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清楼到底是地下城五大楼之一，孤辰刚点完菜没多久，门外，数百人组成一条长龙，人手端着一盘珍馐，不断走进包间，又从包间里走出。
没过多久，房门再次关闭，星光从窗外洒落，巨大圆桌上，各色菜肴释放灵力光晕。
这些菜都是由名贵灵萃和妖兽血肉制成，不可谓不珍贵，毫不夸张地说，就算炼虚境修士来了，吃完这顿饭，实力也必然大有精进。
常莜和萧无名都没动筷的打算。
孤辰倒是不管他们，拿起筷子，对着美食就开始大快朵颐。常莜看着孤辰的脸庞，淡淡道：“你这副样子，不打算变回来？”
孤辰吸溜一下，整根灵萃下肚，拍了拍肚子，毫不客气瞪着常莜：“变回来干嘛？说不定你就在等着我变回真容，然后把我在这里的消息散播出去。”
说到这里，孤辰放下筷子，狞笑道：“到时候不用你出手，也不用你安插在人族的暗子出手，光是我得罪过的人族势力，巴不得偷摸杀死我，我没猜错吧？”
萧无名端起酒杯，慢慢饮酒。
常莜靠在椅背上：“你真是这样想的？”
“不然呢？”
“看来我还是高看你了，若我真想把你在这里的消息散播出去，至于这么大费周章？你甚至不用露出真容，我就有一万种法子，让外界确定你在这里。”
孤辰看向萧无名，带着征询意味。
后者轻轻点头。
戾气在房内升起，孤辰眯眼看着常莜，开门见山：“我的本命灵器被刑灭夺走，为何是你出现在这里，他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你不妨大胆猜猜，对你的问题，我可以适当给出正确答案。”
“他是你安插在地下城的暗子？”
“不错。”
“那你来这里是为什么？”
“刑灭跟我提了你的事，出于好奇，也为了其他事，所以我便来了。”
孤辰眉头蹙起：“什么事？”
常莜上身略微前倾：“我要你把两个人还回来。”
房间安静下来，孤辰双拳攥紧，身子保持不动，就是这样看着常莜。
过去两三秒，孤辰开口：“当初离开妖海密林，我带回来四个人，你要哪两个？”
“古幽，离鸾。”
“不可能！”
“既如此，我也不可能还你本命灵器，说不定再过一会，又有一柄飞刀碎了呢？”
砰！孤辰右手抬起，身侧椅子扶手已然化作齑粉。
萧无名放下酒杯，视线落在常莜身上，一杯酒，连三分之一都不曾喝完。
常莜看着孤辰的眼睛：“我倒是奇怪，当初在妖海密林，你是如何把她们两个拐跑的？
“她们二人在离族之前，便有篡天师推演天机，若非得出不会出现意外这个结果，你以为，她们能顺利抵达妖海密林？她们两人的失踪，可在妖族内部掀起不小风波。”
房间内，三对寒眸如同绽放在人间的星星，璀璨又冰冷。
沉默两秒，孤辰上身同样前倾：“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要我把她们还给妖族，这不可能。”
常莜眯眼：“能让你心甘情愿舍了本命灵器，都不愿把那几人交出来，原因是什么？”
“他们在镇妖关，比在兽疆，更开心。”
萧无名看向孤辰，发现这位少年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心里多出一股暖流。
以他的身份，自然知道常莜方才说的两人是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站在两个妖族角度、并为她们考虑的人，品性能坏到哪里去？
也许孤辰短期内难以控制杀意，但是，他相信自己没看错人。
常莜右手放在桌面，五指依次抬起落下，指尖敲击圆桌，咯嗒声在房内来回响动。
不知过去多久，常莜嘴角噙着讥讽：“智者不为非其事。你不是她们，怎么知道她们是否开心？
“人妖两隔，你又怎知，她们没你护着，是否会受欺负？想要开心确实简单，但你要知道，任何一次开心，都是有代价的。”
“放你娘的屁。”孤辰额间青筋暴起，从方才开始，他便压抑怒火。
“如果他们在兽疆过得开心，你如今就不会只考虑古幽和离鸾，你们这些高层，只会把他们当成工具，有用便收回，没用就可以随意舍弃。
“口口声声要古幽和离鸾回去，你们考虑过雷吉吗？从来没人考虑他，因为你们只觉得他是废物，古幽和离鸾也是，你根本不懂她们，别他妈和我讲道理，你的道理就是狗屁。”
常莜吐出口气：“所以，我们如今算是谈崩了？”
孤辰起身，看着常莜说道：“你觉得呢？”
“看来你考虑好失去本命灵器的代价了。”常莜起身。
萧无名眉头蹙起，相比于交过手的武柒，眼前这位黑袍青年带给他的威胁更大。早知如此，就该把白道带过来，如今倒是有些麻烦。
常莜走到窗畔，抬头看着满天星辰：“虽然你的回答让我很生气，但我不得不承认，你这个人，和其他人族不同，是实打实的为那三个小家伙考虑。
“想了想，我觉得还是该给你机会，我不会直接毁掉所有飞刀，但是，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机会。”
话音落下的瞬间，孤辰瞳孔骤缩，撕裂般的剧痛从神魂世界深处爆发，如同无数把刀子切过头顶。
萧无名察觉到孤辰有问题，暗道不妙，连忙扶住孤辰。
剧烈喘气，孤辰努力睁开眼皮，看向站在窗畔的青年，眸光狰狞：“又有一柄若影碎了，但是，飞刀不在他身上。”
萧无名将孤辰放回位置上，指尖点在孤辰眉心，收回手指时，抽出一缕淡蓝色光线。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帮你找。”
说完，萧无名转身消失。
过来之前，孤辰就和萧无名分析过各种可能发生的状况，如今这个结果，恰好也在他们的计算范围内，只不过是最差的结果。
所以萧无名抽取神魂力量的时候，孤辰并未反抗。
星光如海草般晃动，房内只剩两人。
萧无名离开的第三秒，常莜转身：“你似乎，很信任他？”