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大雪消融,春暖花开。
大地上一片复苏的景象。当然也包括饱含冬天雪灾侵袭的大雍北部的匈奴。
浩瀚的匈奴草原,经历了雪灾侵袭后,这春暖花开之下,那被雪灾冻死的牛羊肉再也存不住了。
眼看着匈奴草原便是一场大饥荒。
正所谓邻居屯粮,我屯枪。大雍便是那爱屯粮的好邻居。
匈奴单于集结了七十家部落。整骑兵十万南下大雍劫掠。
只几日,那匈奴兵突袭榆林边镇,直捣延安府。匈奴军在关中大地肆意劫掠屠杀。
陕甘地方八百里急报报到了京城时已经近晚。
皇帝特宣了大臣议事。
金銮殿上的青铜鹤烛台燎着幽蓝火焰,将文武重臣的影子映得在蟠龙柱上摇晃。
加急的战报摔在丹墀前,那封皮上暗红的血渍尚未干透。
“大胆匈奴贼子!尔等蛮夷之辈,竟敢屡屡犯我边境,烧杀劫掠,简直罪无可赦!
众爱卿,你们怎么说?”
一句话,说的下面人等神色各异。
说起来,匈奴苦寒,惯愿意入侵大雍劫掠。
大雍建立百多年,北部匈奴大规模的入侵就有四十多次。小规模的就更是不计其数。
所以对于这事朝堂上的诸公真的很熟悉了。
甚至这抵抗匈奴,已经成为了一门驾轻就熟的生意。上下官员从这里刷到了大量的好处。
皇帝在上面盯着下边。当即张阁老便出班,一脸义愤填膺的启奏道:
“陛下,匈奴恶贼现已破榆林,铁骑三日可抵延安府!臣请陛下即刻调拨精锐兵马,定要将这些蛮夷杀得片甲不留!
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大雍的厉害。”
这时,一旁户部尚书王怀德却是出班泼了冷水。
“张阁老,这事怕是有些困难。
现在还未入夏,去岁的税收结余以剩不多。夏税还未开收。”
“现国库还有多少银子啊?”
“启禀万岁。不足两百万两。朝廷处处用银子,恐怕要是抵御匈奴,库房最多也拿不出一百万两银子。”
不想这大雍不过建国百余年,竟落魄到如此地步。
殿下的忠顺王见皇帝皱眉。想了想,眼珠一转便出班道:
“兵家之道,贵在审时度势。胡马远来,利在速战。
我军以逸待劳,正宜坚壁清野。待其粮秣耗尽、马瘦人疲,再遣轻骑断其归路,必能大获全胜。”
当即那忠顺王的死对头一等伯牛继宗便出班说话厉声道:。
“忠顺王爷,此言差矣,关中百姓现正身受涂炭。
朔风所至,稚子哀号于断壁;胡骑经行,老弱委骨于荒烟。每闻更鼓,皆是冤魂夜泣之声。
王爷难道要让妇孺的鲜血染红渭水,才想起挥师北上?
请陛下下旨令关中豪族响应自救。由三边将领统领,先抵抗匈奴,然后迅速筹集粮饷,派兵北上杀敌。\"
一时间,朝堂之上吵得不可开交。
史信看着朝上众臣吵嚷,不觉心底发寒。好一群国之栋梁,赤胆忠臣。
史信出班道:
“陛下,筹措粮饷,还不知多久。
众位大臣所言都有道理。
但是这关中之祸,事不容缓。臣愿意先借给户部三十万两银子,请兵一万。先行开拔去关中抵御匈奴。已结百姓倒悬。”
史信说完,大殿上为之一静。
大家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史信。
林如海也是急的忙出来说道:
“靖国公,这匈奴不是南方蛮子。那可都是骑兵。
一万兵马过去,不过是扬汤止沸。起不到什么作用。若是直接撞上匈奴主力,只一仗便会烟消云散啊!”
史信却是满脸刚毅的说道:
“关中百姓倒悬,我便是死在关中战场,也是死得其所。若是能救得些百姓,给朝廷争取些筹粮饷时间,便更是值得的 。”
林如海听了,却是深受震撼。这史信当真是国之栋梁啊!
皇帝却是没有马上答应。只一个再议,便把史信打发了。
开什么玩笑,史信现在是皇帝第一打手,他哪里舍得史信去死呢?
朝堂上又是争论了许久,也定不下一个主意。最后在吵嚷中结束了朝会。
下了朝,林如海便邀请史信回府细谈。
正好史信也有些饿了。林如海便让厨房上了酒菜,禀退了下人,然后和史信边吃边聊起来。。
“国公。你不能就这样带着一万人去关中啊!我们还需从长计议啊!”
史信满饮了一杯酒,斜眼戏谑看着林如海说道:
“我在朝堂上看林姑父并不献策。林姑父可是有赞同牛继宗的意思啊?”
林如海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盯盯的看着史信。半天把牙一咬,左右看了看,才小声说道:
“国公,我们两个交情莫逆。
我便也不瞒你。
我确实有这个意思。”
“哦?
那可是太上皇的人啊?”
史信眼中的戏谑更浓了。
林如海看着,眼中却是更加坚定了。
“国公,我之所言,全是公心。
我哪里不知这牛继宗的事。
只是现在国事艰难,百姓时刻都在被屠戮 。我心不安啊!”
史信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这个瘦弱老头对百姓的担忧。
叹了一口气。又喝了一杯酒,和林如海说道:
“姑父。我了解你对百姓的担忧
但是你入阁时间短,这北方战事的事少有接触。
今天我便给姑父讲一讲。”
“哦?愿闻其详。”
史信便把酒杯放下,稍微整理了下衣服。然后和林如海说道:
“林姑父,是不是觉着朝上诸公都是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着想?
姑父错了!他们半个都没想过黎民百姓 ”
林如海听得一愣,刚要反驳,却是住了嘴。然后继续听史信说话。
“现在朝上大致分三个集团。
一便是文官集团。这是朝堂上最大的群体。
张阁老便是其中的领袖人物。
你或许觉着张阁老第一个出来请皇帝速速攻打匈奴,是为了百姓少受苦难。
可林姑父,你可知道。这历年北拒匈奴,这粮饷运输发放,都是张阁老带头的一系。
每年打匈奴的钱,大部都入了这些清官的篼里。
他们才不会管百姓的死活。他们只担心这漂没有多少?”
“这……国公说话可要有证据。”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