖子上的吊坠,惊喜的说道“大哥,它们是不是跟年糕一样,通过这上面的气味来分辨是不是自己人的?”
金戈瞅了一眼周光耀手中捧着的吊坠,正是几年前在虎林送他的,由雷击崖柏制作而成。“你猜得不错。这吊坠是雷击崖柏木做的,自带一种特殊的气味。你们瞧见这虎群没,脖子上也戴着这玩意。”
几人循声望去,果真在几只老虎脖子处见到一个由黑绳系着的吊坠,不仅如此,整个狗帮和两匹鄂伦春马以及那只犴达罕脖子处都有相同的吊坠。
那吊坠在众多野物皮毛映衬下,竟透着一股奇异的古朴气息,随着身体偶尔晃动脑袋的动作轻轻摆动。
周光耀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原来如此!难怪狗帮发现这虎群却毫无反应,原来是自家人啊。大哥,那我能不能骑只老虎耍耍?”
这话一出,金戈瞬间被逗笑了,他随即一步上前,伸手拎住周光耀的后衣领,一边向着虎王走去,一边笑着说道,“骑大爪子有啥好玩的,来来来,今天让你尝尝虎口脱险的滋味。”
话音刚落,二人已然来到虎王跟前。他一手伸向虎王的嘴巴,轻轻将其掰开,随即就把周光耀的脑袋给放了进去。
周光耀只觉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头顶,那虎王口中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他拼命想要挣扎,却发现身体在自家大哥有力的钳制下动弹不得。
双眼瞪得几乎要凸出眼眶,惊恐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锋利獠牙,心脏仿佛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金戈神色自若,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戏谑的笑容,对着焦急的周报国几人说道,“舅,别紧张,我就给他点教训,让他长长记性。”
说着,他取下身后的背包,掏出相机,递给了瞧热闹的赵永胜,“赵大哥,你给他来一张,这么精彩的瞬间,肯定要记录下来。”
此时的周光耀早已没了方才想要骑虎玩耍的豪情壮志,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浸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衫。
他颤抖着嘴唇,想要开口求饶,可声音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微弱的呜咽声。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试图跟自家大哥商量:“哥……大哥,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提了,你快把我弄出来吧。”
金戈微微挑眉,说道:“站好了,等照片洗出来,你拿回四九城,够你显摆一辈子!”
赵永胜接过相机,脸上露出笑容,镜头对准了狼狈不堪的周光耀,“咔嚓”一声,这极具冲击力的画面便被定格在了胶片之上。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周光耀粗重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赵永胜接连拍摄了几张之后,金戈缓缓将其从虎口中拉了出来。
周报国在一旁急得团团转,他虽然心疼儿子,可看着金戈沉着冷静的模样,几次张口想要劝说,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让他长点记性也好,免得将来仗着家里的势力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