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公主自然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
她转过身去,不让路妄看到自己的真实情绪。
想不到那个男人还是扛不住了。
要死了吗?
所有跟她有关的人,都在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路妄:“你要去见他吗?”
这是最后一面了。
她是父亲想了二十年的人。
也是父亲想见不敢见的人。
如今父亲快死了,这女人即便再狠心,也会去见他一面的吧。
路妄残留的最后一丝希望,被海伦公主冷漠的声线彻底打断。
“一个决裂了,毫无干系的人,有什么可见的。”
路妄冲出王宫。
脑子里不断浮现路霄一次次来王宫看望自己的画面。
他每一次都想带自己走。
“你是我的儿子,不是她手里的棋子。”
“阿妄,父亲会带你离开的,我们父子俩一起离开这个地狱!”
“她也有她的苦衷,阿妄,你别恨她,好吗?”
路霄对海伦公主的感情,复杂到路妄这个亲生儿子都看不透。
爱过、恨过、怨过。
不知他如果知道海伦公主心中的他早已是个毫无干系的陌路,他会不会感到悲哀与绝望。
路霄的病房弥漫着消毒水与死亡的气息。
路妄一进来,就听到了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这声音太刺耳,他恨不得立刻转身逃离这里!
“阿妄。”路霄枯瘦的手艰难的抓住路妄,“对不起,是我让你受苦了。”
路妄闭上眼!
几秒后,他情绪稳定的睁开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当年她跟你明明是别有用心,为什么你还要上当?”
“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你喜欢桑可可,就像我当年不可自拔的喜欢上她。”
路霄的声音,哽咽又痛苦,“我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我若知道她会为了给赫兰报仇,迷失在权力之中,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去她身边的。”
是他听信了海伦的谎言,以为她是真心疼爱儿子,想培养儿子成才。
也是他心甘情愿成为她的棋子,有了路妄,又把路妄推到了路氏少主的位置上。
如果不是他被迷惑,路妄的这一生不会如此痛苦。
路妄听到了父亲的道歉。
可他无法接受父亲的死亡。
风宸特地带着苏柔一起来庄园看路妄,只是路妄谁也不见。
桑可可并不知道路妄的父亲去世的事情,这消息似乎石沉大海,没人知道,也无人在意。
风宸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让苏柔把真相告诉桑可可,只有桑可可才能劝慰好友,这也是他能做的唯一的事了。
桑可可听完苏柔说的这些,忍不住倒抽口气。
“你是说,当年不是海伦公主强行跟路……而是他心甘情愿?”
可雾都有个传言,路妄是个私生子。
因为他的父亲,路家那高高在上的家主,其实是海伦公主的男宠之一。
若非海伦公主怀上路妄,路霄也不会那么快就上位,成为霍京焱信任的人,管理着洗牌之后的路氏。
而现在苏柔说的,却是另一个故事。
“其实海伦公主少女时期并不刻薄自私,相反,她很善良,喜欢帮助弱者,也喜欢做慈善,她比安娜公主可爱多了,也是王室的一个光的代言人吧。”
苏柔唏嘘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变成了这个野心勃勃,追求权力不择手段的样子。路妄也曾希冀过一家三口重归于好,把以前的不愉快都忘记,但路霄病了……”
“他是什么病?”
“不知道,没公开过,都住院半年了,这次突然……哎,也只有能劝劝他了。”
桑可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你就陪着他,他也会很高兴的。你不知道他,从小就没感受到什么亲情,路霄虽然爱他,但更爱海伦公主,把他交给海伦公主之后,他们父子俩就没什么话说了。”
苏柔其实也是听风宸说的。
她觉得风宸还是说的太委婉了,就路妄有什么事都自己咽的性格,长大的这十几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可可,我知道你心里还惦记着宴霆,但你已经跟路妄订婚了,希望你能大仁大义,陪他熬过这段艰苦阴暗的时光吧。”
桑可可面色难看,尴尬道:“谁说我还惦记着宴霆?”
“……是我误会了吗?我跟风宸婚礼的那天,我看到你和宴霆在一个房间。而且我听我小姨说,宴霆为了你拒绝了不知多少相亲对象,连他姐姐宴黎都快气吐血了。”
桑可可额间滑过无数黑线。
“那是个误会,我和宴霆没什么的。”
“是误会最好了,这样你也能全心全意陪着路妄了。”
“苏柔,你这么关心路妄,是不是因为风宸?”
“你怎么会这么说?”
桑可可道:“路妄在你们的圈子里名声并不好听,他甚至都没几个朋友。有人说他孤僻,冷漠,说他心狠手辣,无情无义。”
苏柔呵呵道:“那都是放○| ̄|_=3,可可,我跟你嫂子唐安乐是好朋友,我也不瞒着你,我站在路妄这边,跟风宸一点关系也没有,路妄他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好人,我纯纯是感激他,想报答他!”
桑可可不解,苏柔这才把路妄当初将自己全家从赌徒的手里救出来的事情说给她听。
“如果不是路妄,苏家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呢,我也不会跟风宸在一起了。风家的长辈很嫌弃我家,也是路妄出面搞定的。”
桑可可竟然不知道路妄有这么善良的一面。
所以他只是用坚硬冷漠的外壳包裹了一颗炙热的内心吗?
“你越了解他,就会越喜欢他。”
……
桑可可脑袋里回荡着苏柔最后的那句话。
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圆来到书房,犹豫了一会儿才推门进去。
“路妄,你在吗?”
路妄没离开过,一直都在书房。
可是怎么找不到人?
桑可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路妄。
她发动佣人和护卫去找,还是一无所获,只能确定他没有离开过。
桑可可想到了一个地方。
阁楼!那是谁也不敢去的禁地,会不会路妄就在那儿?
桑可可推开阁楼的门,一股浓烈的威士忌的气息袭来。
“出去!”
路妄的声音,冷得像刀子。
桑可可道:“是我。路妄,我想跟你聊聊。”
路妄猛地抬头。
看向桑可可的目光,诡异又陌生,仿佛在透过她看别的什么人。
桑可可心神一震,有些害怕,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来。
“别开灯。”路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