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喉间溢出一声冷笑,暗道:
“寒窗苦读十年,换来个芝麻绿豆官,三任知县走马灯似的换,偏我像棵老树桩子扎在这儿!”
他看着两个被退回的木匣,“什么清正廉洁,不过是攀了高枝便瞧不上旧人!
我巴巴送的礼,倒成了打脸的巴掌......”
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上个月在城隍庙后巷遇到的那位方士,不禁低声自语:
“也不知他说的,到底有几分真假。”
恍惚间,仿佛又听到方士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此乃双生蛊。”
陈光忍不住脱口而出:“双生蛊?”
方士缓缓说道:
“这双生蛊虫需分饲男女二人。
他们吃下后,便会对对方萌生情愫,进而血脉相连。
此后,无论这二人相隔多远,种蛊者皆能通过身旁其中一人的耳目视物听音,甚至可凭心神控制另一方。”
陈光下意识地摸了摸袖中藏着的血蛊,心中暗自思忖:
“按照方士的说法,日后要用这双生蛊时,得提前七天以自己的精血,每日喂养虫子一次,连着喂养七天后,再将这两只蛊虫放入酒中,分别喂给一男一女,到时候自己就可以通过一人控制另一人……”
这时,妻子刘氏走了过来。
陈光垂眸望着她,心中暗自思量:
“她倒是贤惠,只是……”
刘氏素手如兰,又给他斟好酒。
陈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张肌若凝脂的脸上,心中微动:
“模样还是这般出众……”
陈光看得有些痴了,心中念头一转:
“若是能让她和他服下这双生蛊,或许就能达成我的目的了……”
陈光喉结微动,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猛地抄起酒盏一饮而尽。
“咳咳咳!”
辛辣的酒水呛得陈光剧烈咳嗽起来。
刘氏闻声,急忙绕到他身后,伸出纤手轻轻叩击他的脊背,关切地说道:
“官人,你这是怎么了,喝得这般急!”
这熟悉的触感让陈光呼吸一滞,他反手扣住那只柔夷,声音沙哑地唤道:
“浅棠,”边说边用指腹摩挲着妻子的玉手,“咱们成亲这些年,你说实话,为夫待你如何?”
刘氏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耳尖发烫,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怎么也挣不脱,带着几分委屈说道:
“自从和相公成亲后,相公待我自是千般好……
只是妾身无用,至今未能为陈家延续香火,给相公诞下一儿半女……”
话还没说完,泪珠子已砸在陈光手背。
陈光一把将佳人搂进怀里,指尖抚过她后颈的绒毛,低头咬住妻子发顶,轻嗅着她身上的香味,说道:
“说什么傻话,现在没有子嗣又何妨?
你我都年轻,来日方长……”
话到嘴边,陈光陡然又问道:
“若有一日我遇上难处,浅棠,你可愿为我赴汤蹈火?”
刘氏仰起沾着泪痕的脸,杏眼明亮如星,毫不犹豫地说道:
“夫君这是哪里的话?
你我夫妻本为一体,便是要妾身这条命,也尽可拿去!”
怀中娇躯的温度灼得人发晕,但陈光却毫无欲念。
望着跳动的烛火,他心里暗自想着:
“哼,很快,很快自己就能达成升迁的目的了。”
……
青州城内,慕容彦达欲清剿境内匪患的消息刚一传开,市井之间,顿时炸开了锅。
街头,几个百姓正聚在一起,其中一个满脸喜色,大声说道:
“哎,你们听说了吗?
知府相公要为民除害,清剿匪患啦!”
另一个百姓也跟着兴奋起来:
“那可不,这可是大好事啊!
咱青州百姓可有盼头了!”
“是啊是啊,”又一人附和道,“我看这慕容知府,简直就是重生的包青天呐!”
“对对对,”最先说话的百姓点头如捣蒜,“等他荡平了匪患,咱青州就能过上安宁祥和的日子咯!”
说着,他还双手合十,朝着知府衙门的方向作揖。
而在一处深宅大院里,几个官绅富户正围坐在一起,面色凝重。
其中一个紧锁眉头,连连叹息:
“唉,这慕容相公手段,实在是高明啊!”
旁边一人压低声音,神色复杂地感慨道:
“哼,随便抛出个剿匪的由头,金山银山便会源源不断地送进他的府邸。”
“谁说不是呢,”另一人苦笑着摇头,“咱们能有什么办法,只能乖乖掏钱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语间满是对这位相公权谋手段的忌惮与无奈。
三日后清晨,青州府衙内。
“这天才刚亮呢,这么急着叫咱们来,也不知相公要宣布什么要事。”
一位官吏边匆匆走着,边跟身旁的同伴抱怨道。
“嘘,小声点。”
同伴赶忙提醒,“慕容相公的命令,咱们照做就是。”
两人随着人流,匆匆往府衙里面走去。
“哎哟,这都卯时三刻了,晨雾还没散呢。”
另一位官吏嘟囔着走进大堂,见里面早已挤满了身着各色官服的官员。
红的、青的、绿的官袍交错而立,跟开染坊似的。
“咱们品级低,只能在这廊下站着了。”
一名八品官员无奈地说着,还忍不住踮起脚,伸长脖子往大堂里张望。
“谁说不是呢,你看七品以上的相公们,在里面待着多舒服。”
旁边的官员回应道。
众人约莫又等了一刻钟,慕容彦达才在亲信李涛的陪同下款步而入。
众人刚要行礼,他抬手止住:“都免了。”
他目光掠过众人,最后落在吴亮身上,“再坐诸位身为朝廷官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如今京东东路匪患丛生,青州花家余孽更是逃入梁山泊,成了朝廷心腹大患......”
吴亮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慕容彦达说“青州花家”时,尾音拖得极长,目光有意无意地盯着他。
还未等他定神,济南知府刘豫已“嚯”地起身:
“安抚使相公,梁山泊可是京东西路地界!
莫非朝廷又改了辖区划分?
还是相公得官家看重,又领了京东西路的差事?”
这话一出,堂内空气骤然凝滞,只听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