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娘刚要转身上场,却好似无意间撞到了身侧之人,紧接着就有滚烫的热油泼在了她的手背上。
巨大的刺痛传来,仿佛千万根烧红的针同时扎进了皮肤,痛意瞬间蔓延至全身,苏九娘忍不住大呼一声,拼命甩着自己的手。
身侧众人闻声都扑过去看,江百川登时便急红了眼睛,他握住苏九娘的手,使劲往手背上吹着气,眼见着手背被烫得通红,水泡已经隐隐鼓出。
“谁干的?!真他妈的狗娘样的王八蛋,王八蛋!”江百川怒骂着,完全忘了先前对苏九娘的劝诫。
陆盛楠听到动静,也拉着蔡铃儿挤过众人,来到苏九娘身前。
“怎么了?!”
苏九娘抬头看她,两眼含泪,却忍着没有出声,江百川发疯似的又开始喊太医。
等陆盛楠和蔡铃儿看到苏九娘高高肿起的手背,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盛楠,怎么办,我只怕没办法比赛了。”苏九娘忍着哭腔道。
她的骄傲让她不能哭,但是心头的不甘和委屈却汹涌得让她无法平静。
先前看到拓白对杜辉下手,陆盛楠便已然十分气愤,可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丧心病狂,用这般低劣的手段对付一个女子。
难道不知道女子的手就是她的第二张脸!
她狠狠咬牙,才道,“没事,我替你赛!”
蔡铃儿这时也顾不得先前的紧张,她也安慰苏九娘,“我那里有特供的烫伤药,我这就派人回去拿给你。”
远处乌娅勾了眼尾看来一眼,“该我上场了。”她微微一笑。
拓白瞥她,“为何要对那女子动手?”
乌娅挑眉,“你还好意思问,如果不是你输了,我也不用出此下策,那姓苏的定然是大榭最好的女骑手,她上不了场,再有人顶上,自然不如她。”
顿了顿她又道,“况且,这姓苏的实在嚣张,让人讨厌。”
拓白冷冷一笑,“别让姑姑回头收拾你。”
“怎么会,姑姑最疼我了。”乌娅笑得一脸得意。
看台上,皇帝听了禀报,转头向綦锋招手。
等綦锋近前,他道:“恐怕还得让陆氏上场了。”
綦锋凝眸往赛场上端坐马上盛气凌人的乌娅看去,半晌才点头道,“皇上放心,盛楠一定会赢。”
他说罢便匆匆下了看台往赛场去。
陆盛楠已经整装上马,见他过来,她向他微笑,“侯爷。”
綦锋在马下,拉住她的缰绳,仰头望她,“辛苦你了。”
陆盛楠摇头,“我这是为大榭争光,侯爷该为我高兴。”
綦锋笑起来,他很想去握握她的手,但众目睽睽下终于还是忍住了。
只是他这般柔情似水的笑,还是看得在场众人目瞪口呆,特别是看台上的一众老臣,简直以为自己老眼昏花看走了眼。
老夫人笑得老神在在,太后娘娘见了,也忍不住高高扬了唇角。
牛角号再次响起,第三轮竞速,规则就更加简单,最先到达终点的获胜。
陆盛楠带了七月参赛,她和七月都是第一次参加如此高规格的比赛。
她弯腰摸摸七月的脖子,凑近七月耳边,“七月,我们一起努力,让他们看看,陇安的马和骑手天下无敌!”
七月也仿佛听懂一般,马鼻子突突喷着气,前蹄不断刨着地。
边上乌娅面有不屑,如此一个精致白皙的姑娘,简直就是来充数的,她勾了唇,“你会骑马?!”
陆盛楠不看她,也懒得与她对话。
乌娅以为她紧张,继续挑衅道,“那个姓苏的都不是我的对手,更别说你,等下输了可别哭,哭起来就不好看了。”
她就是讨厌大榭这些娇滴滴的小姐,各个脸皮子鸡蛋皮似的,仿佛一戳就破,着实看着讨厌。
陆盛楠冷笑,侧脸瞥她一眼,依旧不回话。
乌娅眯了眯眼,她居然从这女子脸上看到了不屑。
不屑?!她可是草原上最好的女骑手,论速度,男子都不是她的对手,等下她定要让她知道什么叫实力。
乌娅接连碰到两个软钉子,心头不爽,她冷哼一声,不再出声。
陆盛楠暗暗翻了个白眼,总算闭嘴了,可真是烦人。
牛角号第三次响起,这一次,蔡铃儿已经牵着赵怀安的手站在了赛道边上。
”陆姐姐!一定赢!陆姐姐!一定赢!”赵怀安不顾形象地使劲冲陆盛楠喊。
七月已经在牛角声响起的瞬间冲了出去。
就见它身形矫健,仿佛猎豹一般,势不可挡。
等乌娅从落后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陆盛楠已经超过她快两个马身。
乌娅拼命挥着马鞭,雪白皮毛的马屁股被她抽得血渍点点,看上去格外刺眼。
“乌娅,快啊,快啊!”拓白、拓绥和伊犁使团的众人都在拼命向乌娅大喊。
乌娅紧咬牙关,狠狠盯着前头的一抹淡绿身影。
那苏九娘赛马的样子她偷偷看过,完全不是这个女子的对手。
大榭看不起她,派了个二等的骑手来跟她比!简直欺人太甚!
她心头越想越气。
但更让她怄气窝火的是,她自己弄巧成拙,换到个更厉害的对手,自己完全不是人家的对手,人家赢她赢得如此轻松!
实在火大!
可恨的是,前头的陆盛楠非但看不出一丝费力,甚至还扭头骄傲又不屑地对她说了句什么,乌娅眯了眯眼,她辨出她的口型,她在说,“输了别哭”。
很快,陆盛楠便毫无悬念地先冲出了终点。
锣声再起,监赛官高喊:“第三轮竞速,大榭胜!”
看台和赛场上立刻沸腾起来!!
大榭赢了!再没有人敢说大榭无良驹,大榭无锐骑了!
皇帝开心地直拍龙椅,甚至抱着安荣公主在她的小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陆盛楠也兴奋得向着场外的綦锋、蔡铃儿和赵怀安挥手。
乌娅狠狠咬着嘴唇,牙齿已经割破了皮肉,唇下隐隐渗出血来。
她只觉脑中嗡嗡作响,似乎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不光是她自己,恐怕整个伊犁都没有想过他们能输了这场比赛。
她眼中寒光一闪,袖中便甩出一根银针,堪堪擦着马屁股没入草丛之中。
七月顷刻就被划出一道血口子,它身后吃痛,本能地“嘶鸣”一声,高高跃起前蹄。
完全没有握紧缰绳的陆盛楠,瞬间便被甩下了马背。
綦锋见状,眉头猛然一凛,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脚下点地,仿佛离弦之箭一般飞扑了过去。
虽已尽了全力,可也只在陆盛楠半个身子已经着地了才一把扯住了她,俩人在草地上翻滚几圈才堪堪停下。
“怎么样?伤到哪儿了?!”綦锋搂着陆盛楠,瞪着惊恐的眼睛望着她。
陆盛楠紧紧拧着眉,“侯爷,我的胳膊好像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