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泊深处,滚烫的风沙如刀刃般切割着探险队的帐篷。指南针疯狂旋转,GpS屏幕闪烁着雪花状的乱码,队长陈默望着不远处那片泛着诡异青灰色的雅丹地貌,喉结滚动了一下——三天前卫星云图上,这里本该是一片荒芜的盐碱地,而此刻,鳞次栉比的建筑残骸正从沙海中探出尖顶,如同远古巨兽露出的獠牙。
“陈队,通讯器彻底没信号了。”队员林骁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手中的地质雷达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屏幕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波纹,像是某种生物在地下成群结队地涌动。队伍里唯一的女队员苏棠倒抽冷气,她的相机不知何时自动开启,取景框里赫然映出一张布满裂痕的人脸,皮肤呈干枯的灰绿色,眼眶里却燃烧着两簇幽蓝火焰。
夜幕降临时,诡异的笛声从废墟深处飘来。那声音像是用骨笛吹奏,带着撕裂绸缎般的沙哑,每一个音符都仿佛能钻进人的骨髓。队员周明好奇地举着强光手电前去探查,半小时后,众人听到他撕心裂肺的惨叫。当陈默等人找到他时,周明正跪在沙地上,双手深深插进自己的眼窝,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个诡异到极致的笑容:“它们在跳舞......好多人在跳舞......”
苏棠颤抖着举起相机回放,镜头里记录下周明消失后的画面:月光下,废墟中央的广场上,数以百计的身影正在起舞。那些“人”身着破碎的青铜铠甲,皮肤龟裂如干涸的河床,每一个旋转都伴随着骨骼错位的咔咔声。更恐怖的是,他们脖颈处都有一圈深可见骨的勒痕,像是被同一根绳索绞杀。
陈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背包里翻出泛黄的县志。泛黄的纸页间,一段用朱砂标注的文字映入眼帘:“唐贞观三年,龟兹商队百人途经罗布泊,遇风沙迷踪。三日后,众人于沙海深处见古城,城门悬青铜巨铃,铃响则生魂离体。商队贪其财宝,入城取之,当夜万铃齐鸣,百余人自缢于城墙,尸身千年不腐......”
子夜时分,整个废墟突然亮起幽蓝磷火。林骁惊恐地指着帐篷外——无数灰绿色的手臂正从沙下钻出,指甲缝里嵌着风干的血肉。陈默抄起工兵铲劈开最近的一只手,断口处涌出黑色黏液,瞬间腐蚀了铲刃。苏棠的相机突然自动连拍,液晶屏上快速切换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那些“舞者”正在逼近,他们空洞的眼窝里,浮现出探险队五人的脸。
“是诅咒!”苏棠尖叫着后退,后背撞上冰凉的石壁。她这才发现,众人不知何时已被引到一座巨大的祭坛前。祭坛中央立着青铜巨铃,铃身刻满扭曲的梵文,每一道纹路里都凝结着暗红血渍。林骁突然像被抽走灵魂般,机械地走向祭坛,伸手触碰巨铃。
“别碰!”陈默飞扑过去,却晚了一步。清脆的铃响回荡在废墟上空,所有灰绿色的身影同时转头,齐刷刷望向探险队。苏棠感觉有无数细小的虫子钻进耳朵,脑海中响起杂乱的低语:“补缺......补缺......”她惊恐地发现,林骁的脖颈正浮现出与壁画中相同的勒痕,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绿。
千钧一发之际,陈默掏出怀中的家传玉佩。玉佩在月光下泛起温润白光,触碰到光芒的灰影发出凄厉惨叫。“县志里说过,龟兹人信奉太阳神!”陈默大喊着将玉佩抛向巨铃,强光如利剑劈开黑暗。巨铃表面浮现出裂痕,那些被困千年的魂魄发出解脱的嘶吼,化作点点萤火消散在夜空中。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废墟开始崩塌。陈默等人狼狈逃出,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回头望去,那片诡异的古城已彻底被黄沙掩埋,仿佛从未存在过。但这次,地质雷达显示正常,GpS重新定位成功——他们的坐标,竟偏离原定路线三百公里。
三个月后,陈默在整理遗物时,发现苏棠的相机里多了一张照片。照片拍摄于逃出的清晨,沙漠中隐约可见一行脚印,脚印尽头,一个身着青铜铠甲的身影正回头凝视,他的脸,赫然是陈默自己。而远在千里之外的苏棠,在某天深夜突然惊醒,发现自己脖颈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圈淡淡的红痕,形状,与那巨铃上的纹路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